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第二次远东危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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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西安正式对外公布所刺探到的‘俄蒙协约’，协议一出举国轰动，上海、天津、青岛、南京、武汉、成都、重庆、西安等地先后出现大规模的学生罢课，举行反俄游行潮。媒体及各大报纸上面，连天加印的都是有关外蒙危机的事情。?
外蒙危机始于1911年，当时以哲布尊丹巴为首的外蒙古封建上层，趁着中国南方正爆发革命无暇分身的时候，在沙俄策动下宣布“独立”，建立“大蒙古国政府”，驱逐清朝政府驻库伦办事大臣，私自与沙俄签订非法的《库伦条约》，公然分裂.中国领土。随后在外蒙入侵内蒙古及东北时间爆发后，袁世凯政府出兵击败了外蒙军队，不但保住了内蒙古跟东北，还一度将兵锋推至外蒙古境内。?
民国的胜利大为惊动外蒙高层，也使得俄国震动，担任袁世凯趁机发兵收回了外蒙，于是不惜武力威胁，最终外蒙服软以承认中国的宗主国地位，换取了袁世凯政府的退兵跟默许了外蒙事实上的独立。往后几年间无论是李汉领导下的过渡政府还是之后的新民选政府，都在外蒙问题上选择了暂时的无视。因为新生的中国政权，的确无力挑战俄国这个欧洲潜力最大的老牌列强国家。?
对于政府之前无视外蒙问题的做法，国民多数都能接受。就算是一些激进派的学生，也多少能够理解在国势不如人情况下，政府选择退让跟暂时无视外蒙问题的无奈。?
然而中国方面的确是因为国力不支选择了暂时的无视，但不代表新政府就能够坐视俄国的挑衅跟外蒙的独立了。作为世界上领土面积第二，同时也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中国子民自古以来便以神明帝胄后裔自居，如何能够接受这种挑衅。?
这多少也跟这几年的国力增长以及14年的中日冲突，中方获得大胜有关。在国民们看来，一四年他们都能击败日本，没道理国家势力更加强大之后，还要畏惧一个被欧战牵扯了太多精力的列强国家。?
当然，这些只是国民们的想法，无论是商贾阶层还是政客，不少人都对中俄开战抱着反对的态度。?
然而，他们的意志不会影响到中国现如今的政府高层的决心。年轻的大总统率领下的本届政府正被国民亲切称之为近代以来最强势的政府高层，而他们也没有辜负国民的一片爱国之心跟对主权誓死的捍卫责任。?
在李汉的授意下，内蒙古王公联合会通电国内外否认‘俄蒙协约’。并声明：“中华民国成立以来，内蒙全部六盟及科布多、乌梁海、青海、新疆各盟，均赞成共和，协同五族人民共建新国。惟外蒙古库伦活佛哲布尊丹巴勾结图什业部落、车臣汗部落内三部王公，妄称独立，伪立政府……蒙古全体并末承认。库伦伪政府近与俄国擅定协约，竞捏称蒙古全体，殊可怪诧。本会系内外蒙古各盟王公组织而成。本会会员各有代表各盟、旗土地人民之资，并未承认库伦政府有代表蒙古之资格。该伪政府如有与外国协商订约等事，无论何项事件、何项条约，自应一律无效。”?
这个联合会，本来是清末反对清帝逊位、反对实现共和的组织，但袁世凯执掌北京政权后，一方面借外蒙入侵后秋后算账血腥镇压了大批企图复辟或反抗的王公、旗主，另一方面又千方百计安抚那些愿意与北洋政府合作的蒙古族上层人士。不得不承认，袁世凯为李汉留下了一笔不错的财产。在李汉执掌了全国政权之后，更是将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推到了极限，一边分割内蒙古疆界，并在热河、察哈尔几省囤积重兵，一旦内蒙古各位王公、旗主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有数万大军奔赴平乱。一边继续袁世凯时期边拉边打的手段，这些人终于都乖乖听命，有些人甚至开起大牧场和大农场起来，摇身一变成了资本家……按照李汉的理论，只要你在政治上支持新政府，放弃旧有的封建影响力，我可以让你在经济上得到实惠，少数不听话的分子，如贡王、乌泰等，则用雷霆手段予以清洗，到一五年中时，他已经完全控制了内蒙古的局势，彻底将这个每年可以产出数百万头牛羊的庞大农牧民族收入民国政府的掌握之中。?
