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胜利
十二艘武1型武装飞艇，有如十二只来自九天的九头恶鸟，仅仅只是来回往返俯冲攻击了三轮，这座设在稀疏桦树林里的俄军105mm重炮阵地，五百多名俄军炮兵官兵，再也看不到半个站着的活人。
透过飞艇的舷窗，徐树铮端着望远镜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栗。两分钟不到，这么一座布防严密的重炮阵地，就这么轻易地被彻底的摧毁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任你舌上生莲，徐树铮也不会相信。
“大帅，这……这就是您说的特种作战？”徐树铮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撼，望着唐朝，稍显有点艰辛地问道。
“这不算。”唐朝想也不想摇头答道：“这只是空对地攻击，属于常规作战的范畴。咱们现在用的这种武装飞艇，个头太大，速度太慢，一点也不灵活，等将来我把真正的武装直升机研制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步兵杀手。”
“如此先进的空中利器，您还觉得它太落后？”徐树铮再次用力咽了两大口口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没有问世之前，在敌人没有配备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的情况下，这种武装飞艇可能凑合用上两三年。”唐朝很是不以为然地答道：“幼铮兄，我们西北提出来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可不是喊空口号。随着工业技术和各种新型材料技术的发明，各国的武器装备都在不断朝更先进的方向发展，战争的模式也在一点点变化。像咱们现在乘坐的这种傻大黑粗的飞艇，我就不敢驾驶着它去欧洲作战。因为那只会成为战斗机的活靶子。不过，这两年用这款飞艇欺负欺负俄.国人和日本人，还是蛮管用的。”
“01，01，09报告，09报告，发现敌师部位置，五点钟方向，直线距离约六点五公里。”唐朝头戴的耳机里传来了九号武装飞艇的报告声音。
“全体都有，我命令，目标敌师指挥部，小鸟先攻击，大鸟作好机降准备。”唐朝将耳机调整到公共通话频道，下达攻击指令后，又将耳机换了个通讯波段，沉声说道：“我是幽灵王，现在我命令，老鹰出击！”
“老鹰收到，老鹰收到。”库伦军用航空港，一直坐在电台前等候命令的郎鹰，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对着话筒作出回复。
“老鹰，祝你好运。”
“幽灵王，您也好运。”
随着通话结束，郎鹰第一时间向早就严阵待发的空降团发出了全团出击的作战令。
一艘艘大大小小的军用飞艇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的，宛若遮天蔽日似的，黑压压地朝东北方向缓缓飘移。
摩天岭战场。
俄军147师师部野战指挥所帐篷里，乌里扬诺夫斯基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野战电话的话筒吼道：“我不管你现在伤亡有多大，我只想看到，俄罗斯帝国的双头鹰军旗，插上摩天岭的最高峰！”说完后，乌里扬诺夫斯基狠狠地将话筒砸在野战电话机上。
摩天岭上中国守军的顽强阻击，已经彻底激发了乌里扬诺夫斯基骨子里那股哥萨克人的残暴戾气。他发誓，不将摩天岭那两个山头拿下来决不收兵。他已经命令147师所属的630团和632团接连不断地发动了五次进攻，但每次进攻都被山上的守军坚决的击退。
刚才副官彼得洛维奇向他汇报了伤亡统计数字，到目前为止，算上失去联系的631团斯达科尔部两千四百多人，147师已经战斗损员达到了空前的六千七百五十六人，可以说，在过去的四个多小时里，147师已经差不多损失过半了。
如此严重的伤亡，这是147师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哪怕当年在日俄战争中与悍不畏死的日本人作战，147师也没像今天这么惨败过。
摩天岭上的中国守军，他们的子弹像是打不完似的，火力密集的程度，让乌里扬诺夫斯基有种是在西线战场与德奥联军作战的错觉，而不是一向被他瞧不起的中国.军队。
“将军，不能再这么让我们的士兵白白送死了，撤吧！”彼得洛维奇忧心忡忡地向师长大人提出建议。
“我们损失如此惨重，我相信摩天岭上面的中国人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乌里扬诺夫咬牙切齿，蓝色的眸子里凶光四射，像极了一头要发狂的恶儿狼，“传我的命令，让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给我继续进攻，不把山上的中国人全部消灭，绝不收兵！谁要是再敢说撤退，我保证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立即枪毙！”
