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沂王王妃(下)

  贵诚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不知为何,心里面顿时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底气也顿时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大哥说的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肖凉的错,我怎么会怕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到内宅去,求见母妃!”他现在对沂王王妃已经改口称其为母妃。
  高怀远点点头,伸手过去在贵诚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以示鼓励,心道这才是你接受的第一次考验,希望你能表现的坚强一些吧!
  贵诚点点头,挺直了腰杆,大踏步朝门外走去,并且在外面招呼了那几个当时在场的侍卫还有仆役,朝着内宅走去。
  而此时的内宅里面,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像肖凉这种人,在王府当差已经多年了,身边怎么也有俩相好的,一看到肖凉恐怕要吃亏了,于是他的亲信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跑到内宅送信,以求得内宅里面的王妃能出面保全肖凉。
  王妃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自从沂王赵柄过世之后,便寡居于沂王府之中,这些年来,守着她的儿子赵贵和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赵竑,熬到了这个时候,现在的她眼看自己的儿子赵竑被立为太子,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当不上皇后了,起码自己的儿子却能当上皇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毕竟她将成为一代皇母,虽然名义上她还只能是个王妃,取代不了当今的杨皇后的地位和名分,但是儿子赵竑一定也不会忘记他这个母亲的。
  这一两年来,自从沂王被立为太子,便搬到了万岁巷太子府居住,让她这个老人,颇有些感到寂寞,好歹这半年多来,圣上又给亡夫立了一个继子,贵诚搬入了她的王府之中,多少也解了她一些寂寞感,担隐隐中王妃却并不喜欢这个贵诚,因为她总觉得贵诚的出现,可能会影响到她儿子赵竑的地位,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会,毕竟贵诚只是皇室宗亲中的十分偏远的一枝,怎么可能会影响到赵竑这个当今圣上亲侄子的地位呢?
  于是她也就默默的接受了眼下的这个事实,权当多了一个儿子好了!平日里这个贵诚也算是懂事,天天都会到内府之中向她问安,陪她说说话,倒也算是孝顺,所以她对贵诚这些时候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但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王妃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肖凉她很熟悉,毕竟肖凉已经在沂王府当差多年了,今天却被一个贵诚身边新来的从侍给打伤了,而且贵诚还将他绑缚起来,要治罪于他,于是王妃一听,便心中大为不喜了起来。
  正待王妃要派人寻那贵诚前来问话,顺便为肖凉说情的时候,外面的婢女传话进来,说贵诚在内府门外求见。
  “宣贵诚进来见老身!”正在感到不快的王妃点点头吩咐到,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老身倒是要听听你如何给我解释!
  不多时贵诚快步走到了后宅的大堂之中,抬头看到了正端坐椅子上的王妃,急忙紧走几步,来到王妃面前,跪倒说道:“儿贵诚给母妃请安了!”
  王妃看到贵诚之后,脸上的不快稍微收起了一点,但是马上便对贵诚说道:“贵诚免礼,起来说话吧!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事想要找你来问呢!老身刚刚听说,你身边新来的一个陪读从侍,今天早晨将肖总管给打伤了,你却还将肖总管给绑缚起来,说什么要治罪与他!可是有这件事吗?”
  贵诚一听便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账先跑到这里,告他和高怀远了一状,而且他也看出了王妃的不快,知道那个通风报信之人定是恶人先告状,说了他和高怀远的不是,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点点头道:“回母妃的话!确有此事!”
  王妃一听立即有些勃然大怒了起来,凤冠微颤着,手在椅子副手上猛然一拍,提高声音道:“大胆狂徒!你那从侍好不懂规矩,这里是王府,并非市井之地,他才来多长时间,便敢在王府里面行凶,岂有此理,贵诚!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那从侍将肖总管打伤,你不但不治罪于他,反倒将肖总管还给绑缚起来,岂有如此办事之理?还不快快将肖总管给放了,将你那从侍从交临安府查办!”
  贵诚一听,这倒好,王妃这是轻信他人之言了,将事情怪罪到了高怀远和他的头上,于是也生出了一丝火气,但是他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到了郑清之和高怀远的交代,挺直了胸脯,抱拳对王妃说道:“母妃息怒,这件事母妃显然听小人挑唆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否听儿将事情发生的始末详情禀报给母妃,母妃再做决断也不迟呢?”
  王妃这会儿只顾着维护肖凉了,以为一斥责贵诚,以贵诚的身份和性格,肯定会按照她说的办了,没想到今天贵诚出奇的镇定,要辩驳一番,于是想到这件事既然发生,定不会没有一点缘故,且先听听贵诚有何话说再说吧!