协议被公开后，加上‘人民之声’等众多媒体地推波助澜，社会舆论对外蒙伪政府勾结沙俄的行径一片谴责之声，有激进的报纸要求政府立即提出最严重的抗议，并声明如果不废除协议，将以武力相见。?
6月25日，总统府并商务部于西安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即日起对俄国所有进口之商品将征收1000倍的惩罚性关税，禁止任何中国企业及工厂对俄国出口商品，切实配合政府做到对俄国零出口，对于任何违反禁令对俄国进行出口的工厂及企业负责人，一旦发现一律以最高规格‘叛国罪’处以极刑。?
此令一出，中俄两国之间大战气氛顿时浓烈了起来，俄国公使当下要求觐见总统遭到断然拒绝，外交部责令中国驻俄公使刘镜人代表中国.政府就库伦当局私与俄国订立‘协约’一事抗议俄国干涉中国内政。中国.政府警告俄国驻华公使，并向俄国政府提出最后抗议：“蒙古为中国领土，现虽地方不靖，万无与各外国订约之资格。兹特正式声明，无论贵国与蒙古订何种条款，中国.政府概不承认。”?
6月28日，国务院同俄国交涉未果后，总统府再次下达更加严格的禁令，严禁卢布及任何俄资或拥有俄国资本的银行在华进行商业活动。造成包括华俄道胜银行在内的俄国及俄法、俄比十七家在华银行遭遇挤兑，被迫宣布暂时停业，短短一星期内俄国在华辛苦经营了半个世纪的银行网络顿时遭到破坏，至少有两亿多卢布的欧洲资本及俄国在华发行的四千多万银行券被迫作废。?
此禁令在一周后波及俄国全部在华企业及银行、矿山，波及俄国在华全部产业。法国、比利时流亡政府等国家势力先后对中国.政府表示抗议，均被中国方面以全面封堵俄国资本，并劝告其可向俄国方面要求补偿，中国一概不接受任何索赔及不合理要求。?
6月30日，俄国政府向中国提交抗议，沙皇威胁中国立刻恢复俄国在华所有产业并赔款高达五千万的巨额赔款，否则俄国将给予中国好看。俄国公使得到了本国的态度之后，措辞强硬的在中国外交部留下豪言，‘伟大的俄罗斯不是日本，更不是支那可以挑衅的大象！’?
一时间他的发言在媒体上曝光之后，中国国内更像是被浇了一盆油的火盆，燃烧的更加猛烈。舆论反响更加强烈，众多团体、社会名流纷纷致电中央表示抗议。在此压力下，外交部陆总长责令驻俄国公使刘镜人代表中国.政府对俄国政府再次提出严重警告，称：“此次俄国政府与外蒙密结条约，并末事先告知我国政府，此条约不独与中俄1881年所订《伊犁条约》大相抵触，且与各国严守中立规约显行违背。此条约之成立，则蒙古与脱离民国归属俄国何异？我国政府对此协约绝不承认。请总理转告贵国陛下，速即取消此协约，否则中俄邦交恐将决裂，东亚和平亦由此破坏。”?
俄国总理大臣尤利耶维奇接见了他，在会谈中表现得十分傲慢，他轻蔑地看着刘镜人，强词夺理地说：“此次敝国与蒙古所结条约已经成立，断无取消之理！倒是尔国挑衅我俄罗斯帝国之威严，若不立刻解除禁令并进行赔偿，必将遭受我国之惩罚！”?
刘镜人与俄总理辩驳多时，毫无结果，悻悻而归。晚上，他觉得在外蒙古问题上始终未能完成国内交给的任务，自感对不起祖国跟国民的信任，羞愧之下将外交部递交辞呈，在信中称:‘士熙无能，与俄国交涉中未能完成政府交予之责任，上不能保国土不失、下不能保国格无辱，愧对四万万国民之信任，唯有让位于贤。’?
