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灭世冥诀(中)

  灭世大劫?
  你特么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灭世大劫?
  你特么居然好意思问我什么是灭世大劫?
  是不是你真的老糊涂了,才会想出如此幼稚的问题?难道死老头你已经忘了:灭世大劫的消息,还是你在神山山腹中亲口告诉老子的呢!现在还反过来问我?
  要说韩风不生气,不愤怒,那肯定不可能。照疯哥以前的脾气,铁定是狠狠挖苦一番,然后再踏上几只脚,让这老头永远也不得翻身!只是目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只好闷闷的答道:
  “大劫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否则还炼这冥世诀干嘛?!”
  “哟呵,看不出来,象你这么笨的人,居然记性还不错,竟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大劫?”鸿钧的笑声中,充满得意的调侃,疯哥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装聋作哑的听下去。
  “没有大劫,就没有这救世的冥世诀,自然也就没了小子你的诸般造化。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韩风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点头承认人家说得完全正确。
  “这就对了嘛!”鸿钧降低声音,语重心长的道:
  “年轻人,就要有承认事实、知错就改的品性!否则只知一味的死鸭子嘴硬,又与那呆头鹅有何分别?嗯,孺子可教,可教啊,只是可惜……”
  韩风听他又是鸭又是鹅的,还什么不住的可教可惜,已经可以想见这老家伙一副摇头晃脑的表情,偏生又无力反驳,只得闷声道:
  “别扯那些虚的!说正经,你究竟想要干嘛?”
  这才是韩风最为关注的重点。是死是活,都得看鸿钧的心意——如果这死老头还想继续玩这个游戏,韩风自然就不能死;万一老头子突然没了兴趣,疯哥的小命随时说没就没,而整个世界,也将随之坍塌泯灭!
  “我想干嘛?”短短一句之后,竟出现了长时间的沉寂。正当韩风都以为这老头儿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鸿钧才重重叹息一声,大大吓了疯哥一跳。
  本来用雷声说话的人,古往今来就只有鸿钧这独一份,真要猛的炸个雷出来,打不死人也能吓死人的!
  “岁月无穷,便是无边的寂寞。遥想创立此世之时,距今也不过弹指之间。何为时光,何为生死,于我而言,全无意义。除了那伺候我的那几个小辈,就连说话的人都没几个……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偏偏我随万物而在,无生无死,注定孤独,无可解拖……你若是我,又能如何?”
  这只是一个老人很正常的感慨,韩风却直接理解为是在装逼:
  你不想活却死不了,可知世上人人都想长生不老?
  你找不到人说话,还不是因为除了女娲娘娘、原始天尊和盘古等几个徒弟之外,谁都不敢不敬你?
  我如果是你,就只管带着娇妻美眷遨游各界,逍遥自在,怎会有你这独夫的苦恼?
  哼哼,明明是自己不去争取幸福,还偏偏要在这里发牢骚!
  你特么这是在哥们儿面前显摆呢?还是吃果果的显摆?!
  想归想,疯哥也终究不敢说出那一句:
  “你不想活,干嘛不去死!还跑来害老子?”
  小命还攒在人家手上,疯哥就是再疯,也还分得清厉害。鸿钧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韩风的情绪,兀自说了下去。
  “混沌初分,三界鼎立。我令女娲捏土造人,用以维持天道之轮回、填充天地两界之缺失。不料人心难测、人性难填,为了一己之私,何种坏事都能做得出来,如此世风日下,实在不是我创世之初的苦衷。所以在天庭之外,佛教弄个西天净土、安拉搞个所谓天国、连耶和华都建了个天堂出来,我都不计较。只想着净化人心,让世人都能相亲相爱,方不负我一片苦心。”
  “结果如何,人尽皆知,唉……”鸿钧一声长长叹息,那雷声也低沉许多,宛若一位老人正在摇头哀叹,恨其不争。
  韩风听得都快呆住。
  搞了半天,这灭世之劫,居然是人间自己招惹来的。如果不是本性中的贪婪,又怎会闹到老头子非要灭世不可?
  这纯粹就是寻常老人,对家中忤逆小辈的失望情绪罢了,换成韩风自己,恐怕也会生气。不过,生气归生气,教训一下不就好了嘛,何必要打要杀的?如果人人都是采用如此极端的家教,人类还不早就被自己杀光了?
