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白骨尸气
星磁神剑已然通灵,自然不会击中邵思远。
混沌剑光一弯一折,便从邵思远身边刺溜划过,继续追杀向了正朝着五行门山门处逃逸的穆尚白。
显然,到了此时,穆尚白已经不打算继续待在五行门作威作福——于他而言,只要能逃出生天,便是劫后余生!
然则,萧勉既然起了杀念,又岂会半途而废?
星磁神剑,飞过半个五行门,于山门前,截停对方。
此时的穆尚白,虽然也是准元婴修士的境界,但在之前早已经被萧勉的九曲幽篁重创了神识,此后又被萧勉以无相心魔扰乱心神,毫无斗志之下,一身战力,发挥不出五成。
便在星磁神剑想要一举将穆尚白击杀时,半空中却陡然五色光华横溢,一口五色巨钟,从天而降。
高阶法宝——五气混元钟!
“掌教!掌教救我!”见到那尊五气混元钟,穆尚白便好似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声哀嚎:“我穆尚白仰慕五行门高风亮节,这才带艺投师,做了五行门的客卿长老。这二十年来,穆某人自问对得起五行门,如今那萧勉胆大包天,作乱犯上,一言不合,便要拿我开刀——长春峰首座张宏道和金霄峰首座周凤都两位道友,已经被他手刃,掌教救我!”
“……”
半空中,只是回响着穆尚白一个人的呼救声。
然则就在星磁神剑试图诛杀穆尚白时,五气混元钟,却陡然横在穆尚白和星磁神剑之间,静止不动。
看那样子,分明是想保下穆尚白!
星磁神剑也是有脾气的剑,管你五气混元钟是不是宗门重器、掌教法宝,一个剑光吞吐,便攻击上去。
当下,就见一剑一钟,来回攻防。
星磁神剑,虽然是极品的高阶法宝飞剑,又是攻伐利器,但在五气混元钟面前,还是无法轻易击杀穆尚白。
星磁神剑的暴脾气上来了,陡然剑鸣一声,便有火红色的星核爆炎,和电紫色的紫云劫雷冲击出去。
五气混元钟无风自动,浑然巨响。
那一瞬间,五行灵能喷涌而出,形似五色云霞,将星磁神剑发出的星核爆炎尽数熄灭,紫云劫雷全部击破……
一剑一钟,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与此同时,穆尚白又不是傻子?
趁此千载难逢之机,穆尚白自然是逃之夭夭。
他本就是炎柱峰首座,准元婴修士的身份在五行门内,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五行门。
出了五行门,穆尚白不敢停留,逃离五行山……
再说五行门内部,穆尚白才一逃出五行门,星磁神剑和五气混元钟,便好似有着默契一般,纷纷罢手。
五气混元钟,化成一道五色流光,飞向了厚土坪。
星磁神剑,则回到了碧波潭。
只是此时的碧波潭的前,鸦雀无声。
随手一招,接住星磁神剑,萧勉环视一周。
“诸位!在下碧波潭一脉萧勉,见过诸位同门!萧某人和穆尚白三人的比斗,纯粹是私人恩怨,于宗门无关!不过……”手持着星磁神剑,萧勉淡然言道:“既然加入五行门,就要有宗门弟子的觉悟和担当!诸位!好自为之!去吧!”
萧勉一声令下,那些分属三脉的修士,尽皆如潮水般退去。
“邵师弟且慢!”一言叫住邵思远,萧勉毫不避讳得言道:“邵师弟!今日一事,炎柱峰必将大乱,你又被我所累,贸然回去,恐怕要遭人非议,既如此,倒不如呆在碧波潭!”
“这……多谢萧师兄厚爱!”
邵思远并非迂腐之人,加之他对平日里炎柱峰的所作所为,也看不过去,萧勉主动叫他,他自己留下了。
出了这档子事,萧勉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试炼谷之行。
如今看来,是要先走一趟厚土坪了……
嘱咐皇甫灵等人好生守住碧波潭之后,萧勉安步当车,一步一步的,朝着五行门中枢之地的厚土坪行去。
日暮时分,萧勉登上了厚土坪。
深吸口气,萧勉躬身行礼,放声高呼。
“弟子——碧波潭萧勉,拜见掌教!”
