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陷阱

  说实话,护卫队的战士,对鞑子有绝对的心理优势。鞑子在虎贲铳的面前,就是渣。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抢在鞑子的箭镞射出来之前,将米尼弹打在对方的身上。至于以后的事情,就完全不需要操心了。哪怕是身穿铁甲的鞑子,都挡不住米尼弹的射击。
  问题是,鞑子布设的那些陷阱,的确是不好对付。这些陷阱,有的是隐藏在地下的,最普通的陷阱。但是,越是简单的陷阱,越是实用有效。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没有活路。有的机关是隐藏在树林间,最常见的就是弯曲的树枝,树枝上面绑着削尖的木刺。要是不小心触动这样的机关,树枝抽打过来,上面的尖刺,足可以将一头狗熊放倒。何况是一个人?
  还有的陷阱还可能来自自己的头顶上。最常见的就是地上有绳索和机关,一不小心触动,绳索一收,将自己的脚踝绑住,然后向树上拉上去。被绑住脚踝的人,瞬间就会被倒提起来,毫无反抗的能力。被挂在半空的目标,对于潜藏在树林中的鞑子来说,就是最明显的目标。一枚箭镞飞来,就能够将目标了结。现在,在喜鹊林里面,时不时的还可以发现被拉到半空的官兵的尸体。
  鞑子本来就是优秀的猎人,在和野兽搏杀的过程中,他们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将陷阱的用途,发挥到了极限。相对于强悍的野兽而言,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这些用来对付野兽的机关和陷阱,要是落在人的头上,基本上没有存活的可能。幸好,人比野兽聪明,能够分辨这些陷阱,躲开这些陷阱,又或者是破坏这些陷阱。
  因此,即使是最勇敢的护卫队战士,比如说张亚铁、李家喜等人,也不敢大意。在诡异的喜鹊林里面,一个鲁莽和冲动,就有可能葬送自己的性命。他们要做的,是稳步前进。尽可能的发现隐藏的陷阱,将其破坏掉。
  “不要急,慢慢来!”
  “我们有时间!”
  张准沉声说道。
  对于攻打田横岛,张准是有完善计划的。
  目前发生的一切情况,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进攻田横岛,一般是在龙王庙的方向登陆,然后向四周慢慢的扩展。根据情报显示,鞑子盘踞的地点,主要是喜鹊林、神龟石、老仙洞一带,这使得护卫队的进攻,显得有条不紊。当然,也丧失了突然袭击的可能性。事实上,在田横岛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发动突然袭击,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原本风光秀丽,景色迷人的田横岛,经过鞑子的糟蹋,已经是面目全非。唯独喜鹊林的地面植被,保存的非常的完好。这里,有参天的大树,有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也有缠绕的藤葛,遍地延伸的苔藓。这里,还有各色各样的隐藏的天坑。没错,就是天坑,那些古怪的不知道怎么被弄出来的坑洞。一不小心掉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掉在哪里,或许直接从大海上面漂浮上来了。
  杨文岳就是在喜鹊林的附近被抓的。他被抓的地方,张准已经仔细的观察过了,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周围都是树木,光线不是很好。一些细节性的东西,在这里很容易被隐藏。难怪鳌拜可以隐藏在其中,突然发难。现场的确是有这样的先决条件的。换了张准本人,或许也能够做到。
  站在喜鹊林的西面,看着雾色笼罩的喜鹊林,张准也觉得有些头痛。因为是在海上,常常有雾气笼罩,将整个喜鹊林都笼罩在其中。这些雾气,显然是战士的天敌。尤其是对于狙击手来说,更是要命的存在。幸好,这些大雾,对于鞑子来说,同样是要命的存在。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啊!”
  突然间,一声闷哼传来。
  有战斗经验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临死前的闷哼。
  宋德钢情不自禁的心脏一跳。
  郝林勇也是轻轻一咬牙。
  他们听出来了,护卫队有战士遇难了。
  鞑子的这些陷阱,果然是他妈的歹毒,防不胜防啊!
  “啊!”
  众人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又是一声轻微的惨叫传来。
  宋德钢的心脏,忍不住再次激烈的一跳。
  郝林勇脸色一变,就要到前面去。
  接连两个战士遇难,作为军官的,怎么能受得了?
  张准沉声说道:“相信方贺!相信刘栋!他们会处理的!”
  郝林勇这才缓缓的停住脚步。
  稳住!
  一定要稳住!
  郝林勇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喜鹊林的战斗,不是和鞑子比拼谁更加的勇敢,不是比拼谁的力气更大,不是比拼谁奔跑的速度更快,而是比拼谁更加的有毅力,比拼谁更加的能沉得住气,比拼谁更加的细心,比拼谁更加的能承受寂寞和伤痛。
  田横岛的面积不大,太多的兵力,完全施展不开。因此,张准的兵力部署,是两个水兵分队在前面,中间夹杂着狙击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清除鞑子的弓箭手。后面,是郝林勇的第二协战士,成散兵线,慢慢的搜索前进。他们的任务,是建立完善的防线,不允许鞑子弓箭手潜伏到护卫队的后方。
  至于第三协的战士,则负责检查田横岛的西面,包括田横碑林、田横庙、田横墓、义士井等地,确保这些地方,再也没有鞑子潜藏。由于有鳌拜装死的先例,护卫队的所有行动,都特别的小心谨慎,不放过任何的死角。
  水兵分队的战士,之前已经上过田横岛,对这里的地形,相对熟悉,他们来打头阵,自然是最合适的。至于狙击手,完全是为了掩护他们破解陷阱的。好像独孤猎这样的狙击手,本身就是猎人出身,同样懂得如何布设陷阱,如何拆除陷阱。
  “独孤,吉祥,你们大家,全部都小心一点。”
  在上来田横岛的时候,张准就神色凝重的叮嘱独孤猎等人。
  田横岛上的鞑子,在各个地方,都布设了大量的陷阱。战士们要前进,就必须将这些陷阱给破坏,又或者是将其拆除。最不济,也要将其标明出来,让后面跟上的战士不要中招。
  对付陷阱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猎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猎人布设的陷阱,只有猎人才能识破。
  独孤猎是纯粹的猎人出身,刘吉祥则是半个猎人出身,他们对付如何布设和排除陷阱,都有充分的经验。鞑子布设的陷阱,固然巧妙,却也逃不过两人的火眼金睛。当然,拆除陷阱需要耗费的时间,要比布设陷阱多得多。危险性也大得多。
  “砰!”