  不过一想到鸿钧老头从未有过家人,如此偏激也是情有可原……可那都是人家的破事,你特么算计老子又是什么鬼?
  疯哥正在忿忿不平,就听那低沉雷声绵绵密密,却是鸿钧又接着唠叨了下去。
  “既然无数神佛都不能引导人心向善,我又何必珍惜这方寸世界?索性便重新创世,毁去天道,灭去这世,我自重归逍遥。”
  韩风顿时觉得不公平、不甘心了,大着胆子叫道:
  “难道你新创那世界,人心就个个慈善?就没有这一世的龌蹉阴险?要知道人性中如果没了贪心,又哪里来的发展?还不如大家都穿树皮钻山洞茹毛饮血算了!还有啊……”
  疯哥顿了一顿,见雷声未起,多半是鸿钧正在等待下文,毕竟漫长岁月之中,无人与之交流,估计把这高大上的创世神也确实憋坏了。现在有韩风陪聊,自然也还是想多说说话罢。
  韩风深吸一口气,颤颤的道:
  “还有,难道你一意想要灭世,可就没有一点私心?”
  雷声依旧沉寂,韩风胆气不禁又大了一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要因私废公,凭啥还要人人都要尽善尽美?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个个都是完人、圣人?”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至少疯哥自己就小气、贪财、好色而且怕死,却想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又有谁能做到?就算是创世的鸿钧老头,也同样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然而这种偷换概念的说辞,竟将鸿钧怼得半天都出不了声。
  “可见贪婪之念,并非人间过错,而是你在创世之时便心有杂念,否则现在又怎会想要毁尸灭迹?!”
  韩风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竟滔滔不绝的演讲下去。如果鸿钧真的有心忏悔,只怕当时都能把自己吊死!
  这无良阎君腹黑之深、口舌之利、脸皮之厚,早已经千锤百炼,又岂是不通人情的鸿钧老头子可比?当即默默无语,任随疯哥滔滔不绝、指点天下。若是不知情的人贸然撞见,还真会以为疯哥才是强势的一方,而那位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满脸羞惭之色的老头儿,不是鸿钧是谁?
  可惜的是,鸿钧可能情商有限,但智商绝对满格,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创世之神。而且韩风越说越起劲,差点就勒令鸿钧自绝以谢天下的时候,老头儿终于反应过来,雷声也随之轻轻响起。
  “小家伙你果然聪慧,又兼伶牙俐齿,连老头子我都差点堕入你的殻中,难怪地藏等人会选了你……”
  从“小子”到“小家伙”,语气中的亲切之意又多了几分,韩风正在窃喜是不是能就此逃过一命,就听鸿钧阴阴笑道:
  “……可惜啊,你终归还是难逃一死。不过我老人家答应,在你灭世之后,老头子一定给你个痛快,免得你死了都还要怪我记恨于你!”
  疯哥顿时呆住,便如被捏着脖子的呆头鹅,竟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敢情老子忽悠了半天,也还是要死?
  这老头装聋作哑背后拍砖的手法看来很熟练,差点就赶上哥们儿的程度了……不对!人家说说笑笑之间,决定的可是老子的生死!可是,面对这油盐不进的死老头,又能怎么办呢?
  疯哥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乱转,就听鸿钧又道:
  “等你灭世之后,我答应将你的魂魄带至异界,让地藏和观世音们好好瞧瞧,这就是暗中算计我的下场!”
  嗯?等等!韩风终于清醒过来,急急叫停:
  “老头儿,你刚刚说啥?什么叫‘你灭世之后’?不是你一心想要灭世的么?怎又栽到我头上了?”
  鸿钧淡淡笑道:
  “对呀,就是你要灭世呀,我老人家哪有说错?”
  疯哥还是有点迷糊,呐呐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是说……是说?”
  “真正灭世的是我,而不是你?!”
  此言一出,韩风才彻底反应过来,当即石化,似乎连血液都已凝固,脑中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巨大的念头之外,便再没了任何思维:
  原来,这死老头,打的,居然是这种主意!
  鸿钧却是不以为然,依旧轻声笑道:
  “不然你以为呢?我老人家设下许多埋伏,还不就是要让你顺利修炼?还不就是要让你成为这世界唯一的真神?还不就是想让你磨砺得更强大、更锋锐,才能替我更好的灭了这个世界?!”
  “你记住,我才是吃肉的那个人。而你,只不过是我选中的一把刀!”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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