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节 女大不中留
外人并不能切身感受,就像易寒在听到程铁风做出的背叛行为便一口否决他的为人。
镇北军、镇南军,南王府大军三军并军一处,准备与敌人二十万大军进行一场决战,大战一旦爆发便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便是战争,战争很冷酷。
虽然子凤说这场大战不会打起来,双方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摆摆阵势,但是二十里外的二十万敌军一日不撤退,席夜阑便一日不能安心下来,这场仗打与不打,影响太大了。
孤龙和苏定心已经做好准备,同样的镇南军众将也没有闲下来,唯一遗憾的是主帅易寒不知所踪,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此紧张严肃的局势,作为一军统帅的易寒却不在,这难免让人对他有些埋怨,他们只能安慰自己,易元帅一定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做,可是再紧急又岂能比应付眼前这场生死决战还要重要,十七万将士的性命!大东国未来的命运!
天气晴朗,没有半点风,南疆闷热的天气压的所有人喘不过去来,这种等待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这个时候所有人多么希望下一场雨,来消解心中的闷燥压抑。
孤龙、苏定心、席夜阑三人坐在南王府的帅帐之内,大部分的将领已经忙着准备大战,就算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没有人想要松懈下去,重复的检查军队,希望一切能够更完美一些,增加一些胜算。
而帐内的三人在等待探子的回报,敌人一有动作,他们立即就能够知道并作出反应。
三人都没有说话,该说的都说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却也没有再废话的必要。
他们没有等待敌人大军大举来犯的消息,却等到了敌人的信使。
一个紫荆信使被带到了帅帐内,他带来了紫荆元帅的亲笔书信。
“战书吗?”孤龙和苏定心脑海里闪过同样的念头。
这种在大战之前送上战书的规矩在大东国与紫荆国之间却从来没有过。
紫荆信使用汉语道:“赵元帅,苏元帅,席小姐,这是我家元帅的亲笔书信。”说着却走到席夜阑的身边,尊敬的弯腰双手奉上那轻飘飘的书信,“席小姐,请阅过。”
这封书信虽轻,看在三人眼中却感觉是那么的沉甸甸。
紫荆信使将书信递给席夜阑,苏定心并不介怀,忙道:“席小姐,快打开,看看里面都说些什么。”至于孤龙那就更不在乎了。
席夜阑看了紫荆信使一眼,接过书信打开阅读起来,书信用汉字所写,这字写的刚俊有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练不出这般文字来,难道这紫荆元帅从小就学习大东国文化,席夜阑也是出身大家门第,眼力见识却也不凡,这个念头闪了一闪之后,便阅读下去。
席夜阑看完之后,表情显得很平静。
孤龙淡定安坐,似乎并不关心信中说些什么,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决战书。
苏定心却按耐不住道:“席小姐,信中都说些什么?”
席夜阑淡淡道:“他想与我们交换俘虏。”
孤龙闻言抬头望来,目光一亮,却没有出声。
苏定心疑惑道:“交换俘虏?交换什么俘虏,他们想用谁来交换呢?”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易寒被俘虏的消息。
孤龙沉声道:“有够资格那来交换子凤的人并不多,苏元帅你难道没发现有个人原本现在该在场,却没有在场吗?”
苏定心立即恍悟道:“赵元帅是说易元帅,易元帅怎么可能被敌人给俘虏了呢?他是一军统帅又不必亲自赴前线作战?”
孤龙淡道:“麒麟行事诡异,往往出乎人意料,谁知道他做了什么而被敌人俘虏了,到底是为何我们暂时不必深究,首先该确认此事的真伪。”说着目光锐利的朝那紫荆信使盯去。
席夜阑道:“易寒却是被敌人俘虏了。”
苏定心惊讶道:“席小姐你怎么知道?”
席夜阑淡道:“因为我在敌人的营地见到他。”
孤龙目光朝席夜阑飘来,似乎想要她解释这件事情。
席夜阑淡道:“我将子凤的书信送到英睿军的近卫营看见易寒被敌人俘虏了。”
苏定心沉声道:“席小姐为什么一直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席夜阑冷漠道:“这种丑事,让我让我四处宣扬吗?”