“进来吧!”
“是!”
载德堂中,萧勉见到了丹丘生!
两人相见,相对无言。
“回来了?”
“回来了!”
“去看过你师父了?”
“……,看过了!”
“青琼的事情,我很遗憾!”
“掌教言重了!”
“……,你,就没什么要向我说的?”
“不敢!弟子多谢掌教照顾碧波潭一脉,师父死于大天劫之下,是她命数使然,青琼遭遇毒害,是她时运不济!”
“这么说,你对我并无愤恨之情?”
“掌教说的哪里话?弟子岂敢愤恨掌教?”
“真不敢?可是,你的飞剑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言辞间,丹丘生随手一翻,五气混元钟便出现在了他的右手掌心,五色豪光毕现。萧勉见之,不为所动,淡然言道:“那把邪剑,乃是尚前辈亲手炼制,练成之日,就曾告诫晚辈:此剑邪异,不易控制!若是它得罪了掌教,弟子代为请罪便是!”
“请罪就不必了!不过剑若邪,必镇压;人若邪,必肃清——我看你精神似乎不太好,不妨觅地清修吧!”
言辞间,丹丘生左手掌心上,多处一方黄金小印。
乍见此物,便是萧勉,也不由得目光一凝。
黄金城!
丹丘生,竟然拿出了黄金城!
看这架势,再仔细一回味丹丘生之前的言辞,他分明是要将萧勉收入黄金城中,名为清修,实为镇压!
哼!
好!
你倒是镇压一个给我看看!
就这么两手空空,站在那里,萧勉不言不动。
丹丘生不断翻转着掌心的黄金城,却始终没有动手。
良久,丹丘生喟然一叹……
“你,下去吧!”
“……,是!”
显然,不知何故,丹丘生放弃了镇压萧勉的打算。
然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萧勉又岂会因此感恩戴德?
别说丹丘生是不是故意为之,借此来显示他的宽宏大度,就算他真地想利用黄金城镇压萧勉,萧勉也不怕他。
黄金城的器灵,可就在萧勉手中!
真要闹翻了,谁镇压谁,还不一定呢!
只是看在冷凝玉遗书的面子上,萧勉终极没有太过。
何况当务之急,并非是和丹丘生这老狐狸死磕,而是尽快弄明白傅青琼被谁所害,因何毒害,身中何毒。
说不定,傅青琼还有复生之机!
当然,萧勉也不会让丹丘生这么好过……
“对了!”一脚跨出载德堂的门槛,萧勉头也不回,自朝似得自语:“有些事情,掌教您不方便出手,弟子代劳了!不过我不明白:您何不让弟子连那穆尚白一并杀了?留着这么一个准元婴修士,终是祸患!希望他只会记恨弟子一人,却不要记恨五行门和掌教,不然的话,弟子的罪孽更重了!”
言罢,不等丹丘生是何回应,萧勉昂首走出了载德堂。
眼看萧勉渐行渐远的背影,丹丘生脸色很不好看。
果然!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五行门中,有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小狐狸在,终究是祸患!
怎奈就算动用黄金城,丹丘生也没有成功镇压萧勉的把握——他倒是不知道:黄金城的器灵,就在萧勉手中。
若是知道了,非得活活气死!
再说萧勉和尚书生、青丘老祖乃至是万宗圣,都关系密切,丹丘生想对萧勉动手,也得自己掂量掂量……
载物堂中,丹丘生神色阴沉不定。
回头却说萧勉,离开厚土坪之后,并没有赶回碧波潭,而是直接绕到后山,奔着试炼谷而去。
当年视为险境的试炼谷,在如今的萧勉看来,一片坦途。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萧勉很快就赶到了当年死战之处。
夜色笼罩下,当年那个山洞,依旧被乱石遮掩。
随手发出一些五行神光,震散了洞口的乱石,萧勉仗着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深入其中。
整个山洞,并不深,萧勉直行不过百丈就遇到了山洞的尽头,然而就在这里,萧勉见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井洞。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正从井洞中散逸出来的……
诡异的是:这一路行来,萧勉也没发现皇甫卫的尸首!
