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名存实亡

  取出一片黑布，萧勉再不出手。
  黑布惊现，化成一道黑光，扑入了那些阴气中。
  下一刻，空中不断侵蚀着海水的阴气，便好似出现了一个新的宣泄点，开始源源不断得朝中央塌陷而去。
  阴气塌陷的速度，比之前扩散时更快了三分。
  也因此，原本连绵一体的阴气，在内层和外围之间，出现了一圈真空地带，以至于，内层紧缩，外层扩散。
  眼见如此，萧勉不为所动。
  外围虽然有些阴气散逸，但这些阴气不过是强弩之末。
  真正要命的是阴气中心地带，如今，正被黑布鲸吞海吸。
  黑布！
  黑布本身就牙口极好，生冷不忌——不光能吞噬天下万物，便是连阳间视为禁忌的阴气，也照吃不误！
  更妙的是：黑布体内，还有一张九子鬼母图！
  当日从鬼罗生手中得到的这张九子鬼母图，其实并不完整，不过是七阶阵图。
  落入黑布手中，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强化，黑布终于将九子鬼母图强化到了八阶阵图的地步。
  再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根据萧勉和黑布的沟通，要将九子鬼母图强化到九阶的完整地步，必须要阴气——而且是大量精纯的阴气！
  当初萧勉进入阴阳通道，心系傅青琼安危，虽然有阴气出现，却并没有心思用它们来强化九子鬼母图。
  萧勉还曾想：来日有暇，说不定还要故地重游。
  不曾想于这茫茫东海上，见到了这么一团天赐良机！
  就算没有小和尚的请求，萧勉也会大干一场！
  良久，现场为之一空……
  阴气外围，已经和海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阴气内层，更是被黑布一口吞净，不留分毫！
  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布，萧勉哭笑不得。
  此时的黑布，奄奄一息，倒不是灵能损耗太大，而是吃撑了——看这架势，再多吃一丝一毫，怕就要活活撑死了！
  “你个吃货！我又没饿着你！就不能吃相好一点？”
  这么笑骂着，萧勉将黑布收入体内。
  自始而终，琉璃金刚塔，一动不动。
  至此，由厌息兽引发的一场危机，才算尘埃落定。
  只是因为阴气外围和海水已经中和，就算是小和尚再出手，也不能逆天而行，何况小和尚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也因此，萧勉面前，出现了一片鬼影重重的海域……
  那片海域，方圆千里，形似圆环，中空外圆。
  便好似阴阳通道一般，这片海域中既有阳属性能量，又有阴属性能量，从此以往，长存东海。
  这还是黑布逆天，吸取了九成阴气。
  不然的话，这方海域，将成死地！
  即便如此，鬼海之名，自今日始！
  眼看着面前的鬼海，萧勉和小和尚，尽皆沉默。
  忽而，小和尚想起什么似得，提点萧勉。
  “还不快将你那一对功德法宝取出来？”
  “功德法宝？你是说——日月双剑？”
  虽然不明白小和尚的意思，萧勉却还是从善如流。
  只是萧勉取出了日月双剑，小和尚却不发一言。
  眼见小和尚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萧勉略有些不悦，不过再一想小和尚的身份见识，萧勉暗中留了一个心眼。
  窥灵法眼悄然运转，萧勉打量着手中的日月双剑。
  起初，一无所获。
  但是渐渐地，萧勉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融入日月双剑。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功德？
  因为自己帮助小和尚灭杀了厌息兽，进而吸收了阴气，保全了这一方海域，所以天降功德，功德加身？
  便在萧勉疑神疑鬼间，小和尚开口了。