“是！将军。”彼得洛维奇无力地抬手敬了个礼，转身欲走。
“等等。”乌里扬诺夫斯基抬手叫住了刚准备离去的彼得洛维奇，“怎么老安德烈那边的重炮阵地没有动静了？难道他们把携带的五个基数重炮炮弹全都打光了？”
“或许是炮管过热，需要时间冷却。”彼得洛维奇猜测着答道。
“咚咚咚咚……”沉闷的20mm机关炮的声响，在俄军147师师部所在的这处洼地的上空唱起了死神的招魂曲。
“敌袭！敌袭！”
“哪里来的攻击？敌人在哪？”
“是空中，攻击来自空中！”
“……”
帐篷外传来的混乱喧嚣叫声，让刚把火气压下去的乌里扬诺夫斯基重新爆发了。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刚刚冲出帐篷的乌里扬诺夫斯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如其来的两串20mm机关炮弹头，有如两条来自地狱深处的噬魂夺命的火鞭，将这座俄军147师的最高指挥部撕成了一堆碎片。
俄军147师师长，俄罗斯帝国陆军中将，乌里扬诺夫斯基，被一发20mm机炮弹头击中了腰部，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从腰部活生生打成了两截。
“嚎嚎……”还没完全断气的乌里扬诺夫斯基，双手扣进了坚硬的泥土里，只剩下半截的上半身狂喷着鲜血，不断挣动着，惨嚎着挣命。
他的副官彼得洛维奇显然比乌里扬诺夫斯基运气稍显好一点，只是右腿齐膝盖被打掉了，他没有痛晕过去，却被半截身体的乌里扬诺夫斯基惨嚎着在地面爬来爬去那令人恐惧的惨像吓昏了。
与此同时，俄军630团和632团的残余部队，在乌里扬诺夫斯基的严令下，再次向201高地和202高地发起了决死冲锋。
驻守在201高地的西北军第6师16团一营，与驻守在202高地上的二营，这时也已经战损过半，战斗在这一刻变得白热化。
周明轩的一营三百多将士，跟冲上阵地的五百多名俄军撕杀成一团，肉搏白刃战使得双方的炮火都成了摆设，墨绿色和蓝灰色两股人流冲撞在一起，杀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杀！”周明轩对着一个端着刺刀冲过来俄军士兵，一口气将手中的tc1912自动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直到撞针发出清脆的“咔哒”空响，还没来得及更换弹匣，另一名斜冲过来的俄军士兵手中的锋利刺刀，已经近在咫尺。
从小就练就一身硬功夫的周明轩，满脸不屑之色地将魁伟的身躯一侧，莫辛纳甘步枪前端装备的三棱尖刺，几乎是贴着周明轩的腰际一刺落空。
周明轩顺手用力抓在这名俄军士兵手里的莫辛纳甘枪身，往身前一带，右膝猛然抬起，狠狠地撞在这名身材同样高大俄军士兵的腹部，紧接着左手一个肘击，重重地落在俄军士兵的劲部，强横的力量生生将这名俄军士兵的颈骨撞断。
周明轩把缴过来的莫辛纳甘在手中一操，顺势一拔，拔开刺向他的另一把莫辛纳甘18.95，拧身一个侧踢暴然踹在又一名俄军士兵的心窝子。
清脆的胸骨断裂声中，这名俄军哥萨克嘴中狂喷着鲜血，被周明轩这一脚生生踹飞出近三米开外方砰然落地，哥萨克老.毛子嘴里发出两声空洞虚弱的喘息声便一动不动，污血从鼻孔、嘴里、两眼、耳洞慢慢溢出，暴突而出的眼球显得那样的狰狞。
距周明轩右前方十米左右，一名满脸横肉的西北军士兵，用手里的tc1915前端装备的三棱军刺，一个突刺将跟他拼刺的一名俄军士兵刺倒在地，嘴里吐着血沫子的这名俄军也算狠，根本不顾深深刺入他胸膛的三棱军刺，双手死死地抓着对方的tc1915半自动步枪的枪管，而这时候，另两名俄军士兵狂吼着同时用他们手里莫辛纳甘18.95步枪上的锋利刺刀，一前一后刺入了这名西北军战士的前胸和后背。
一比三的拼刺，西北军战士的拼刺水平再强，也挡不住冲上阵地的俄军哥萨克人多。
周明轩一声怒吼，抬手将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当成标枪飞掷射去，眨眼便将一名俄军哥萨克生生钉死在阵地上。
就在周明轩准备冲过去就另一名俄军哥萨克也杀了，为刚才那名战士报仇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用俄语说出来的喊话声：“俄军147师的官兵们，你们的师长乌里扬诺夫斯基已经阵亡，你们的师部也已经被摧毁，这场战斗你们已经输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请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军承诺按照日内瓦条约给予你们战俘待遇！”
随着这篇喊话声在摩天岭战场上空不断的重复，南方的天空中这时候飞来一大群黑压压的超级大飞艇。紧接着从这些飞艇的尾部飘落一朵朵白色的伞花，有如一朵朵莆公英在夜空中盛开。
“我们的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是空降团的兄弟来了！兄弟们，我们胜利了！”
