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付振邦的废除决定
“红旗，我离开的这两个月，厂里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吧！”旅途中闲来无聊，付新有意无意地向聂红旗问道。
聂红旗开车很稳，目光丝毫不斜视，双手也都放在方向盘上，听到付新的问话，他也没有转过头去，而是眼睛看着前方，“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啊？要说重大的事情，上个星期德国人把这辆汽车送过来算是很重大的事情，因为当时跟德国人一起来的是省里的一个副省长。”
“哦，他们是专门来给我送汽车的？”付新有些意外了，副省长陪同一个德国宝马公司的人来华兴实业，这说明华兴实业没有出事情，不然领导怎么会来！
“没有啊，他们是来考察的，他们参观了我们的自行车生产车间，还参观了我们正在建设的华兴产业园。”聂红旗依然目不斜视，眼睛盯着前方，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付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焦躁的心情稳定了一些，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的他，也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付新睡觉发出的呼呼声就传入了聂红旗的耳中。
聂红旗在这上面，倒是做得很到位，听到付新的睡觉声，他立即把宝马车开到了路边，然后给付新拿了一件夹克，盖在了付新的身上，随即，又发动了汽车，向浔阳奔去。
近五个小时的旅途，宝马车驶入了浔阳市委大院儿，付振邦居住的地方，这时已经过了中午。接近下午。
感觉到汽车的停了下来，付新也睁开了迷糊的双眼。揉了揉睡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把罩在身上的夹克放到一边，向聂红旗问道：“红旗，到了吗？”
聂红旗点了点头。回答：“嗯，到了，现在在您家门口呢！”
“哦……”付新又大了一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五十多了……”
伸了一个懒腰，付新说道：“红旗，我娘应该知道我回来，随我进去吃饭吧，吃了饭。你也回去休息，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洪城去接我，你也应该累坏了。”
“嗯。”聂红旗也不推辞。
说曹操，曹操到，付新这边提到李芳华，李芳华这边就听到汽车的声音，穿着围裙拿着铲子跑了出来，见到付新。“小新，你回来了，长胖了点。不过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这几天旅途劳顿，累坏了啊！”
聂红旗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帮付新搬着东西，付新却随即向李芳华迎了上去，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这几天确实够累的，一下子飞机，一下子火车，一下子又是汽车……”
“饭还没好，我先去厨房了，等下菜要烧焦了，你自己进去吧！”李芳华仔细打量了儿子一眼，就拿着铲子跑开了。
付新心底有些心酸，李芳华这个时候还在做饭，不用说，这是专门等着自己回来呢！甩了甩脑袋，付新走到了宝马车的旁边，跟聂红旗一起，把东西提了进去。
付振邦历来似乎都是那个样儿，付新一进家门，不出付新所料，付振邦正在看报纸，见到付新进来，付振邦也就是拿开报纸，捏着镜框看了付新一眼，然后又开始看自己报纸去了，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光。
“爹，准备吃饭了。”过了一会儿，付新把东西放好出来，一桌丰盛的午餐就摆在了桌面上，香气四溢，惹人心醉，勾起无数条馋虫，食指大动，胃口大开，只等开拔！
付振邦和李芳华两人间，很有默契，似乎说好了似的，当李芳华把最后一锅老鸭洋参枸杞汤端上桌，付振邦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了过来。
“娘，小五和友军哪儿去了？他不吃午饭吗？”付新进门之后，一直没有看到付武和胡友军，以为他们到哪儿玩去了，可是这个时候都要吃饭了，付新不禁有些奇怪。
“他们两个之前就吃了饭，已经上学去了。”李芳华随意地回答。
“也对，现在这么晚了。”此时已经两点多了，他付新进来的时候，就差不多两点。
“我听人家说，外国人都是吃面包，很少有饭菜吃，我特意多做了一些菜，等你回来吃，这是你最爱吃的麻婆豆腐，这是炖的老鸭汤，多喝点，蛮鲜的。”李芳华唠唠叨叨，生怕儿子吃不好。
看到坐在边上吃饭的聂红旗，李芳华也没有冷落她，给他盛上了一碗老鸭洋参枸杞汤，里面还放了一只大大的鸭腿，说道：“小聂，你也吃，这是老鸭汤，多喝点，很补的！还有这些菜，也吃，不要客气，来我家就要当在家里一样。”
李芳华的热情地招待付新和聂红旗吃饭，反倒是冷落了坐在旁边的付振邦。这付振邦有时候还真有点小孩子脾气，看到李芳华冷落了她，不禁拿筷子敲了敲碗口。
“噹……噹……”
听到这敲碗口的声音，李芳华立即明白付振邦在抗议，也不说话，李芳华白了付振邦一眼，然后夹出一只鸭头，放到了付振邦的碗中。
