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定数变数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东海修行界！”
  轻飘飘的，光音天女这番话，让萧勉神色一动。
  果然！
  什么都瞒不过她——这个看似修为最低微的光音天女！
  不管是雷神和莫离情这等元婴老祖，或是那空间置换发动者的陈世德，他们都没有发现：空间置换，并没有成功！
  至少，并没有完全成功！
  空间置换，虽然将众人连同陈家大宅，从天都城中生生的扣了出来，但是众人被传送之处，并非东海。
  要怪，便要怪萧勉最后喷出的那口本命精血！
  空间置换的能量供给，竟然是血遁传送阵，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萧勉果断得动用自己的本命精血，横插一杠。
  这种事情，可是有前科的！
  一个不好，萧勉便会再度遇上那号称是六梵天主的天魔王波旬。
  亏的这一次，萧勉的运气没有那么差。
  当然巧的是，众人的落脚点，正好是在一片汪洋上。
  于是乎，众人茫然不解间，都以为被血色怪物传送到了东海，便是那血色怪物，也是这般想法。
  唯有光音天女，洞若观火。
  也不知道这始终紧闭着双目的光音天女，是哪只眼睛看见了萧勉的小动作……
  “好吧！我承认是我动手脚，修改了陈世德发动的空间置换，但是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看那血色怪物的样子，他也不知道。那么光音天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以退为进，萧勉试图用光音天女已经确定的信息，换取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你只是承认了你的问题，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光音天女，却丝毫也不上萧勉的当，就在萧勉哭笑不得间，光音天女话锋一转：“我且问你：你可是南越萧勉？”
  这一下，萧勉可真得心头发憷了……
  若说魔印和雷神能够认出萧勉，那是因为这两人对于萧勉，都可说是刻骨铭心——恨得刻骨铭心！
  可是这光音天女，萧勉只是在当日龙口岩下，见过一面，遥想当日之事，这位光音天女有没有注意到他都不一定。
  今天，这是第二次。
  光音天女，竟然已经洞悉了萧勉的身份！
  光音天女虽然是在询问萧勉，但是语气间的坚定，却让萧勉不禁怀疑：对方根本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莫非，是因为之前妄动五灵璧之故？
  虽然百思不解，但是面对光音天女几近确定的提问，萧勉还是很光棍得点了点头。
  反正就算他不承认，也无法改变光音天女的主观认知。
  不过，消极防守可不是萧勉的作风……
  “下边该我提问了！今日之事，可是天女殿下一手策划的？不然，为何你对今日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吗？”
  “……，这和我的提问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知道了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也就不会有其他疑问了。”说到这里，光音天女微微一顿。就在萧勉以为对方又想玩什么花样时，光音天女却淡淡一笑，好声言道：“因为不久之后，你就会自己承认：你就是南越萧勉！”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满心欢喜得听完光音天女的解释，萧勉却神色不善。
  这位光音谷的圣地传人，该不会是在忽悠自己吧？
  因为自己在事后承认自己是南越萧勉，所以她能够在事先知道自己是南越萧勉？
  这个逻辑，怎么讲都讲不通啊！
  可是……等会儿！
  这个逻辑，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恍惚间，萧勉陡然响起前些天在百乐@坊的一幕。
  当日，萧勉和对方赌大小时，便是通过窥灵法眼体现预见了骰子的点数，这才能在八连败之后，绝地反击。
  换言之，若说光音天女掌握着一门时间神通，那么原本不合逻辑的事情，便可以解释得顺理成章！
  “光音天女！果然是名不虚传！”深吸口气，萧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悸动，转而好声问道：“依你看：今日之事……”
  “且慢！按照规矩：该萧道友回答光音的问题了！”
  “……，请便！”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光音掌握了一门时空瞳术，虽然无法精确地捕捉到未来的发展轨迹，但却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可能走向——可在我之前的预见中，并没有今日这番变故！”
  “哦？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变数！”
  “变数？”
  “世间万事万物，纷繁复杂，但其实都可以设定为两个值——定数和变数！定数是恒定不变的，变数则是瞬息万变的。就比如陈家出了今日之事，天都城方面必定会派人前去查看，这便是定数；但具体派谁去，则是一个不确定的变数。”
  “照你这么说：只要把事物所有的变数都确定下来，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推断事情的下一步发展轨迹？”
