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废墟下的东京

  日本驻美大使东乡茂德匆匆赶回了国内,中国人对澳洲的进攻已经触动了美国人的底线,这对于于已经处于绝望中的日本人来说无疑是看到了一丝光明。
  东乡在开战后不久即出任了驻美大使,如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日本了,从码头到外务省,沿途看到的场景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外交官还是从心底感到恐惧和震撼。车窗外的东京几乎都不能称之为一座城市了,到处是残垣断壁,已经没有几栋完整的建筑物,旧日的繁华都成了过往云烟。
  在共和军连续的轰炸中,东京所有的工业区都被夷为了平地,港口区基本上被摧毁,百分九十的建筑被焚毁,就连守卫严密的皇宫也被炸毁了三分之二。在历次大轰炸中,已经有近三十万人在轰炸中丧生,大批的市民逃亡到去了乡村,原来拥有六百多万人口的东京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万人,其中还包括二十多万的军队和大批无法脱身的政府官员。
  进入到1940年的夏季之后,共和军对于日本本土的轰炸次数明显地减少了,倒不是因为可怜日本人,而是现在整个日本已经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值得轰炸的战略目标。
  东京的街道依旧干净整齐,可是原来两旁林立的楼房却不见了,废墟之间搭建着一排一排的窝棚,东京城仅剩下的不到八十万的平民大部分都住在这些用木板、油毡或是帆布搭建而成的临时建筑里。
  中国人的航空舰队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抵近到伊豆诸岛外围,整个朝鲜南部都已经沦陷。从釜山和蔚山起飞的中国战斗机作战范围可以覆盖到大半个日本,为了躲避轰炸,被日本寄予厚望的联全舰队只能移驻到了北部的函馆,根本无力进行本土的防卫。
  由于屡受轰炸,受伤的四艘“金刚级”战列舰一直无法修复,两艘扶桑级战列舰战沉,战前庞大的日本舰合舰队如今只剩下两艘长门级和两艘伊势级战战舰可以行动,航空母舰方面也只剩下了赤城、加贺和凤翔号三艘老旧的军舰。由于钢铁和造船工业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已经快接近完工的苍龙号和飞龙号航空母舰最后的工程也无法进行,已经下水的大和号和武藏号战列舰根及翔鹤号、瑞鹤号两艘重型航母根本无力完成舾装。只能光着身子跟着联合舰队跑到了北海道。
  持续的轰炸已经狠狠地打击了日本国民的自信心,民间的怨气越来越大,随时都有爆发大规模内乱的可能性。
  这么一大片凄凉的景象让东乡联想到了在俄国内战中被毁灭的叶卡捷琳堡,当年自己曾作为外交官去过那个被炮火完全毁灭的俄罗斯城市。如今的东京,也已经被战火毁灭,一眼望去满目的苍凉和空旷。
  东乡茂德到了一栋二层楼房的新首相府,原来的首相官邸已经在轰炸中被摧毁,米内光政只能搬到了原来靠近郊外的一栋海军部的小楼内办公。首相的秘书迎了出来,将他带进了正在进行的内阁联席会议会场。
  秘书告诉他包括外务大臣松冈洋佑、陆军大臣畑俊六大将、陆军总参谋长石原莞尔、陆军教育总监山杉元大将、海军大臣吉田善吾、海军军令部长永野修身、海军作战部长井上成美、农林大臣近卫文麿和商工大臣丰田贞次郎等人都已经到了会议室。东乡这次从美国回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
  “出了什么大事吗?”东乡见到大臣们都在。预计的会见首相只会召集外务大臣松冈和陆海军方面的人员进行磋商,如果事情可行再会提交内阁会议。
  “支那人又发起了新的登陆进攻,他们的目标选择在了防卫相对薄弱的对马岛和八重山岛。”秘书告诉了他今天会议的原因,东乡茂德开始吓了一跳,还好,支那人还没有开始登陆本土。
  东乡茂德匆匆走进了会议室,此时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辩论,米内首相毫无表情地坐在首位,满脸的疲惫之色。
  石原莞尔主张接受接受支那人苛刻的停战条件。日本无条件投降,并割让自明治维新之后掠夺的所有领土,这包括台湾、朝鲜、琉球、外东北和库页岛等地方。这遭至山杉元和永野等人的激烈反对,永野修身甚至直斥石原为“国贼”。
  山杉元站起身来怒视着石原莞尔:“目前帝国是处境艰难,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显示出大和民族坚忍不拔的气质,我们是一个不屈的优秀民族。宁可全部战死,也决不会向敌人低头!”
  “光说这些大话没用,我倒想知道山杉大将打算用什么去打败支那人,各位实在勇气可嘉。现在可以去朝鲜和外东北去和中国人拼命,没人拦着你们!”石原莞尔冷冷地说道,由于连续地战败,陆海军中的强硬派都已经遭到了清洗,天皇需要找到一种体面的战败方式,而这些无脑的家伙们依然整天在叫嚷着“全体玉碎”,拿着数千万国民的生命在开玩笑。
  “难道因为打不赢就轻易放弃吗?石原君,这不是一个帝国武士该说出的话。”永野也站起身来,直视着石原莞尔,而主和的陆军大臣畑俊六和海相吉田善吾却默不作声。
  “永野君,山杉大将,石原将军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帝国还拿什么去与支那人作战?我们的海上通道已经全面被封锁,而国内上个月的钢铁产量是多少?8000吨!甚至连造刺刀都不够。”吉田成美开始发言支持石原莞尔,“我们让国民拿着木棍去和支那人的坦克进行搏斗吗?这样与自杀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每个月的飞机产量只有120架,而且缺少性能稳定的发动机。”
  “可我们就这样认输吗?那与死去又有什么区别!”永野依然毫不示弱,国民和陆军肯定不会接受支那人提出的投降方案,如果那样,日本将会沦为支那人的保护地。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再打下去,就会有更多的日本人战死,我们已经遭受了600多万的伤亡,而对支那人造成的损害才有多少?11万,我想支那人不会害怕再损失30万人而换来把日本所有的成年男性全部杀死!”石原莞尔说道,“直到最后,我们还拿什么来保护我们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你们知道我们的士兵在朝鲜北部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地中是如何与装备精良的支那军队作战的吗?他们穿着单薄的冬衣,食不裹腹,他们一个个地倒下了,支那人后退了,我们换来了一场自欺其人的‘大胜’,消灭了三千多支那人。但有谁知道我们一冬天有十几万优秀的士兵冻死或饿死在那片荒无人迹的高原上。你们一直在指望英国佬的援助,可现在他们在哪?德国人也许很快就会登陆英伦三岛。”石原莞尔流下了眼泪,近百万的朝鲜日军被共和军围困在了盖马高原,一个冬天的时间里,非战半减员竟然高达一半,许许多多的日本兵因补给不够被冻死在朝鲜战场上。
  “好了,大家都是朝廷的重臣,陛下将国事托付给我们,而我们整天就知道坐在这里吵架,能对得起陛下的厚爱吗?”眼看争吵又要无休无止地进行下去,米内光政打断了他们的讲话,“我们先听一下东乡君从米国带回来的方案,米国人已经确定将在不久后会参战,这是个好消息,东乡君,您先说一下美国人的想法。”
  米内光政把话题转移到了美国的援助之上,这成了日本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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