7月2日，外交部批准驻俄公使刘镜人辞职的决定，重新任命其为中国特使先后拜访维亚纳及柏林。?
一时间，俄国逼迫中国驻俄公使辞职及中国将加入同盟国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凡是有爱国心者都怒气冲天，凡是关心远东之局势者无不为之忧心忡忡。?
英法两国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似乎远东的局势正向着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向前进着。事实上，随后的发展也正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7月4日，俄国远东驻军一部越过中俄边境进入黑龙江境内，劫掠边境村庄一座并屠杀村庄二十余户百姓的暴.行被传出后。中俄两国之间因外蒙而起的冲突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第二日，总统府批准陆军部下达16年度第9号国防令，责令东北军区转入战争状态。中国随后告会英日法德美奥六国在华公使，请求六国短时间内禁止本国国民前往外蒙及东北地区经商跟旅游，否则一切死伤损失中国.政府概不负责。?
照会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中俄之间已经走到了战争边缘，战事一触即发。?
7月6日，中国似乎14年底中日两国协议，将东北驻军增加至十五个师近二十八万军队，陆军部下达明文电令，一旦中俄开战，国防军允许越过当前中俄国境线，进入俄国国内进行作战。?
7月7日，俄国在废除了‘东西伯利亚总督’几十年后，重新恢复‘东西伯利亚总督’这一职称，并宣布任命‘俄国陆军中将彼得维耶夫’为新任‘东西伯利亚总督’。彼得维耶夫中将曾任俄国草原区总督职位，是一位白俄罗斯至上的强硬扩张主义者。在重新恢复‘东西伯利亚总督’的同时，俄国公然打出给中国人一个教训的口号，宣布将从东线及草原总督区调集十个步兵师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赶赴亚洲。?
消息传到中国之后，连国务院总理唐绍仪也放弃了说服俄国人让步。?
李汉第一时间收到了俄国将向远东运兵后，当晚便紧急召开紧急内阁会议，但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记了，这次会议他并没有邀请国务院总理唐绍仪。?
“蒙古剧变，俄国人宁愿割弃我中俄两国近几年来的友谊背信弃义，意图造成既成事实，公然分割我国之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诸位认为当前理应当如何？”?
“大总统，方今之计，一是要做好军事准备，二是要继续与俄国交涉，要求取消这一约定。”汤化龙首先发言。?
“用政治手段解决蒙古问题，一直都是唐总理的提案，可诸位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俄国人最是鄙夷我民国，种种迹象都显示了这个国家不可能容忍在我国身上吃半点亏！”第二个应和的是海军总长汤芗铭，这两年来虽说海军在接受了向美国订购的几艘战舰之后，实力已经得到了增强，但比起陆军的发展，近两年来他向总统递交了几次的购舰计划都遭到了驳回，心里多少有些烦躁的他敏感的察觉到了，新总统对他的私心有些不满了。所以在这种会议上，他一般都是最先站在李大总统这边的。?
“大总统，按照俄国人的性格，吞下去的东西是不大肯吐出来地，这交涉，棘手啊……”财政总长周学熙道，“没有国际支持，此事恐怕……”?
进步党党魁梁启超跟教育总长蔡元培、农业部长林森三人是会议上最沉默的三个，最近一段时间来，总统总理的矛盾激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李汉已经不止一次从行动中透漏出要换总理的意思了。进步党跟国民党中不少人都是支持‘总理内阁制’的，他们可以说是跟唐绍仪荣辱与共。现在唐绍仪连这样的会议都没收到邀请跟通知，可见他这位国务院总理已经被李大总统放弃了。?
恐怖不是现在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加上外蒙的事情忙的一头轻，这总理前面的姓氏，恐怕早该换了。?
在这种情况下，三人不得不沉默一些。此时中俄之间因为外蒙的冲突已经走到了战争的边缘线上。和平时期一个文人总理倒还能控制局势，但是同俄国开战这样稍微一个疏忽就可能伤及国本的大事，却还需要新总统这样的铁腕总统才能把持。?
