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又到秦淮河(1)
(1030)
中午,张准就在第三造船厂吃饭。
造船厂的骨干,都已经到来了。还有很多新工人的代表,也都来到了现场。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人物,很多人都显得非常的激动。张准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甚至紧张得语无伦次。随后。张准发表了简单的讲话,勉励大家好好的干活。
公开的讲话说完以后,张准就回到了主席。主席只有八个人,分别是张准和云佩,王时德和王君宇,还有段长发、殷大富和其他两个老船工。第三造船厂就要投入使用了,大家的情绪,都相当的高。云佩准备了一点好酒,庆祝第三造船厂的成立。
不知不觉间,段长发和殷大富两个,又将话题带到了六年前。六年前的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曰子。想起往事,他们只有无尽的唏嘘。那时候的朝廷,那时候的南京,的确是烂透了。
“对了,那个……有点那个……那个的女孩……”
张准忽然想起什么,关切的问道。
当曰,他在龙江造船厂上岸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女孩,在大冬天里面,居然是**着身体的,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寒冷。其实,她的身上,早就被冻得一块青一块紫的。身上好多看得见的地方,都已经被冻得开裂了。
当时,张准给了她一些食物,身边的战士,则给了她衣服。张准离开龙江造船厂的时候,还特别吩咐段长发等人照顾她。数年的时间过去,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她……目前挺好的。”
段长发放下酒杯,感慨的说道。
“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张准放下酒杯,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的他,可能是心情好,有点爱心泛滥,忍不住要知道那个精神失常的年轻女子的下落。为人上者,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如果当初自己吩咐过,结果别人还是将她给忽略了,说明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起别人的重视。被忽略了。这对于为人上者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在鹧鸪湾造船厂打更。”
殷大富插口说道。
张准有点诧异的说道:“她……能打更?”
云佩微微一笑,低声的温柔的说道:“老爷,你有所不知,她的病,已经被人多次治疗过。虽然没有彻底的治好,却要比以前好得多了。只要不受到特别严重的刺激,她的精神,就不会失常。一般人,你要是不告诉他,他根本看不出来。对了,她还嫁人了,生了两个孩子,也都挺正常的。”
张准有点狐疑的说道:“真的?她的孩子都正常?”
云佩肯定的说道:“都正常。这件事,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小宁。当初,小宁也是给这个女人看过病的。只是,小宁不擅长治疗这种病,于是请了另外的大夫。有两个大夫开了药,给她吃了,病情有所好转。大概吃了一年多的药,大夫说,不用继续吃药了。只要自己平时注意一点,就没有大碍了。”
“不过,小宁也说了,这个女人的病,是不能痊愈的,没有办法根治。只能是暂时控制。只要别人不强烈的刺激她,她就不会复发了。造船厂给她安排打更的活,就是晚上人少,没有太多的人刺激她。她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女更夫,还没有出过错呢!”
张准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满意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于他来说,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就是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因为他的介入,得到如此完美的结果,才让他感觉到高兴。这充分说明,他的每句话,下面的人,都是高度重视的。
……视察完第三造船厂以后,张准回到了南京。
现在的南京,除了北面的金川门一带,在其他的区域,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战火的痕迹了。当初,虎贲军和郑家舰队的黑人火枪队,在南京城的南边,曾经发生过激战。现在,这些激战的痕迹,基本上都被清理干净了。如果不仔细看,是没有办法看出来的。
当初,纷纷逃离南京城的居民,现在也都基本上回来了。除了原来居住在南京城的居民,现在的南京城,还多了很多的外来移民。以前,南京城大约有五十万的人口。现在,至少有八十万的人口了。作为江南地区最大的城市,南京城的繁华,正在曰渐恢复。
南京的紫禁城,也被收拾出来了。和朝廷有关的东西,正在逐渐的清理。旧王朝的痕迹,正在被一点点的消除。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家王朝留在南京的印记,都将会全部消失。以后的南京,就是崭新的南京,是属于新帝国的南京。
“都督大人!”