十数年过去了,哪怕尸首早已经化成森森白骨,可是白骨总不会自己消失吧?
果然——还是出事了!
钢牙一咬,萧勉不管三七二十,合身跳入了那个井洞!
既然已经确定傅青琼的毒害和皇甫卫有些关联,萧勉又找到了这里,就断然没有望而却步的道理!
进入井洞之后,萧勉一路下潜……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是萧勉这胆大包天的性子,也有些暗自发憷——不会就这么直接坠到九幽冥府吧?
亏得就在这时,萧勉脚踏实地。
放眼望去,一片迷蒙。
顺着那丝烟气的浓淡指引,萧勉来到一处深坑前。
坑中,赫然端坐着一具白骨。
双眸一凝,萧勉将窥灵法眼运转到极致。
良久,萧勉收起窥灵法眼,暗自松一口气。
这具白骨,并非皇甫卫!
仔细算来,皇甫卫身死至今,不过三十余年,而萧勉眼前这具白骨,看情形却已经腐朽了近百年的样子……
白骨周围,隐有红绿双色混杂的游丝,不住纠缠。
也因此,好好地一具白骨,竟是变得诡异莫名。
再说那些游丝,让萧勉眼角一跳!
尸毒!
而且是品质极其上乘的极品尸毒!
狠下心来,萧勉陡然伸出右手,试图去抚摸那些游丝。
右手尾指和一道游丝交错而过,便是萧勉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由得闷哼一声,脸色一白。
陡然收回右手,就见右手尾指处,隐有青筋暴起。
果然!
傅青琼所中之毒,果然就是此处的尸毒!
只是傅青琼日理万机,无缘无故的,绝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意外地沾染了这些尸毒。
那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皇甫卫!
显然不知何故,皇甫卫虽然被萧勉和傅青琼联手击杀,但并没有死透,甚至沾染了这井洞中的尸毒。
数十年苦修,皇甫卫破关而出,找上了傅青琼。
不管他是刻意寻找,还是偶然遇见,总之,就是皇甫卫,毒害了傅青琼,进而逼得冷凝玉贸然渡劫,失败陨落。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萧勉试图通过体内毒舍利的运转,来化解那一丝纠缠在右手上的尸毒。
结果,却让萧勉再一次脸色大变。
以萧勉如今可以不惧七阶猛毒的毒舍利,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竟然还是无法撼动那一丝尸毒分毫!
这是什么鬼?
寻常尸毒,绝不可能如此难缠!
亏得萧勉体质强横,加之沾染的尸毒只是极少一丝,强行镇压之下,尸毒虽然也在腐蚀萧勉的生机,速度却并不快。
压下心头的惊骇之情,萧勉转而打量起那尊白骨。
森森白骨,盘膝而坐,不想意外身故,倒似刻意为之。
再看那些红绿双色的游丝,好似有灵的精灵,萦绕在白骨周身上下,萧勉不去碰它们,它们也不来攻击萧勉。
不经意间,萧勉见到深坑根基处,隐约有些字迹。
好奇之下,萧勉运尽目力,仔细观之。
然则才看到第一行,萧勉就心神一颤,满脸震惊。
若这些字迹是这尊白骨身前所留的话,那么这尊白骨的主人,正是天都城萧家那位失踪了近百年的嫡长子。
萧南天!
吐出一口浊气,萧勉赶忙继续看下去。
一口气看完那些字迹,萧勉已然确信,这尊白骨,就是当年自己在天都城中,冒名顶替过的萧南天!
只是想不到,他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身死道消。
更让萧勉想不到的是:萧南天,竟然死在五行门!
当然,那些萧南天临死之前留下的字迹,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也正因此,对着那尊白骨,萧勉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