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8章 只字未提
一共十二道菜，每一道大家都尝过了，可以说是回味无穷。
其中最令大家难忘的，就是关泰钊十年前在出国之前跟爷爷关老爷子吃过的，小葱嫩豆腐，这道菜用的是山泉水地地道道制作的豆腐，清香甘甜，软嫩滑溜，一吃进嘴里，就好像是在口腔里边坐了一趟过山车，然后顺着喉咙就滑下去了。
吃完一盘显然众人还是觉得意犹未尽，柴能今天好像对这一桌的食客特别关注，他虽然也会到其他桌去照应一下，但是并没有像是这一桌，把所有注意力和关注点都放过来。
所以他看出了众人对这道豆腐非常欣赏，很快又端上来一盘小葱嫩豆腐。
林皓文笑道：“柴老板，我们还没继续点菜呢，这是……”
柴能微微点头笑道：“知道林总和大家都喜欢吃，一盘乡间小菜而已，大家继续慢用吧！”
也不知道是爬山过后，饥肠辘辘，所以吃什么东西都有胃口，很快大家就把米饭一碗碗吃下了。
原本以为的大鱼大肉没有出现，转而是这种家常小菜，反而把整个味觉给调动起来了。
而这些彩色的出现，跟大家原本期待的方向完全相反了，所以一种反差的既视感，让众人觉得更加满足。
林皓文看着柴能，说道：“柴老板认识我们？”
柴能点点头：“我偶尔也会看看报纸，林总最近两年，在海城搅动风云，我是看在眼里。可以说，在青年才俊之中，也实为翘楚。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场有关泰钊这种金融界的顶级大牛，林皓文并没有过于高调，只是谦虚地应承着。
林皓文说道：“柴总的千重集团，也是高屋建瓴，从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到现如今风雨飘摇经历二十年，是我们这些年轻后辈的楷模，如果有时间，我一定想柴总请教经商之道。”
“好，我们有机会再聊。”
柴能好像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不想多谈，随后又把话题转向了这些吃食上，简单跟众人聊了几句，就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众人看着这个柴能的背影，感觉他现在就是全身心投入到山水之间，偶尔了解一下比较出挑的新人，其它的好像也不怎么搭理。
关泰钊刚从国外回来，对这个海峰楼的老板柴能蛮好奇的，但是又不知道他的经历，于是问道：
“林总，好像对这海峰楼的柴老板有些了解。”
林皓文点点头，他对海峰楼不了解，但是对柴能这个人，还是特别了解的。不过不是现在知道的，而是在后世的林氏集团，做地产行业的时候，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就是千重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柴能。
既然关泰钊问起，林皓文也就边吃边说道：“柴老板在20年前那会儿，赶上了一波商机，刚开始是在小县城的一间集货市场里边，倒卖一些白牌的电线，那年头电线需要跟工地对接，而且是非常紧密的对接，除了工地，一般人很少去集货市场买电线。所以他就专门往工地跑。久而久之，摸清楚了整个建筑行业的规律。他发现建筑行业的利润要比这倒卖电线高出太多了，于是利用自己做电线攒下的一点钱，开始做建筑预制板。预制板的生产非常简单，有水泥，有场地，有人手就行，而且这种预制板在建筑工地的需求量也非常巨大。柴老板的第一桶金，就是从这预制板赚到的。”
众人点点头，在那个年代，能够有这种超前的商业头脑，迅速抓住建筑行业的商机，并且肯拿钱砸进去的，实在是不多。
在那个年代，竞争非常小，你在市场上的对手，两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所以只要你想到了什么，就能赚那个行业的钱。