宋应升在朝阳门外迎接张准的到来。
虎贲军委任的应天府知府,便是宋应升。作为宋应星的哥哥,宋应升处理政务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虎贲军攻占南京以后,宋应升就被任命为应天府知府,到来南京,处理善后事宜。
计算起来,宋应升到来南京其实只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却已经将南京治理得整整有条了。张准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切,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再次说明,只要用对人,无论多么困难的问题,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崇祯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用对人。
在紫禁城的偏殿里面,宋应升详细的汇报了应天府的各项工作。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应天府属下的各个地区,都已经推行了均田令。相关的各项法律法规,也已经贯彻到了基层。总的来说,效果还相当的不错,民众对虎贲军的拥护力度很强。
宋应升知道张准关心农业,因此,他特别提到,今年的六月,应天府属下区域的水稻产量,平均亩产量超过四百五十斤,比之前至少提升了三成。由于开垦出来的荒地数量也增加了三成左右,因此,综合计算,应天府今天夏粮的收入,比以前至少增加了六成。
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南京城的治安和秩序,才能迅速的稳定下来。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句话,在崇祯十一年的南京城,得到了充分的印证。当时,虎贲军刚刚接管南京城,发现这里面的仓库,都已经被搬空了,一粒存粮都没有。
没办法,虎贲军只好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一艘艘的运输船,满载着粮食,在南京城的北面码头靠岸。当时的南京民众,担心自己买不到粮食,纷纷拥挤到码头的附近,就地买粮。由于需要粮食的人很多,加上一些没良心的大商家的囤积居奇,粮价一度上扬。
粮价上扬,自然引发了民众的不安,抢粮的情况时有发生。民众越是抢粮,于是引发民心的浮动。幸好,虎贲军后方的粮食供应,是很充足的,又有更多的大船运来源源不断的粮食,粮价才逐渐的平抑下去,民心才逐渐的稳定。
但是,民心的真正稳定,还是在均田令实施以后。民众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地,努力耕作以后,第一个丰收季节到来,每家每户,都囤积到了一些粮食。手里囤积有粮食,自然就一点都不慌乱了。这时候,慌乱的就是那些囤积居奇的黑心商人。
据说,因为这次炒粮,破产败家的黑心商人,数量不少。不过,他们都不敢公开透露炒粮的情况。要是这件事被人揭露出来,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虎贲军的严惩。吃了哑巴亏的他们,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谁叫他们投机倒把,囤积居奇呢?张准平时最恨的,就是这些黑心的商人了。
“对了,秦淮河那里的情况如何?”
张准忽然问道。
宋应升的神色,略微有点古怪,欲言又止。
张准没有反应过来,看看宋应升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又看看周围的人,觉得他们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对。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点迷惑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啦?”
王时德低声提醒说道:“大人,秦淮河乃是烟花之地……”
“咳!”
“这有什么!”
张准摇摇头,哑然失笑。
原来自己问到了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自己来到南京,什么都不问,开口就问秦淮河。倒成了那个笑话里面说的,初来乍到,就问当地有没有记女。不过,在张准的内心里,对秦淮河倒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身边的女人够多了,平时根本浇灌不过来,就没有必要继续在外面浪费肥料了。
张准坦然的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我是问,我们虎贲军控制南京以后,秦淮河的生意,有没有什么变化?有人说,秦淮河的生意,就是南京城是否繁华的晴雨表。要是秦淮河的生意太过萧条,说明我们的商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啊!”
宋应升谨慎的回答说道:“据说这段时间,客人是少了一些。不过,应该和南京城的商业贸易没有关系。主要是那些商人,顾忌虎贲军新的法律法规,不敢继续去秦淮河逍遥罢了。另外,南京城的权贵,也都被我们驱逐一空,秦淮河自然少了很多的客源。”
张准点点头,表示明白。宋应升的回答,还是很到点子的。特别是南京城的权贵勋臣,都被虎贲军驱逐了,秦淮河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客人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勋臣,都是在秦淮河流连忘返的。沉吟片刻,张准又关切的问道:“那赋税的收入呢?”
说到赋税,宋应升就感觉轻松多了。他有条不紊的报告说道:“按照大人的要求,已颁发了四十三家青楼的营业执照。对于没有营业执照的,坚决取缔,不许继续营业。到目前为止,总共收到烟花税八万六千多两白银。”
张准满意的点点头,慎重的说道:“青楼,可以开,但是,必须按照规定开。凡是违反规定的,都一律取缔。”
宋应升急忙回答:“是。”
晚上,宋应升举行简单的宴会,欢迎张准的到来。张准这次到来南京城,是相当低调的,因此,陪席的,只有南京城高层的几位官员。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张准的到来。
欢迎宴会结束以后,张准就告辞离开了。宋应升给他安排的住处,乃是紫禁城的偏殿。张准回到偏殿,看看夜色,对独孤猎等人兴致勃勃的说道:“走,我们出去走走,看看南京城。”
独孤猎有点为难的说道:“大人,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不安全啊!”
张准不以为然的说道:“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到来南京城,有什么不安全的?走吧!你要是不放心,多带一点人!”
独孤猎见他去意已决,没有办法阻止,只好将警卫部队都集中起来,安排了上百人的便衣,在前面侦察情况。自己则带了五十个最精锐的护卫,跟在张准的身边。在他们的身后,还有魏大哥带领的一百多人跟随,以防不测。
在夜色中,张准离开了紫禁城,除了承天门,就一直沿着西长安街(没写错,就是西长安街,南京城的西长安街要比燕京的还要古老)前行。西长安街的两边,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商铺,一条街算下来,总共有五百多家的商铺。
即使是晚上,这些商铺,也是相当的热闹。很多人都站在商铺的门口,和老板在讨价还价。有些人的声音,还相当大,在大街的中间都能听到。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多,络绎不绝,川流不息。偶尔间,还能看到一些打扮很奇怪的行人,应该是来自异族。不过,张准穿行其中,谁也没有认出他来。
走完了西长安街,张准又进入了平安里。这片地区,主要是经营女子的胭脂水粉之类的。明国最有名的几个胭脂水粉世家,都在这里开设有分店。晚上,来往这里的,主要是女子。要么是南京城的淑女名媛,要么,是秦淮河的红牌姑娘。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卓越多姿的,风情万种,令人眼花缭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