“万岁！大帅万岁，西北万岁，空降兵万岁！”
“……”
201、202高地上的西北军将士，士气空前高涨。尽管人数比俄军少，但拼得更凶，拼得更猛。
而好不容易冲上这两座高地的俄军630团和632团的哥萨克，斗志和士气在很快便滑落到最低点。
怒骂声、嘶吼声混合着人体被利刃洞穿的钝裂声，还有那金属的交响混合着扭打在一起的喧嘈声，共同的构成了这幅白刃肉搏的杀戮图。
一直揪着心的桑宏昌，在看到空降团终于出现在战场上空后，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当即命令作为总预备的团警卫连，侦察连分别增援还在跟俄军浴血搏杀的201高地的一营和202高地的二营。
从天而降的空降团将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摩天岭的俄军被中国人这种神奇的作战方式吓坏了，难怪师长和师部都被中国人打掉了，他们简直就是中国神话传说中天兵天将啊！再打下去不是找死嘛！于是，有了第一个缴械投降，接下来的俄军官兵也纷纷缴械举手投降。
摩天岭战役，在1917年5月21日早晨五点四十分全部结束。
此役，西北边防军投入兵力七千八百多人，以伤亡两千一百七十五人的代价，全歼俄军远东方面军驻贝加尔第21骑兵军第147师一万二千多人，其中毙敌八千六百多人，俘虏三千七百多的。
完整缴获俄制105mm榴弹炮12门，75mm野炮32门，莫辛纳甘步枪八千四百多支，俄制m1910马克沁重机枪五十四挺，顿河战马九千五百多匹。
西北军第六师16团，阵亡牺牲七百零九人，重伤至残三百四十一人，轻伤八百六十五人。
空降团虽然是战役后期投入战斗，但也有二百六十多人的伤亡。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唐朝对这一战，很不满意，一场惨胜，没什么可以眩耀的。
但徐树铮、楚宣、杨度等人可不这么认为，这可是近百年来，中国.军队与列强军队交战从没有过的辉煌胜利。
杨度原本打算要对这场战役进行空前的宣扬，但被唐朝强行压下来。
仅仅这么一场局部战役，西北军付出了两千一百多人伤亡的惨重代价，这种胜利，让唐朝感到深深的自责。
唐朝并不清楚作为此次战役的对手俄军147师，其实是俄军远东方面军战斗力最强的王牌部队，唐朝只是觉得跟俄军这种世界二流的军队交手，都打得这么辛苦，这要是日后跟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疯狂日军交战，损失岂不更大？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么严重的战损？必须总结，必须改变！随着唐大帅作出的最高指示，战争还没结束，空降团、16团全军上下展开了一场战场总结大讨论。
萨科列夫斯基在得知乌里扬诺夫斯基的147师全军覆没后，当即命令21骑兵军在恰克图停止不前。在没有打探清楚147师是如何被中国.军队全歼之前，即使以萨科列夫斯基惯有的骄狂，也变得冷静下来认真分析中国.军队的实力究竟如何。
对147师的战斗力，没有谁能比萨科列夫斯基更清楚。可以说，21骑兵军的所有光辉战果，都与147师密不可分。147师相当于整个21骑兵军一半的战斗力。
萨科列夫斯基统率的21骑兵军忽然缩了回去，唐朝当然乐于得见。因为每天拖一天，从兰州和西宁紧急空运增援的援军就能多半个师。
而且，巴尔达夫率领的第六师大部队，现在也已经过了乌苏里雅台，距库伦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摩天岭战役结束的当天上午，蔡锷、蒋百里已经从新疆飞抵库伦。刚一见着唐朝的面，蔡锷可没管你是不是大帅，冲着唐朝就一通措辞严厉的批评。
唐朝知道蔡锷是为他好，所以也没觉得丢脸，搭拉着脑袋一个劲的点头，显得格外虚心地接受同志们的批评教育。
徐树铮当天乘坐唐朝为他特别准备的飞艇，飞回北京。他必须第一时间将他看到的听到的，如实向段祺瑞汇报，必须郑重提醒段大总理，要想在中央掌控局面，不惜一切代价也得将唐朝争取到皖系这一边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六师的大部队，加上从西宁增援来的穆海林的第三师，从兰州增援来的马麒的第十九师，目前在库伦集结的西北军部队超过了五万人马。
唐朝原本以为可以率军北上恰克图，跟萨科列夫斯基的21骑兵军决一雌雄，结果，萨科列夫斯基早就得到风声，于5月23日晚，连夜撤回了俄.国境内，阵兵在中俄边境线，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这么一来，唐朝就好比一记重拳击中空气里，郁闷之极。趁势追击杀入俄.国境内吧，漫长的补给线又是个大问题。
对蒙古没有铁路，唐朝这一回可谓是深恶痛绝。如果修通了铁路，部署在兰州和西宁的兵力就可以迅速向库伦集结，何至于一场摩天岭战役，让老子损失了两千多精心训练的将士。对于一战歼灭了俄军精锐147师一万多人马，唐朝选择性的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