无论梁启超还是蔡元培、林森都不是那种坐视国土被占，心中也不无所谓的人。他们虽然跟总统在政治上有分歧，但在爱国问题上倒没有分歧，若是总统真能经营得当收回国土，并未中国打出一个更好的国际环境来，他们倒是不介意多一些沉默的时间。?
“诸位，这次召集大家来是两个目的，并不是让大家表达对俄国如何不满。第一，内阁各部在未来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内，做好配合国防军转入战时状态的准备。我国已经跟美国及德奥两国在华银行团达成协议，我国不主动对俄宣战、不加入同盟国，战争只维持在中国同俄国之间，美国将在四个月内向中国购买六千万美元的水利建设国债。而德奥两国在华银行团愿意以银行内所储备的银元跟黄金合并两百七十万英镑，向我国提供一笔无偿贷款。这笔钱政府将全部用于补偿跟采购我国民间工厂所积压的物资，各位面前尚有一份计划，请诸位带回去后再仔细观看。”?
执政几年来李汉身上的气质已经逐渐成型，很多时候由他亲自举行的会议，他说一便是一，容不得别人反驳。说难听一点，就是独.裁，偏偏现在他还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民国新建之初，现在稍微一点大的波动，都可能击沉中国这艘正在快速发展的大船，不得不为之。?
“第二，是讨论蒙古事宜，蒙古伪政府敢和沙俄政府签订条约，丧权辱国，不加以惩治是不行的。”他扫视了众人一眼，“蒙古地界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国之领土，近代暗弱给那些独立分子可趁之机，后来民国局势逐渐稳定之后，一来考虑我国局势刚稳，二来担心俄人趁机介入，政府一直都是强调以政治手段解决，没想到有些人居然得寸进尺，愈发不像样了。”?
李汉说是讨论，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方针他已经拿定了，和内阁各部讨论这种事情，唯一的答案就是“打！”，分歧在于如何打？?
蔡锷慷慨激昂地说：“早年我在日本求学之际，俄人就侵占我东北三省，当时某不才，也曾在爱国青年中组织拒俄义勇队以图对抗。在我看来，俄国对我中华领土，一直垂涎三尺，狼子野心世人均知。今日若失外蒙，他日必来图新疆、西藏、内蒙、东三省……如此永无止境，我中华必将被蚕食殆尽。昔日满清军事不振、国势暗弱，故而无所应付，今日我们军威浩大，上下励精图治，实力远强于满清，再不打，恐怕要失去名望。大总统每每以爱国爱民为号召，松坡最是佩服，眼下这蒙古诺大的地方，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若是落到豺狼的口中，此生死不瞑目不说，日后便是奔赴黄泉，也恐完胜后背历史书上戳我脊梁，骂我中华当代四万万又六千万国民，竟无一位血气男儿！此等耻辱，松坡不愿背负，请出兵收复外蒙！”?
“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俄国侵占我领土，扶持傀儡政权，没有一样符合国际道义的，道理在我，更不应该与其示弱，当打。”外交部总长陆征祥是最近一个多月来最委屈的一个，“我们出兵蒙古，收复故土，名正言顺。必然能得到国际公义的支持。虽然道义不能代替军事实力，但以此为号召，可以团结广大军民。革命初起，我们也是靠着这种精神和道义来号召民众、取得成功。我建议大帅。不妨再次仿效革命时期，向全国发出檄文，要求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切爱国青年都要踊跃参军……全国民心必大振奋也！”?
大家七嘴八舌，没有一个表示要示弱地，都说是打，顶多就是要求中央交涉，交涉不成再打。?
“事关重大，请大家表个态，同意开战地举手。”?
这话纯粹就是废话了，你李大总统都摆明了车马要开战了，这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果然，任谁现在都不愿意驳了他的面子，众人的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没有一个表示反对的。?
李汉欣慰的点了点头，“诸君都有一腔爱国之心，更难得的是，我等中无一人为俄人之讹诈而惊慌失措。好好好，有如此强硬之内阁，我中国何愁不能重新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为了我们的骨气跟尊严，同样为了我国数百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下面请蒋总参谋长讲解一下具体的战略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