林皓文接着说道：“很快的，柴老板的预制板生意越做越大，整个海城的建筑工地，都听说过‘千重预制板’这个产品。但是柴老板终究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情愿，也不甘心做一个潜力巨大行业的小环节，于是，开始组建施工队，在拿到建筑施工资质之前，主要是帮乡镇地方的一些民房盖楼，价格实惠，而且用料扎实，利用千重预制板这个招牌，这个建筑队的生意很快就周转起来了，从刚开始的一条施工队，逐步发展到8个施工队，能在八个工地同时开工建设。”
卓理也是佩服地点点头，随后说道：“但是帮忙盖民房的话，利润太低，而且专业度无法得到提升，发展速度也会受限，柴老板肯定也是不甘心于此。”
这是当然了，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千重集团了。
林皓文点头说道：“没错，柴老板很快就把重心放在了建筑队上面，拿到施工资质之后，就开始承接产业上端的活，从原先的小县城民房，逐步转向了大城市的商业建筑，商品房一类的，而他也在不断地利用赚来的钱，招聘更多专业的设计、建筑行业的人才，不惜疼钱，只要实力过硬，都可以到他手底下工作。经过五年的洗礼和淘汰，从原先那个不入流的土老帽施工队，摇身一变，成了建造技术过硬的千重建筑公司。”
阮紫檀随后说道：“如今千重集团已经打通了整个房产行业的开发、施工、销售三个环节，跟其它的地产公司有着本质的不同啊！”
林皓文目光一沉，确实是这样。
房地产行业，有人说，只要你聘请三个员工，就能够开一家地产公司。
这其实是一个打趣的说法。
一个员工负责拿地，一个负责跑银行贷款，一个负责销售。
就完事儿了。
这实际上就是道出了大部分房地产公司的运营逻辑，有了地之后，向银行借钱，把建筑任务全权托管给第三方建筑公司，再把房子卖出去。
这样整个环节轻轻松松就把钱给赚了。
但是千重集团，却是把所有重活累活都自己干。
在后世的房地产公司因为资金问题卷入旋涡之际，千重集团，可以说是走得最稳健的一家。
他们在后世的规模在整个炎夏范围内，主要聚焦在大城市，而且是中心商圈，稳扎稳打，所以总体的规模，在比例上算是逐渐缩小，但是单纯从资产负债率方面考虑的话，他的千重集团，可是非常健康的。
阮紫檀言下之意，柴能肯定要进行再一次的转型升级。
林皓文说道：“光是做专业的建筑公司，柴能还是无法满足，于是乎，开始探索发展从房产开发、到建筑、到销售的整个产业闭环。起初公司里有很多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大家的意见有两种，要么呢，你就老老实实继续做建筑公司，这样风险低，也没那么容易被冲刷掉。要么呢，你就彻底转型成为一家房产公司，舍弃建筑环节，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到房产的开发和销售环节。这样做，无疑也是为了降低风险。”
关泰钊也是目光深邃地看着远处招呼客人的柴能，说道：“要不怎么说这位柴总的目光长远呢。那个时期，所有的地产商都是这么操作的，如果自己组建建筑公司，肯定是重资产的模式，将原本房产行业的高负债，推向更高的模式。一旦遇到房市冷淡的阶段，可就麻烦了。”
关泰钊一语中的，直接指出了这个全产业一手抓的模式，为什么在当时并不被大家看好，主要的原因，就是风险太高了，比其它的地产公司，又高出了一道风险。
“但是柴老板力排众议，选择一条风险最高，发展最缓慢，但是长远来看，最健康的发展道路。于是就在十几年前，打造了现如今的一套地产公司模式，千重集团涵盖了整个从土地开发，到建筑，到销售的全产业模式，确实不多见。”
关泰钊说道：“柴老板的眼光着实厉害，从现在的角度往回看，已经可以证明千重集团的步伐是对的。”
这一点，林皓文知道，现在还看不出来。
现在房市虽然有波动，但是各家地产公司正是最滋润的时候，未来十年，都会是地产公司的舒适期。
而真正让林皓文觉得这个柴能牛逼的，是在2020年，在各家房产公司负债率高企的情况下，行业一地鸡毛的时候，只有千重集团，能够撑住压力，在这种市场环境下，保持着超低的负债率，资金流健康运转。
众人讨论完柴能，这顿饭也吃完了。
林皓文今天没打算跟关泰钊谈太多事情，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交心。
如果关泰钊不认可你，那么你给他出再多的条件，也没用意义。