苏定心冷声道:“就算如此,席小姐最少也该告诉我和赵元帅,让我们两人有个心理准备。”
席夜阑沉默不语,她不想解释太多,有些事情她也解释不了。
孤龙出声道:“苏元帅不要在问了,我相信麒麟做任何事情必定有他的缘由,敌人现在提出交换俘虏,我们该商量如何交换。”
苏定心愣道:“不决战了。”
紫荆信使道:“苏元帅,在谈判没有结束之前,我军绝对不会侵犯半步。”
苏定心沉声责问道:“这会不会是你们的诡计,让我军轻敌放松警惕。”
席夜阑话也不说,走出帐外。
苏定心朝孤龙望去,问道:“她去干什么?”
孤龙应道:“带子凤前来。”
一会之后,席夜阑果真带着脸蒙白布的子凤走了进来,她这个模样显得神秘不似凡夫俗子。
紫荆信使见到子凤,立即恭敬的唤了一声“凤元帅”,紧接着突然跪趴在地上,拽着衣袖轻轻擦拭子凤赤足脚背上的尘灰。
紫荆信使的这个举动,让人感觉这可能是紫荆国的礼仪,孤龙瞥到子凤赤露双足,不悦道:“为何连一双鞋也不肯给她穿?”
子凤朝孤龙微笑道:“鞋要合脚才穿的上,是我自己不想穿的,不怪席小姐。”说着低头对着紫荆信使道:“流沙,你起来吧。”她能够叫出他的名字,看来席夜阑认识他。
子凤朝席夜阑望去,使了个眼色,席夜阑立即领悟,对着紫荆信使道:“我送你出营。”
紫荆信使却道:“席小姐,我家元帅让我一定要等到你们的回复,才可以回去复命。”
席夜阑道:“那我先带你下去休息,等商定之后再找你过来。”
席夜阑带着紫荆信使暂时离开。
帐内剩下子凤,孤龙,苏定心三人。
孤龙没有出声,甚至尽量将目光移动到别处去,这番举止倒是与他平时的随意有悖,反倒是子凤闲闲站着,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苏定心出声道:“凤元帅,请就坐吧。”
子凤笑道:“苏元帅,我是个俘虏。”
苏定心道:“就算凤元帅是个俘虏,你的身份也必须得到我们的尊重,我们该礼待才是。”
子凤也未多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离孤龙很近,却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随意的。
孤龙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气息,忍不住朝她望去,刚好碰到子凤的目光,子凤报予温和的笑容,孤龙却有些难堪的别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子凤近在身侧,这让孤龙感觉如坐针毡,十分的不自然,想要自然的和她交谈几句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保持沉默吧,却显得有些做作,突然站起:“苏元帅,我出去外面透透气。”
这时席夜阑刚好走了进来,苏定心道:“席小姐回来了。”
刚站起的孤龙又坐了下来。
席夜阑将亲笔书信递给子凤,这举动好像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孤龙和苏定心看在眼中,心中又升起怪异的感觉,她原本该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会却与自己同坐一帐一同商议对策,与子凤有过朋友之交的孤龙,内心就显得更加的复杂了,只感觉不真实的就像做梦一般。
两帅各怀心思,子凤却认真的阅读程铁风的亲笔书信。
看完之后慢慢的将书信折好,沉吟片刻之后道:“席小姐,易元帅为什么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席夜阑道:“我想易寒想拖延紫荆大军进攻的步伐吧,他暴露了身份,至少暂时这场仗目前打不起来。”
不知道情况的苏定心却听的一头雾水,问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子凤笑道:“苏元帅,易元帅虽然被我的近卫营俘虏了,但是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认为他只是一个派来探出军情的大东国探子。”
苏定心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只是现在为什么又知道易元帅的真实身份了呢,难道是被识破了?”
子凤淡道:“席小姐去送信的时候遇到了易元帅,易元帅知道了战况,易元帅不想眼睁睁看着大战爆发,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这身份怕是他自己暴露的。”
苏定心疑惑道:“为什么?这样做用意义吗?”
子凤应道:“有,至少易元帅可以面对面见到紫荆元帅,就像现在紫荆元帅派人送信来谈判,却不是下战书。”
幸好有子凤在,否则这一些列的事情复杂到都不知道怎么整理了,现在有子凤一一为他梳理,苏定心也算是开始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他的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例如易元帅为何会被俘虏,而见到紫荆元帅又有什么意义。
孤龙一直静静不语,但他却在认真倾听,只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已。
子凤朝孤龙看去,看到子凤目光转移的两人也跟着望向孤,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看着孤龙。
孤龙出声道:“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换人吧,先把麒麟换回来再说。”
苏定心道:“就算如此,大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只不过拖延些时日罢了。”
孤龙沉声道:“能够拖延些时日,这就够了。”
苏定心立即领会,眼前他们还没有与敌人决战的资本,可是过些日子等到南疆民兵加入战场,到时候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局势,这个秘密,因为子凤终究是敌人,却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
子凤道:“赵元帅是想拖到南疆民兵加入战场吗?”