  突然间,又是一声枪响传来。
  应该是狙击手开枪了。
  “啊!”
  紧随着枪声响起,有人发出短促的惨叫。
  这一次,应该是有鞑子被打中了。
  在两个护卫队的战士遇难以后,终于又有鞑子付出了生命作为偿还。有得必有失,礼尚往来。在护卫队减员的同时,鞑子也在减员。在这样的战场上,双方的伤亡,交错的上升,是很正常的情况。当有一方减员到无法继续坚持的时刻,战斗也就结束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传来。
  “哗啦啦!”
  紧随着枪声传来的,是好像有人从树顶上掉下来的声音,大量的树枝树叶被撞断。看来,是有隐藏在树上的鞑子,被狙击手一枪打下来了。有些鞑子弓箭手喜欢潜伏在树上,居高临下的放冷箭。却不料,他们躲藏在树上,却也是很好的射击目标。只要被狙击手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高空自由落体的命运。
  宋德钢感觉自己的心脏,忍不住又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起来。说起来,他这个登州游击,经历的场面也不少了。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依然感觉自己的神经,有点受不了。
  辽东战场的厮杀,固然惨烈,固然悲壮,固然让人恐惧,可是,那都是面对面的厮杀,你可以清楚的看到敌人在哪里。你只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你的敌人冲过去就行了。后果,要么是你被敌人杀死,要么是你将敌人杀死。无论谁杀谁,都是光明正大的战斗。唯一考究的,就是你的勇气和运气。
  但是在这里,你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最起码,宋德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一个活的鞑子。只有枪声传来,又或者是惨叫声传来,他才能知道,有自己人又或者是鞑子,没有了性命。他无法想象,张准的这些部下,到底是如何和鞑子的弓箭手斗智斗勇的,而且,还成功的将他们杀死了。
  在宋德钢个人看来,要成功的杀死一个鞑子弓箭手,至少需要付出三四个人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这样的代价,在辽东地区可以达到的话,鞑子早就被明军给毁灭了。在辽东,明军付出三四十个人的代价,也未必能斩首一个鞑子。然而,护卫队的战果,完全超出他的判断。护卫队战士和鞑子之间,基本上是一命换一命。
  “走,进去看看!”
  张准忽然说道。
  郝林勇自然大为赞同。
  宋德钢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三人进入喜鹊林,光线顿时黑暗下来,眼前的一切,都逐渐的变得朦胧起来。尽管周围的树林都已经被搜索过,不会有鞑子的存在。可是,一眼看过去,依然感觉相当的诡异,好像随时会有鞑子的箭镞射出来。每一片摇晃的树叶,都要引来高度的警惕。这种感觉,对宋德钢而言,更是强烈。
  按照宋德钢的意思,在战斗开始以前,将这片树林烧掉,是最直接的办法。只可惜,官兵的确是尝试过烧林,可惜没有成功。这么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湿度非常大,即使放火,也无法燃烧起来。至于用大炮轰……好吧,还不如直接将几千人变成伐木队呢。
  密密麻麻的树林,光线昏暗,树叶婆娑,光影摇曳,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鞑子潜伏在这里,当真是如鱼得水。好在,张准这边也不赖。大家是针尖对麦芒,礼尚往来。困兽犹斗的鞑子,固然厉害,悍不畏死,但是护卫队的战士,同样是毫不畏惧,勇往直前。
  三人来到前线。
  这里的情况,有些凌乱。到处都是散落的树叶,还有被砍断的树枝。还有很多树枝削成的尖刺。这些尖刺,就是绑在树枝上的,然后树枝被弯曲起来。一旦触碰到树枝,树枝突然反弹过来,打在人的身上,这些尖刺,就会像三棱刺一样,全部插入人的身体里面。基本上来说,要是被这么多的木刺刺中,肯定是不能活了。
  又有被打开了遮蔽物的陷阱。站在陷阱的边缘,往下看,能够看到下面花白花白的全部都是削尖的木刺。这些木刺的长度,足足超过三尺。地面和陷阱的高度,超过一丈。在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下面的木刺,肯定可以将整个人都贯穿。不要说人,就算是大罗金仙,一不小心摔下去,也得完蛋。
  “妈的,好狠的鞑子!”
  宋德钢情不自禁的诅咒了一句。
  然而,骂过以后,宋德钢才发现,这样的陷阱,还不是最毒的。
  最毒的机关,叫做杀人草。杀人草不是一种天然植物,而是一种被剧毒浸泡过的小草。这种草的边缘,有锯齿,要是不小心割到人,就会在人的皮肤表面,割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来。不过,这种草本身没有毒性,即使被割到,也无大碍,就是流点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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