  “哦?难道说此事还另有隐情不成?那好,老身便听你说说详情吧!”
  贵诚得到了王妃的准许之后,这才朗声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王妃讲了一遍,然后又告诉王妃,今天早晨在场的那些侍卫还有外宅仆役现都已经侯在了内府门外,等候王妃召见,他们都可以证明他今天所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希望王妃能秉公处置!
  王妃听罢了贵诚所说之后,心思便开始活络了起来,知道自己刚才发火有些显得过于急躁了,肖凉是府中老人不假,但是这件事也不会没由来的发生的,她刚才着急之中,显得有些偏听偏信了。
  于是王妃沉吟了一下之后,答应召见那些侍卫和仆役,不多时田克己带着几个侍卫以及仆役进了内府,跪在了王妃面前。
  ###第十八章 殿前都指挥使(上)
  “老身且来问你们等人,今早外宅发生了一件事,你们可都在场?并且亲眼所见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了吗?”王妃对这些人问道。
  贵诚听了王妃的话之后,颇有点不喜,这摆明了是没有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嘛!看来王妃还是没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子,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轻信一个下人所说的,不相信他的话了吧!想到这里颇有点恼怒的感觉。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等早晨都在花园里面看侯爷习武健身,事情的始末我等全都看到了!”这些侍卫、仆役一起答道。
  王妃一听,指着其中一人道:“那么你便将早晨之事重新给老身说一遍吧!”
  被点到的人自然是为首的田克己,于是田克己立即又将早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给王妃听。
  王妃一听田克己的话,和贵诚所说没有任何出入,所有证据表明,早晨之事都是因肖凉而起,而肖凉之所以被那个从侍打伤,也是因为他心生杀意,图穷匕见先伤了贵诚的从侍所起。
  这一下王妃有些难办了,刚才她一时急躁,没有问清楚事情起因,便斥责了贵诚,显然是有失公允了,而且这件事假如真的如同贵诚和这些侍卫所说的话,肖凉的行径就显得非常恶劣了。
  且不说今日和他切磋武艺的是贵诚少时好友,即便是普通的一个侍卫,肖凉也不能在府中拔刀相向,要取他人性命吧!所以这件事对肖凉十分不利。
  但是王妃还是有些不太全信,于是扭头对伺候在旁边的郑识说道:“你将刚才来报信的人带来,我要亲自在问问他,到底事情是如何一个情景!”
  说这个王妃有些老糊涂了,还真是不假,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不肯全信贵诚所说,依然要为肖凉找有利的证词,连郑识这个老宦官都觉得王妃有些过分了一些。
  偷眼看了一下贵诚,看到贵诚脸上的神色急速变换了几下,然后又恢复平静,知道这件事贵诚已经对王妃所为有所不喜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只好出去,将刚才跑来报信的那个肖凉的亲信叫了过来。
  这个人也是个侍卫,一进内堂,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堂前的贵诚和那些跪着的同僚,一下就麻爪了。
  当着贵诚和这么多证人的面,他可不敢再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了,进入堂中之后,这厮赶紧跪倒参见王妃。
  “你再将早晨所发生之事,给老身从头至尾说一遍,如有半句虚言的话,老身定不饶你!”王妃厉声对这厮问道。
  这个报信之人不敢怠慢,只得老老实实的将事情再一次复述了一遍,虽然言语之中有维护肖凉的意思,但是也没敢当着贵诚的面杜撰什么。
  王妃听罢之后,知道肖凉这次麻烦大了,因为所有人的证词都将他证的死死的,今天之事可以说都是因他而起,自己想要维护于他,显然有些难度了。
  于是王妃想了一下,觉得肖凉这个人平时不该是这么鲁莽之人呀!今天这是犯的什么糊涂,居然干出来了这样混账的事情,但是想到肖凉这些年在王府当差,做事也算是兢兢业业,假如就这么处置了他的话,王府多少有些对不起他。
  于是王妃摆摆手,将那些侍卫、仆役都赶出了内堂,只留下了贵诚一人。
  “贵诚!看来今天的事情是老身误会你和你那从侍了,这件事应该是肖总管的不是,老身刚才没问清楚便对你发脾气,贵诚你不要放在心上!”王妃不得已之下,只好说了软话。
  “母妃不必挂怀,儿不会放在心上的!”贵诚用平静的语气赶紧答道,现在他已经开始成熟起来了,知道在京城里面要是没有一点城府的话,根本是没法混下去的。
  “虽然肖凉做的确实不对,而且比较过分,但是老身想,他之所以对你那从侍如此举动,定是还有隐情,说不定他们之间早已结怨,时至今日才发作!