苏定心闻言大吃一惊,怎么这种机密之事,她也知道,目光责备的朝席夜阑望去,怨她不该不知轻重将这等机密要事也告诉子凤。
席夜阑道:“苏元帅,子凤不是瞎子。”
子凤笑道:“苏元帅,这些事情子凤早就知道了,却不是什么秘密。”
苏定心惊讶道:“那紫荆元帅知道吗?”突然却觉得这句话问的有些愚蠢,他们是一伙的,子凤居然知道,紫荆元帅岂会不知。
子凤却应道:“我不清楚,大概还不知道吧。”
苏定心好奇道:“凤元帅,既然你早就知道此事,却为何不告之紫荆元帅呢?”
子凤应道:“我想让这场战争结束,却不是歼灭你们,入侵大东国,大东国山河秀丽,若血流成河,生灵涂炭,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痛惜的事情啊!”
这番话若是其他人说出口不足奇,可是从子凤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怪异了。
苏定心道:“凤元帅,我甚至怀疑你是自己人,却不是我们的敌人。”
子凤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苏定心道:“凤元帅心怀大义,实在让人敬佩。”
子凤似乎为了打断苏定心没有任何意义的赞赏,应道:“苏元帅过奖了。”
帐内又安静了一会,孤龙出声道:“谁去与紫荆元帅谈判呢?”
苏定心道:“不如我去吧,赵元帅你坐镇大营,预防敌人趁机突袭。”
孤龙道:“苏元帅,这是你的营地,你对这里环境地形比我要熟悉,还是我去吧。”
苏定心点头道:“好吧。”
子凤突然出声道:“既然是谈判,你们怎么不谈条件呢?”
苏定心好奇道:“什么条件,除了换人,我们还能提出什么条件?”
子凤道:“当然可以,既是对方提出谈判,对方便是势弱的一方,我们处于主动的一方,当然可以提出条件了,倘若对方不肯接受条件,大可以一拍两散,谈判破裂告终。”
苏定心惊讶道:“凤元帅,你还想不想回去了?”
子凤笑道:“蒙席小姐照顾,我在这里住的很好。”
苏定心闷闷道:“凤元帅不想回去,我们却不想易元帅一直深陷敌营。”
子凤淡道:“那我无话可说了。”说着安坐,不打算再参与其中了。
孤龙却问道:“提出什么条件呢?”
子凤抬头朝苏定心望去,苏定心忙道:“若能换回易元帅,还能谈一些条件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请凤元帅明说。”
子凤这才出声道:“既是谈判,自然是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关键是对方是否能够接受提出的条件,若三位信的过我,就让我来与紫荆元帅谈判吧。”
这简直有点荒唐,她是交换人质的俘虏,她又是谈判的那个人,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子凤笑道:“原本你们就没有任何条件,不是吗?若我能够争取一些条件岂不是更好。”
孤龙和苏定心都不出声,显然不赞成,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一直没有插话的席夜阑突然道:“紫荆元帅是子凤的父亲。”
此话一出,两人都大吃一惊,就连孤龙也惊呼出声,女儿要代表敌人向自己的父亲谈判,这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子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蒙着白布的她在苏定心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的神秘了。
子凤出声道:“他虽是我的父亲,我们却有不同的初衷,我深知他的为人,让我与他谈判,胜算会更大一点。”
苏定心道:“凤元帅,恕我直言,这实在太怪异了,怪异的让人难以接受。”
子凤笑道:“苏元帅,你是担心我跑了,还是怕我有什么阴谋不成。”她的这番话才算真正的直言不讳。
苏定心不语,他心中确实有这方面的忧虑,若子凤跑了,那就换不回易元帅了,那就变成他们有把柄在敌人手中,处处受制了。
子凤笑道:“这样吧,苏元帅若不放心,大可以增加一些保险的筹码。”
苏定心问道:“什么保险的筹码?”
