第24节 荣辱福祸

  李文忠带着十几名残兵逃出重围,也是周置并不想取他性命,否则李文忠必是难逃厄运,现如今自己已经将李文忠的百名护卫给击溃,反抗力量不存在,此去京城还有数百里远,一帮没有人照应的女眷能逃到那里去,扼令沿途官府搜查追捕,个个必定难逃。
  简单的让部下收拾战场,又带兵追捕。
  却说李家女眷在刚刚一战中仓惶逃离,谁也不想被俘虏,一旦成为阶下囚必定是自绝的命运,人是逃出来了,可是彼此之间却被冲散了,随行携带的贵重物品大多时在半路中遗弃了,是性命要紧是这物品重要,自然还是分的清楚。
  李家女眷在一处偏僻的村落停了下来,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侍卫了,便是靠着六夫人林若烟才将最后的几个追兵给杀了,而此刻这个娇弱弱有着一张娃娃脸的林若烟此刻却是满身血迹,鬓发散乱,再没有贵妇人的姿容,却好像一个不羁的江湖女侠。
  几个夫人一脸关切的走到林若烟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言的问她有没有受伤,患难见真情,李家几个夫人何曾有过这种真真挚挚的融洽啊,虽身心疲惫,林若烟还是笑道:“几位姐姐,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
  老夫人走上前来,问道:“人都在吗?”
  众女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知淑惊道:“岚儿和凝儿不见了”。
  华柔也连忙接了一句话:“大婶和五婶也不在”。
  这两声之后,众女立即明白,定是刚才在慌乱中走散了,林若烟立即走到唯一的一匹战马跟前,说道:“我去把她们给找回来”。
  刚骑上马匹,便被老夫人喝住:“不要去了,外面都是官兵在搜捕,怕是你没有找到人,却把自己给搭进去”。
  林若烟反问道:“那她们两人怎么办,难道......”
  老夫人冷静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若是不死,她们也知道自己该往那里走”,语气显得很冷淡,好似两人的生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其实见过风浪的老夫人,明白,越是困难的时候做事越要有理智,否则最后弄巧成拙,徒增伤悲。
  老夫人的话,众女没有反驳,却是心里黯然,怎么沦落到如此凄惨落魄的局面。
  所有的人聚集起来,将身上的珠簪等饰物拔了下来,凑到一起,零落的散银却不多,这些值钱的东西足矣让她们一路熬在京城,也幸亏有林若烟这个身怀武艺的人保护,否则一帮弱女子心里都没底,天色已暗却打算寻户人家借宿。
  找了一户门前有院子的人家问话,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见了这般清一色的女子,显然有点吃惊,从对方的仪态气质,身边还有婢女相陪,她可不傻,这可不是普通的人家的夫人,一定大有来头,想来是兵荒马乱,流亡至少的大户人家的女眷。
  华柔上前道:“这位大婶,我们想在你家借宿一晚可好?”说着拔出头上珠簪,“这物算作酬谢”。
  女子心善,又兼对方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让她并没有生出防范之心,何况从人家出声富贵,又能看上自己什么东西,就当当眼前这珠簪就一定价值不菲,也不客气,接过珠簪说道:“我倒有一件空房,待我收拾一下,你们晚上勉强挤一挤可好”。
  华柔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征求她的意见,待见她点头,笑道:“好的,还请大婶给我们准备一顿晚饭”。
  拿人东西手短,这农妇也就热情的请九女先入屋之后,却挽起袖子却打扫那间一直堆放杂物的东西,之后再请几女入住。
  几人看着这简陋散发着酸臭的小屋子,连张椅子,连张床都没有,地上只有一张临时铺上去的草席,五味杂陈,都保持沉默,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老夫人却笑道:“吃的苦中苦,方知福中福”,说着以身作则在草席上坐了下去,大家都感觉累了,也就随便坐了下来,地方有点小,只能身子紧挨着身子,彼此之间却感觉关系变得更加密切了。
  傍晚时分,农夫挑着空担子回家,看见屋顶炊烟浓浓,心中怪异,怎么今日妻子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走近院子,却看见院子里栓着匹马,更是好奇,莫非来客人了,走进厨房,却看见妻子忙碌着炒菜做饭,问道:“家里是否来客人了”。
  农妇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说道:“有几位夫人带着婢女前来借宿”。
  农夫好奇,“即是夫人,出门自然是有下人随行,住的是客栈酒店,又怎么会在这种山村野外的小户人家里借宿了。”
  农妇随口应道:“我也不知道”,说着便将过程说了出来,并把那珠簪拿了出来。
  农夫可比妻子识货多了,这东西他去当铺时见过,比这差多的都要价值千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在城里,听到一个消息,朝廷正在追捕李家女眷,听你刚才的话,这几个夫人很有很能就是李将军府的女眷”,便把详细也说了出来。
  农妇一听,吓了一跳:“窝藏罪犯可是死罪一条啊,良人,你偷偷去报官,以免被牵连了”。