  “何谓功德？施物名功，归已曰德！恶尽言功，善满曰德！善行是功，善心是德！至诚是功，上善是德！功德二字，并非泛泛，乃是果报，然则果报非寻常器物可以承受。修士自身，可以积累功德，功德圆满，便可以得道飞升。依照这个模式和理念，前辈先贤这才创造出所谓的——功德法宝！”
  “功德圆满后，功德法宝便会进阶？”
  “是！不过要想提升你这对功德法宝的品阶，单单靠今日之功德，还远远不够！”看着萧勉手中的日月双剑，琉璃金刚塔中传出了小和尚的声音：“小僧，便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一道若有若无的波动，从琉璃金刚塔中传递出来，在萧勉身边萦绕一圈，便一分为二，融入了日月双剑中。
  日月双剑，陡然齐鸣。
  不住震颤间，萧勉撒手脱剑。
  日月双剑化成两道明光，在萧勉身边不住旋转。
  一道浑圆如日，炙热阳烈，一道残缺如月，森寒阴冷。
  渐渐地，便是之前隐藏在日月双剑中的白龙和墨蟠剑灵，也显化出来，白龙口吐大日精炎，墨蟠口吐太阴幽光！
  就这样，两条龙魂追逐着两把飞剑，逆天而上。
  天空中惊雷阵阵，电闪雷鸣……
  风起云涌，雷震电闪，日月双剑化成原形，从天而降。
  自动飞回到萧勉身边，两把飞剑，已成高阶法宝飞剑！
  摸索着宛如新生的日月双剑，萧勉心怀大好——日月双剑虽然不过是高阶法宝飞剑，但若双剑合璧，威能倍增。
  如此一来，萧勉手头又多了一宗杀器！
  “多谢小圣僧成全！”
  “无须谢我！因果使然，功德加身！”顿了一顿，小和尚的灵体从琉璃金刚塔中抽离出来，显化虚空，朝着萧勉笑道：“这尊琉璃金刚塔，外层的《金刚经》倒还罢了，内层的《佛说琉璃王经》却是我佛亲口讲述。当年佛祖讲述这段《佛说琉璃王经》时，我未在灵山，无缘听闻。如今因你之助，得偿所愿，送你一番功德，成就一对法宝，方是因果！”
  “你要走了？”
  “厌息兽已灭，小僧确实要走了！”
  “小和尚！咱们认识也是数十年了吧？今日有些话，萧某人不吐不快！”正视着小和尚，萧勉吐出两个字：“拓跋！”
  “……，我明白了！”
  萧勉虽然只吐露了“拓跋”两字，小和尚却点头应诺。
  言尽于此，心照不宣。
  “还有一件事，小圣僧您数世轮回，走南闯北，听那银雷王言辞，您似乎还在东海风光过！东海三神殿，在哪里？”
  “东海三神殿，无人得知！”
  摇了摇头，小和尚灵体逐渐淡漠。
  在彻底消失之前，小和尚嘴唇蠕动，萧勉神色微动。
  继而，小和尚的灵体消失不见，现场只剩下萧勉一人。
  双目微合，萧勉凝神查看着自己背上的四海龙图。
  良久，萧勉睁开了双眼……
  “鬼老！您怎么看？”
  “这小秃驴，确实不愧为佛祖座下十大亲传弟子之一！单单是这转嫁功德的神通，就不是他人可以想象！他既然说不知道东海三神殿在哪里，想来是不会说谎的，也没必要。不过他临走之前说的那件事，倒是让人意外——白龙姬！”
  小和尚临走之前，告知萧勉一个名字——白龙姬！
  白龙姬，东海龙宫至强者，真龙血脉，妖族至尊。
  难不成，这白龙姬，竟然知道东海三神殿的秘密？
  天都武会结束之后，白龙姬便回归东海。
  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的白龙姬，应该坐镇东海龙宫才是。
  这么想着，萧勉已经在四海龙图上找到了东海龙宫的位置——让萧勉意外的是：东海龙宫，竟然离他不远！
  仔细算来，萧勉从望仙城出发，到陵阳泽，静海墟市，逍遥洋，风雷之海，雷祭潭……
  一路行来，萧勉的大方向便是东方。
  也因此，如今的萧勉可说是已经在东海之东了。
  想不到东海龙宫，还在萧勉以东十万里之遥！
  取出雷霆舰，萧勉进入船中，继续东进。
  这一走，又是数日光景，萧勉这才收起雷霆舰。
  眼看着周围茫茫一片的东海，萧勉实在无法想象这里就是东海龙宫的所在地——这里根本空无一物啊！
  转念一想，萧勉暗骂自己猪脑子！
  东海龙宫，不在水下，难道还在天上？
  心念一生，萧勉合身冲入海水，不断下潜。
  就这么下潜了足有万丈，周围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莫非，自己手中的四海龙图是假冒伪劣产品？
  萧勉才这么想着，水流波动，萧勉警兆暗生。