  “理论上来说：是的！”
  “理论？”
  “变数，千变万化，根本不是寻常修士所能穷尽的！”看着萧勉，光音天女好整以暇得解释道：就以莫离情之事为例，天都城中，元婴老祖多达千人，派遣莫离情的概率，只是千分之一；即便能够确定是莫离情前来，莫离情今日的状态、心情，都可能决定他做出任何一个判断。每一个判断，都是一个新的变数，这些变数，又会产生新的变数……”
  “打住！打住！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不是普通人干的事，但并非就没有人办得到！”
  “世上还有这么自虐的人？”
  “据光音所知：天下有一宗，名唤万衍，便是精于此道！”
  “万衍宗？没听说过……”
  “言归正传！按照光音原本的预见，陈世德并没能灭杀陈家满门，反倒是被陈应旬大义灭亲，自然，陈家就没有满门尽墨，空间置换也没有完成，我们同样也没有来到此处！”
  “天女的意思是：出现了变数？”
  “不错！这个变数，就是你！”正对着萧勉，不管萧勉是何神色，光音天女满是自嘲得言道：“之前我所预见的几个可能的结果中，都没有你的出现，所以，你就是变数！”
  “天女殿下就不能在如今的基础上，继续预见吗？”
  “要预见未来，绝非儿戏！光音不过是一个刚刚结丹的金丹小修，若是没有法宝相助，并不能预见未来！”
  “法宝？该不会是你们光音谷那座‘静夜钟’吧？”
  “这就不劳萧道友费心了！不过就算此处并非东海，未免夜长梦多，咱们是不是该先合力将那怪物击杀？”
  “天女殿下言之有理！”
  各有所获之后，萧勉和光音天女，暂且达成了共识。
  那便是——先灭杀那血色怪物！
  此时的水面上空，雷神正在暗骂萧勉是个缩头乌龟。
  不想下一刻，萧勉好似听到了雷神的谩骂声一般，身形未现，一道火色剑光，已然破水而出，冲天而去。
  此时的血色怪物，正被众人围攻。
  若是血色怪物奋起激战，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然则他总以为自己传送到了东海，总以为东海三神殿的修士会来接应他，于是乎，他只顾谨守防线，消极防御众人的围攻。
  也因此，那血色怪物，便好似一个巨大的靶子。
  萧勉的赤霄剑，化成流光，逆天而上。
  一剑过处，血光惊现。
  赤霄剑竟是透体而过，将那血色怪物自下而上的，穿了个对穿。
  血色怪物浑身一僵，连带的，周身血气也为之一荡。
  众人瞧出便宜，纷纷动用杀手锏，试图重创血色怪物。
  雷神的列缺环和天雷无妄剑，阎魔的炎龙无双枪，何静空的碎空剑，陈静玄的破空剑，还有莫离情的飞剑法宝……
  七般武器，几乎同时砸在了那血色怪物身上。
  即便那血色怪物皮早肉厚，也经不起这般虐待啊！
  更何况，萧勉之前放出的，可并非只有赤霄剑！
  包裹在赤霄剑的火色剑光中的，还有一把——熎凤剑！
  熎凤剑，炎极宗四大炎剑之一，与赤霄剑一般，同样是火属性飞剑，品质和威能，甚至比赤霄剑还要强大。
  凭借着赤霄剑的掩护，熎凤剑，成功冲入了血色怪物的体内。
  就在众人的七般武器同时砸在那血色怪物身上时，萧勉也利用怪物体内的熎凤剑，发动了熎凤剑自带的剑道神通。
  一团火凤剑气，透体而出。
  内忧外患之下，那血色怪物的**，几乎就要爆裂开来。
  便在这时，血色怪物陡然怒吼一声……
  凄厉的怒吼声中，尽显血色怪物的不忿与不甘！
  想不到，他吞噬了整个陈家修士的血肉精气，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竟然还是难逃一死。
  想不到，他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选择和东海三神殿勾结，到最后，竟还是被对方弃之如敝履。
  这世界，留我何用？
  这世界，要它何用？
  心生怨愤间，血色怪物铤而走险，不等内外双重攻势击溃它的肉身，它已经先一步主动爆裂开来……
  浓郁的血气，四下飞散。
  雷神等人，几乎瞬间便被不住扩散的血气包裹。
  这一下，他们哪里还顾得上灭杀那血色怪物，纷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身形急坠，落入水面。
  即便如此，那丝丝血气，竟然透入水下，不断追击。
  萧勉固然不惧怕那些血气，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分，免得众人把他当枪使。
  萧勉不出头，自有人出头！
  却是光音天女，幽幽一叹。
  叹息声过处，众人心头，响起了一声钟声。
  钟声四下扩散，包裹住了众人，在众人体表，形成了一重薄而透明的防御罩，使众人隔绝了血气。
  这还不算！
  随着钟声的不断扩散，那层透明的薄膜，直追着那些不住扩散的血气而去，似乎是想将之尽数包裹。
  血气四面八方而逃，钟声奋起直追。
  到了最后，众人甚至看到那钟声化成光芒，四射而去……
  任凭那些血气逃得太快，又如何能快得过光？
  不过是眨眼间，那些血气外侧，就出现了一重光华四溢的灵能罩，整个灵能罩，其大无比。
  保守估计，怕不得有方圆千里！？
  “可恶！”陡然间，便有一声怒吼，响彻四方：“可恶的光音谷！可恶的三境修士！还有那道貌岸然的天都城！你们给我等着！我陈世德，就算是死，也会在幽冥地府日日夜夜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还有你！萧南天！萧……”
  陈世德的诅咒声，戛然而止。
  只因为，在光音天女的控制下，那层光华灵能罩，开始急剧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