  老身念在肖总管也早王府当差多年的份上,今天想为他求个情,毕竟他也已经被你的从侍打伤了,你看这次能不能就抬抬手,放过肖总管一次,老身定会对他严加训斥,令他以后不得如此乖张!”王妃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犯糊涂,不太知道事情的轻重了一些,这个时候还是想为肖凉开脱一番,善良的有点过头了些。
  贵诚一听心中更是不喜,这件事假如没有郑清之交代的那句话的话,王妃这么一说,可能他也就只能点头答应,不予追究罢了,最终不了了之,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背后有郑清之的支持,另外一个,他考虑到假如不利用这个机会除掉这个肖凉的话,还让肖凉留在王府之中,那么肖凉这个人心胸狭隘,而且又久混迹于京城之中,高怀远结了他这个怨的话,弄不好以后斗不过这厮,反倒被这厮给害了!所以今天既然事已至此,他便不能后退半步,必须要将肖凉逐出王府才能保证高怀远以后留在王府没人再敢欺负于他。
  他只是这么想,倒是也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问题,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鼓起勇气答道:“母妃且听儿一言!我那个从侍高怀远虽然确实是我的少时之友,但是也是个非常通情达理之人,这一点自从他到了府中之后,所有人都可以见证,而且不管对谁,都恭敬有加!
  而且他才来王府不过数日,以前根本又不认识肖总管,二人之间以前绝无任何私人恩怨可言!所以今天之事全部都是肖总管的不对!
  我也知道肖总管在王府当差时日不短,担正是这一点,使肖凉居功自傲,在府中下人面前甚至于在我面前都飞扬跋扈,才招致今天之事的发生!
  虽然贵诚也自知并非父王亲出之子,但是自从儿被选到了这里之后,母妃也想一下,儿可曾有过半点对您不尊之事吗?儿已经将自己视为您的亲生儿子了!
  既然儿是父王之子,那么在这里儿以为自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我才是外宅的主人,可那个肖凉,却根本不将儿放在眼中,当着众人的面,一再驳儿的面子不说,今日还当着儿的面,要当场行凶,杀死儿的好友,如此跋扈之人,儿以为绝不能对其姑息迁就!
  假如今日对肖凉既往不咎的话,那么儿以后又在王府何以自处?假如这次不追究肖凉以下犯上之罪的话,倒不如干脆将儿逐出王府罢了,也省的受这种侮辱!”
  贵诚忽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挺身站在王妃面前义正词严的回绝了王妃为肖凉的求情。
  王妃这一下不得不用诧异的目光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继子,心中激起了一片波澜,她真没想到贵诚今天居然话锋如此犀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且贵诚所说的这些,她仔细想一下,也是句句在理,肖凉在这件事上,不管和那个姓高的发生什么冲突,都不应该当着贵诚的面行凶,还在王府动刀,这件事就足够治罪于他了,贵诚大小现在也是沂王的继子,肖凉显然太不把贵诚放在眼里了,毕竟他只是侍卫,贵诚才是他的主子,这件事不管从什么地方说,贵诚要惩治肖凉都没错。
  所以王妃楞了一阵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继续维护肖凉,显然对于贵诚不公,为了一个肖凉,她如若强令贵诚服软的话,对于贵诚以后在王府的地位,影响会很大的,搞不好大家以后对贵诚会更加不敬,所以王妃想了一阵之后,脸色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贵诚你莫要生气了,老身为那肖凉说情,并非就是埋怨你什么,这件事肖凉确实做的过分了一些,但是老身也只是想他在王府多年,做事还算是兢兢业业,从来未曾出过什么纰漏,故此老身不看僧面看佛面,才想饶过他这一次!
  听说你那从侍这次被肖凉刺伤,不知道伤势严重不严重呢?这件事看来确实不怪他,是老身错怪于他了,倒是老身没有想到的是,贵诚你居然还有一个这样功夫高强的朋友,老身倒是有些好奇,既然他以后要在这里侍读,那么假如他伤势不重的话,你不妨将他叫来,让老身见见他也好!毕竟这件事他是受了委屈的!”王妃的态度这个时候也软化了下来,和颜悦色的对贵诚说道。
  贵诚刚才壮着胆发了一通牢骚,这会儿还有些感到不安,看到王妃脸色已经由阴转晴,说话口气也软话了许多,还含有一丝向他道歉的意味,于是也就放心了下来。
  听到这里,贵诚再次躬身答道:“多谢母妃!那肖凉虽然多年在王府做事,就更要清楚事情的轻重,而今天之事正说明肖凉粗鄙,性情无常,此事贵诚恳请母妃就交予诚儿处置吧!如此不知轻重之人,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在王府听差了!诚儿也不想过于追究此事,但是起码要将他退回殿前司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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