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商人的盛宴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残雪斑斑。
都督府的卫队，配合新九师直属警卫营的战士，在“天山号”的外围拉起了警戒线。
这使得迪化城里许多商家，包括俄国人、英国人和日本人都被挡在外面，无论他们怎么叫嚣，都没人理会。
笠原哲夫，一个身材和长相都很不起眼的日本商人，迪化东大街笠原商社的老板，此时也混在被挡的那一群人当中，眼神相当复杂地观察着远处那艘看起来比“金刚号”战列舰更具震撼力的庞然大物。
帝国的“金刚号”只能在大洋上纵横，但这艘属于支那人的“天山号”却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笠原先生，你觉得以中国人的工业能力，能制造出如此先进的超级飞艇吗？”站在笠原哲夫身边的那名身穿传教士黑袍的中年英国人低声问道。
笠原哲夫显然能听得懂英语，没有回头，不动声色地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答道：“连我们大日本帝国都造不出这种超级飞艇，支那人，不可能！查尔斯先生，我想，应该是美国人或者德国人卖给他们的。”
“不止你们日本造不出，我相信，伟大的大英帝国同样也造不出来。”查尔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德国人虽然拥有很多飞艇，但是，他们的飞艇没有一艘比得上这艘‘天山号’。它简直太大了，德国人最大的飞艇，连它的一半都不到。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必须知道这艘超级飞艇的所有真实技术参数，笠原先生，我想，你们日本人也应该同样有此迫切的需求吧？”
“查尔斯先生，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合作。”笠原哲夫转过脸来望着查尔斯，细小的三角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笠原先生，不知你们手里有没有关于这位新上任的南疆镇守使唐朝将军的个人资料？”查尔斯压低声音在笠原哲夫的耳边问道：“此人在迪化上空那番讲话，里面包含了太多极具价值的有用信息，我们必须抢在德国的前面跟他接触，摸摸他的底细。”
“查尔斯先生，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天山号’尾部标明的‘西北航空公司’这个标识？”笠原哲夫遥指着“天山号”巨大的尾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查尔斯的问题，眼含深意地说道：“这充份说明了，支那人已经完全吃透了这艘超级飞艇的各项技术，可以拿它用于正常的商业运营。查尔斯先生，以您的常识，你觉得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熟练掌握这么一艘内部构造无比复杂的超级飞艇里面所包含的各种高级技术？”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是说，中国人已经秘密研究这种超级飞艇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最少也有两年以上。”查尔斯若有所思地答道：“两年前，欧战还没有开始，或许，他们一直在暗地里跟德国人合作。说不定，德国和中国早就合作在新疆建有一座秘密的飞艇制造工厂！地广人稀的新疆，太适合建这种超大型的秘密工厂了！”
“断魂峡！这个秘密工厂就在断魂峡里面！”笠原哲夫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在左掌用力击打了一下。
“断魂峡？那个传说中被恶魔诅咒过的死亡禁地？”查尔斯似乎也知道一点关于断魂峡的传闻。
“唐朝在担任南疆镇守使之前，是唐家堡民团的最高首领。”笠原哲夫胸有成竹地说道：“唐家堡，就位于断魂峡里面。十多天前，唐家堡民团消灭了一支五千余人的反对袁世凯的地方武装，也因为这个功绩，才被北洋政府赐封为南疆镇守使，兼北洋陆军新编第九师师长。”
笠原哲夫显然对唐朝的情况有着较详细的了解，就不知道他从何渠道得来的这些情报。
然而，唐朝这时候并不知道他早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
唐朝在干嘛？
当然是带着杨增新及津商八大家的八位东家呆在“天山号”的客舱里，像个优秀的推销员一样，不厌其烦地反复介绍着“天山号”飞艇是如何的性能优越，性价比是何等的卓越。
“唐将军，如果真有您刚说的这么好，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听到这个声音，唐朝偱声看了对方一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朝那天进迪化城之前，在南城门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坐在“同盛和”马车里面的中年人。
刚才经过杨增新的介绍，唐朝已经跟这位“同盛和”的东家，天津杨柳青人，迪化总商会会长杨绍周算是正式认识了。
杨绍周的话虽然没有说透，但在场的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精，谁都明白杨绍周这半句话后面是指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工程。”唐朝首先向在场的诸位精明角色亮出一个全新的概念：“西北航空公司，全称是西北国际航空货运集团公司，经营的业务将包括航空运营，仓储管理、公路运输、物流配送、安保安检、员工培训等六大体系，涉及和涵盖面相当广泛，以你们八大家的势力，没有一家能单独吃下来，所以，我今天请杨大都督将各位请来，就是想跟诸位精诚合作，联手打造一个超大型跨国实业集团！”
“唐将军，您大概说一下前期需要投入资金？”提出这个众人最关心问题的是“永裕德”的东家，天津杨柳青人，郑裕德。
唐朝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郑老板，你觉得，一艘‘天山号’值多少钱？”
在场众人不由得陷入沉默，因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唐朝的这个问题。
“单凭一艘‘天山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唐朝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按我的计划，前期投入运营，最起码需要二十艘大小不同型号的飞艇。像‘天山号’这样大型的能载重五十吨的需要十艘，稍小一号的中型飞艇，载重三十吨的需要六艘，最小的那种只能载重十吨左右的小型飞艇，四艘。单单这二十艘飞艇，算上其技术价值，就目前而言，它是无价的！
但是，为了将新疆的经济彻底盘活，让各族人民都能发家致富奔向小康，我个人可以全部承担这笔巨额费用！而各位需要投入的只是你们现有的人脉关系、场地、人员和部份现金，这个盘子究竟要开多少，怎么开，我还真不知道，得请你们这些商界的精英一起坐下来商谈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新华老弟，听你的意思，这个西北航空公司是不准备官办？”杨增新不动声色地问道。
“鼎臣兄，官办就是个大泥坑，谁沾谁倒霉。”唐朝毫不避嫌地答道：“谁家钱有多，谁去搞官办，反正我是绝对不去碰。”
入眼在场的八位迪化城里最有钱的巨富全都脸露赞同的眼神和笑容，杨增新一张老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杨增新将唐朝拉到一边，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道：“政府不参与，难道也是大总统的意思？”
“鼎臣兄，你我都是聪明人，你觉得，大总统现在做的这个皇帝梦，能保持多久？”唐朝苦笑着细声说道：“咱们拥护的是大总统，不是帝制，但大总统非要实施帝制，关内各省的都督们不反了他才怪了。没谁愿意自己头上顶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皇旁作威作福。
大总统是一代雄主，但谁能保证他的后人也能拥有他的雄才大略？连克定大公子都不是这块料，就甭提其他人了。再说了，飞艇的事，都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搞来的，跟大总统还真没多大关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鼎臣兄，咱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个小狐狸。”杨增新心领神会的笑骂了一句。
“嘿嘿，彼此彼此，老狐狸。”唐朝干笑两声，扯着杨增新回到原处。
见这些个家财万贯的大老板，有的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个别人则坐在沙发上闭目暗自在心里合计着，瞧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之间肯定出不了什么理想结果。
唐朝也没催他们，而是打开那扇紧闭着，上面标识着“驾驶重地，闲人免入”八个红字的驾驶舱舱门，通知驾驶员将“天山号”升空。
于是乎，在地面众多围观者仰头注视中，这艘巨无霸一般的超级飞艇，腾空而起，直飞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