一顿饭结束之后，已经五点多了，天已经黑了，也开始冷了起来，众人也就不徒步下山了，坐着旅游车下山。
在西山脚下的停车场内，林皓文三人跟关泰钊和裴时光寒暄了一阵。
林皓文说道：“关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回华尔街？”
这问题，非常刁钻，可以看出林皓文深厚的心机。
关泰钊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里肯定是希望回到海城发展的，他今天爬山的过程当中，看着海城的目光里边，透露出来的就是那种游子归乡，壮士报国的决心。
但是，有两个原因，让他有些矛盾。
第一个原因，是萧雨晴，放弃华尔街那已经可以预见的美好未来，金融街的顶级职衔，那是全世界多少同行挤破头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而凭着关泰钊的实力，还有在萧家在华尔街的声望，那是轻而易举的。所以萧雨晴和萧家，肯定是关泰钊此次回国最大的阻碍。
第二个，也是当前这顿饭，这一路，最让关泰钊感到疑惑的地方，为什么一路上林皓文对邀请他加入皓石科技的事情，只字未提呢？
一路上众人只是聊了海城的发展，聊了整个经济形势，还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甚至探讨美食的时间也非常多。
唯独在邀请他加入皓石科技这家事情上，林皓文迟迟没有开口。
所以，这一会儿，林皓文问关泰钊，什么时候回华尔街。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邀请他加入皓石科技了？
关泰钊有些失落地说道：“林总，这个……暂时还没确定，我爷爷身体不太好，我想，在海城多待一段时间。”
林皓文心里有数了，自己的策略是十分正确的了，点头说道：“名表了，那我们有空再约个时间见面。”
林皓文在这最后的关头，仍然是没有表露出要邀请他加入皓石科技的意思。
这葫芦里边到底卖的什么药？
再客气两句，关泰钊就和裴时光上了车，看着那红色的法拉利车尾灯，消失在上路的拐角处，林皓文、阮紫檀、卓理三人才坐上阮紫檀的酒红色宝马车。
卓理坐在后排，林皓文坐在副驾驶上，枕着手臂望着山里的夜色。
现在西山这边的路，没有多少路灯，一路上暗得很，其实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加上今晚月亮也被乌云遮盖，外面黑蒙蒙的，阮紫檀非常小心。
卓理终于是忍不住了，身体往前倾，对林皓文问道：“林总，我很好奇，咱们今天不是来邀请关泰钊加入皓石科技的嘛？但是，从下午咱们爬山开始，到吃饭，再到下山路上，您一直都没有提这个事情，这个，我不是很理解！”
这个以后，不光是卓理不理解，阮紫檀、裴时光、甚至关泰钊本人都非常疑惑呢！
林皓文淡淡说道：“原因，就在于萧家的影响力。”
卓理跟阮紫檀都不是笨蛋。
这么一提点，也就顿时明白了一半。
“萧家的产业，主要是在金融方面，而且，在海外有规模庞大的投资，华尔街有两家顶级投行，都是萧家控股的。萧家和关家这两大豪门，从萧雨晴跟关泰钊结婚开始，就是一门计划了十几年的生意。关家的产业，主要是基建耗材方面，在整个海城的发展当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需要在国内立足，依托郑策，适应政策。但是，做基建耗材这一行，往往是资金链非常长，下游建筑方的回款时间非常久，有时候是半年，有时候甚至于会超过一年，达到几年也不是稀奇事儿。这么长的一条资金战线，需要关家垫付的资金规模就非常庞大了。说白了，基建耗材这个产业，没有钱是玩不转的。关家需要萧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帮助。萧家这边，把钱借给关家，自然是能够得到不少的利息和分红。这两家双剑合璧，是十几年来就已经在在做，并且牢不可破的一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