  农夫突然就扇了农妇一个巴掌:“死婆娘,你怎么能有这个念头,没有李元帅那有我们今日这番安定的生活,若敢有此念头,我打死你”,说着气冲冲的抢过珠簪,“你多做几个好吃的”,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众女在屋内休息,突然听到屋外有把男声叫唤了几声,惊弓之鸟的几女立即一惊,林若烟道:“你们屋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模样有些憨厚的中年男子尊敬道:“这位夫人,我是来奉还珠簪的,几位夫人只是借宿一晚,不足以收此大礼”。
  见林若烟一讶,男人道:“家里的婆娘不懂事,我等平民百姓深爱李元帅,可不能在夫人们落难之际而占便宜呢”,却是直接说明自己已经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
  林若烟倒是见怪不怪,一路上她们就一直受沿途百姓帮忙掩护,心中暗忖:“靠着李家的名声,也许就算身无分文走到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几女见林若烟返回,手里拿着华柔刚才送出去的珠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若烟如实道来,老夫人道:“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安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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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易天涯收到华东王的书信,看完之后,重重的捶打桌子,怒道:“实在是欺人太甚,李毅一生忠贞为国,六子战死沙场,李家一门却沦落到今日局面,我易天涯可不像李毅那么好欺负”,玄观已经是他的孙儿媳,而已他与李毅乃是至交,他易天涯若不挺身而出,谁又来帮助他们呢?
  “周置,你这条不分是非黑白的走狗,让老子遇见你,一定扒了你的皮,真是想逼老子造反啊”。
  在大厅里走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出声道:“老子就豁出去了,明着跟你对着干,看你奈我何”,说着亲自前往怀来大营。
  易天涯何人不认得,镇守的士兵见了易天涯受宠若惊,忙引入大帐,野利都彦出来接见。
  易天涯也不墨迹,直接道:“上品大人,我想来借一万兵马”。
  野利都彦大吃一惊,“易元帅啊,你想调用一万兵马,意为何啊?”这一万兵马到了易天涯手中可就不一样了,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是惊天动地。
  易天涯道:“废话少说,你速速给我调来就是了”。
  野利都彦苦笑道:“易元帅你又不是不知道,战况紧急,整个怀来大营啊,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就是两千人也凑不出来啊,更别说一万人了”。
  易天涯反问道:“那桑干河的那支反抗军呢?”
  野利都彦道:“已经分驻各地方了”。
  易天涯朗声道:“乌合之众也可以,上品大人,你速速将分驻各地的军队调集起来”。
  野利都彦反问道:“那谁来维护地方秩序”。
  易天涯不耐烦道:“你这老头子怎么那么多事,我若非有紧急要事,何必亲自过来借兵”。
  野利都彦笑道:“你就不是老头子啦”。
  易天涯也废话,自个翻箱倒柜,搜那调兵遣将的虎符来,野利都彦一脸微笑,任着易天涯乱来,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搜的到才怪。
  易天涯搜索无果,冷视野利都彦道:“上品大人,是帮忙还是不帮忙”。
  野利都彦笑道:“易元帅先说要这一万兵马干什么?”
  易天涯咆哮道:“老子要造反!”
  野利都彦以为易天涯在开玩笑,却笑道:“那这兵更不能借了,否则累及你的孙子成为千古罪人”。
  易天涯也不回话,气冲冲的走出大帐,朗声吼叫道:“谁愿意跟随老子去打仗”。
  此话一出,所有的忙碌自己分内工作的士兵纷纷涌来,齐声应道:“愿意追随易老元帅!”,这当中有前身是镇西军的士兵,也有关中军的士兵,只是老残才被留在军中负责后勤。
  易天涯看着这瞬间就集结起来的千多名士兵,心中却是摇头,这瘸腿的,断臂的......难道军中就没有一直像样的军队吗?带着这支残兵说去造反,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突然听见远处操场不时传来吆喝声,声音中气十足,易天涯一下来了精神,朗声道:“解散!”,却朝声音发生处走了过去。
  只见阔达的操场上,大约三千人左右的士兵做着各式各样的军事演练,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没有人性怜悯的训练方式,而且是在炙热的娇阳下。
  但是易天涯却立即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些士兵的双眼透射出来的光芒,分明是已经千锤百炼的意志、而目光所及的这种近乎野蛮,残酷的训练方式,展示在他面前的是超越常人的个人能力,他们看似各自为营,彼此没有默契,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又充满团队精神和密切的沟通技巧。
  看着那个正在指挥的年轻人,他的声音,他的双手就像在指挥着一群木偶,只是这一些却不是木偶,而是杀人的利器。
  莫非这三千来人就是在桑干河一战成名的救赎,嗯,若能借到这三千士兵远胜一万兵马,想到这里朝那年轻男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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