“唉……”付振邦叹了一口气，随即干脆低头吃起这个鸭头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区分什么营养价值高，什么营养价值不高，所以付振邦和李芳华都不明白，这个鸭头，才是这一锅汤里面最值钱，也是付新最想吃的东西。
“付新，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正在埋头苦干的付振邦，突然抬起了脑袋，朝付新说道。
赶紧把饭菜咽入肚中，付新看着付振邦，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啊？”
“你那公司前段时间遇到了点麻烦，那个小莫来找我，我帮你做了决定。”付振邦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什么麻烦啊？”付新还是有些疑惑。
“什么麻烦？”付振邦看了付新一眼，见付新真的不知道，付振邦才说道：“这还不是你造成的，我听说你在广交会，看到了很多跟你做一样录音机的厂家，然后给你厂里坐立一个决定，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以后只对外销售，不对内销售，以此来切断他们的货源。”
“我想你应该是脑子发热才去做这个决定的，你们公司按你的做法实行之后，马上就传了出去，浔阳电子厂生产的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以后只对外销售。”
“人家得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就戳破了你的意图。以牙还牙，这是谁都会的，你把人家的货源切断了，人家又怎么会跟你客气，你的货源，人家立即找了关系，也给切断了。”
“因此，你们厂里就面临了没有原材料的困境，工人们一时间无事可做，以为要出大事故，人心惶惶的。你在外国，小莫那些人联系不到你，他们又不好下决定，所以找到了我，我了解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帮你把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啊？”虽然付新心底猜到了答案，但是他依然非常忐忑，如果付振邦按照他的想法来，那华兴实业这一次真的要完了，得罪了一大批人，还得罪了国家。
“当然是废除你的决定，允许你那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在国内销售啊！”付振邦不可置否地说道。
“还好！”付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放松了，“爹，谢谢您了！”
“我回来前几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初我做下那个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直销往国外的决定，真是脑子发热，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就做下的。前几天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我一直很担心，都没有吃好睡好，现在好了，您帮我解决了！”
说出这段话，付新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付振邦瞥了付新一眼，随即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的做事情了。做事情要考虑清楚，不要动不动就脑子发热，然后乱来。你做一个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决定的后果考虑清楚，切记！”
……
“做生意什么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和气生财，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不要想着吃独食，那是不对的！”
啰啰嗦嗦，付振邦给付新讲了一大堆的大道理。这些大道理，放在以前，付新或许不会听，只会觉得烦。而现在听起来，付新却觉得这是至理！
父亲是不可能欺骗儿子的，这些大道理，都是父亲几十年生活经验的总结，或许会有那么些错误，不过很多时候，是正确的，已经仔细倾听。更不要说，倾听也是一种美德。
“废除我那个决定之后，发生了什么啊？”付新问道。
付振邦回答：“自然是你那浔阳电子厂的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在国内可以销售了啊！你那聚丙烯塑料薄膜电容器在国内可以销售了，人家自然知道你服软了，也就没有跟你计较，他们也把原材料的供应放开了，你那几个厂子都恢复了生产，没有出什么问题。”
“哦。”付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低头扒饭，危机早就解除了，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不过付新心底，总是存在那么些不甘心，他不甘心那些人就这么盗版华兴牌录音机，然后抢了华兴实业的生意，还破坏了市场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