子凤莞尔一笑,只感觉这苏元帅什么都要问,却不会自己思考,应道:“怎样才让我无法逃跑就怎么做哩。”
苏定心身为一军之帅,怎么可能是一个没有主意,处处要听取别人意见的人呢,只不过在子凤的这份淡然睿智面前,一对比就表现出他的逊色了。
苏定心道:“那到时候可就要委屈凤元帅了。”
孤龙想要开口,突然又闭嘴了,子凤是自投罗网的,她怎么会逃跑呢。
在这一点上面,苏定心较孤龙这个当局者要清醒一些,虽然子凤是自投罗网,但也很有可能这是她设定的一个阴谋,不惜以身犯险,说到底他心中还是不相信子凤会这么做,天底下有这样的人,他不得不防,是信任子凤,却也不全尽信。
断断续续的商议,中间又必须陈述一些事情释解苏定心的疑惑,总算确定下来了。
紫荆元帅已经选好了见面谈判的地点,就是白水岩,这个地方倒让双方比较放心,一者远离两军大营,其次地形复杂想要设下什么埋伏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紫荆信使等到了回复,离开南王府大营营地返回向程铁风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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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铁风为什么选择白水岩这个地方,也许这个地方是他一生中最快活,感觉生命最富足的地方,同时也是让他尝到了人生苦痛之极的地方。
顺着子凤与易寒相见所行走的轨迹,程铁风、梅里、香格拉,当然还有此次交换俘虏的关键人物——易寒。
四人越过了八坑山,朝山顶走去。
程铁风亲自出面,只带了梅里和香格拉两女,就没有再带任何侍卫,却是为了不触动对方敏感的神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麒麟来交换子凤,只有这一件事情是他想做的,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想和对方交谈。
从北面登上了八坑山的山顶,程铁风站在这个熟悉而又变得陌生的地方,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他与紫荆女王在此地彻夜长谈的情景,露出微笑,停了下来,淡道:“歇息一会吧。”
四人之中,香格拉已经吃不消了,仅仅穿越天坑就耗费了她大部分的体力。
梅里见香格拉气喘吁吁累坏了的模样,轻轻道:“我早就叫你不要跟着来了,你偏要来。”
香格拉微微一笑,没有应话,却打开水壶凑到被捆绑双手的易寒口中,“易元帅,喝口水吧。”她也累了,却先让易寒喝水。
程铁风看了一眼,却并介怀,麒麟英姿雄武,又名声响亮,引女子暗生倾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转身走到那块岩石上坐了下来,我老了,她现在也应该也该老了吧,程铁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紫荆女王了,虽然紫荆女王是他的恋人,子凤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女儿,可是他们并没有似一般夫妻一样,过着日日恩爱见面的生活,紫荆女王想要他光明正大的成为自己的丈夫,统帅紫荆国的兵马,程铁风不愿意,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生活,能见到紫荆女王和子凤就足够了,紫荆女王并没有为难程铁风,逼着他顺着自己的意思,毕竟程铁风是她爱的人,但是夫妻心向不同,难免会心生芥蒂。
紫荆女王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她有着比男人更有雄心的天下霸业,她一心经营紫荆国,一心天下霸业,虽然紫荆国在她的统治之下变得越发强大,但是她也忽略疏远了自己的丈夫——程铁风,一个有着名将之名最后却为了她放弃一切投向她的男子。
程铁风从来没有后悔爱上她,看着眼前的景物,回忆着远久的记忆,心中暗暗道:“紫凤大概忘了这一些吧。”
回忆,回忆着他们两人并坐牵手的美丽场景。
喝了一口水之后的易寒对着香格拉微笑道:“香格拉,谢谢你。”
香格拉微笑道:“易元帅,是我应该多谢你才是,刚才你一直用肩膀顶着我上去。”
易寒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看见程铁风一个人坐在那块岩石上,朝他走了过去,笑道:“在想些什么呢?我和子凤在这块石头上坐着看着日出。”
程铁风邀请道:“麒麟,坐下来。”待易寒在他身边坐下,程铁风问道:“麒麟,你说男女之情会变吗?”
易寒笑道:“据我所见,每一对男女恋人都会经历从热恋到平淡的过程,若说变,却是用浓情变成淡淡的亲情。”
程铁风问道:“那变心一说又如何讲。”
易寒道:“色欲生爱慕,新鲜过后便索然无味,又见美丽女子,心生新鲜兴奋,所以变心,当我觉得会变心的爱不是真爱,它只不过是人心本能欲望驱使的一种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