  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陡然光芒万丈，四方通透。
  一队遍体甲胄的水妖，将萧勉团团围住，困在中央。
  放眼望去，那些水妖修为高低不一，虾兵蟹将，什么都有，说是乌合之众，也未尝不可。
  不自觉得，萧勉眉头微蹙。
  东海龙宫威压东海，怎么是这幅德行？
  不等萧勉多想，那队水妖的为首者，质问起萧勉。
  情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萧勉也懒得和那些水妖多费唇舌，神识尽展，萧勉已经控制了这队水妖。
  当然此处毕竟是东海龙宫，萧勉可不敢大意。
  在不动用无相心魔之下，萧勉只是让那队水妖以为他们成功擒下了入侵者，进而带着萧勉，回归老巢。
  只是越走，萧勉心头疑窦越深。
  那队水妖在海下七拐八拐，也没见到东海龙宫的影子。
  总算，萧勉被他们押到了低头。
  抬头望去，哪里是什么东海龙宫啊！
  分明是一处珊瑚暗礁！
  眼前所见，和心中所想差距太大，便是萧勉，也忍不住心火暗生，有意无意间，一股威压，扩散开去。
  萧勉既然能将四海龙图印在身上，便说明他的血脉和龙族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刻意而为之下，龙族威压，席卷全场。
  那一瞬间，珊瑚礁中，鸡飞狗跳……
  那些押解着萧勉的水妖，早已经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良久，珊瑚礁中，尘埃落定。
  “哼！找个能主事的，出来说话！”
  注视着那处珊瑚礁，萧勉一声冷哼。
  沉默良久，珊瑚礁上，爬上来一头绿毛乌龟。
  那乌龟看似也就巴掌大小，一个拇指大小的脑袋半缩在龟壳边缘，两粒绿豆似得眼珠子，满是惊恐地盯着萧勉。
  “阁……阁下是哪路龙将，还请报上名来！”
  “……，我叫主事的出来说话，你一头小小绿毛龟，算怎么回事？莫非，你们这些小妖，竟敢欺辱本龙将？”
  顺着对方的口吻，萧勉森然冷语。
  “不敢！不敢！龙将有所不知：小的绿毫，承蒙诸位道友抬爱，舔为众人之首，龙将有什么事，还请示下！”
  “哦？那倒是失敬了！”打量了那绿毛龟一样，发现对方不过是四阶龟妖，萧勉懒得和对方多费唇舌，直接问道：“按照四海龙图指引，本龙将才找到这里，东海龙宫何在？”
  “四海龙图！？想不到龙将还是龙族直系血脉！失敬！失敬！只是这东海龙宫嘛……”
  “东海龙宫，怎么了？”
  “东海龙宫——没了！”
  “没了？”
  绿毛龟的话，让萧勉大感意外，甚至大感震惊！
  曾经威压东海修行界的东海龙宫，竟然说没就没了？
  这叫什么事！？
  “唉！龙将应该不是我东海本土修士吧？且听小妖慢慢道来……”
  不等萧勉催促，那绿毛龟，道破了东海龙宫的实情。
  东海龙宫，一向是东海修行界乃至整个妖族的至高者。
  但那已经是万古之前的传说了……
  封禁之战后，不知何故，东海龙宫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年复一年，东海龙宫在东海修行界的影响力每况愈下。
  到了近三千年，东海龙宫几乎闭门谢客，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世人面前，唯一的例外，便是那白龙姬。
  但也只有在关乎东海龙宫的大事时，白龙姬才会现身。
  白龙姬的存在，似在告知世人东海龙宫还未彻底泯灭。
  然则渐渐地，东海修行界群妖并起，形成了如今十八路妖王的格局，各方妖王之外，又有大量人妖散修，隐匿东海。
  东海龙宫，名存实亡！
  至于像绿毛龟这等或老或残，或弱或幼的水妖，之所以聚集在此处，是想靠东海龙宫的威名，寻一处安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即便是十八路妖王，也不敢在东海龙宫附近惹是生非。
  听完绿毛龟的讲述，萧勉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