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屠神戮仙
灵战爆发，已近十年。
这些年中，五州四海，乱战四起。
然则要说最热闹的，既不是人妖混战的东吴州，也不是群魔乱舞的北魏州，更不是佛修一家独大的西蜀州。
而是中州！
更准确的说，是中州秦郡！
灵战初初爆发时，秦郡虽也有些灵修入侵，但数量并不是很多，在秦天风统筹之下，整个秦郡，虽然不免有些小风波，但还算风平浪静。
这种安逸，在灵战爆发七年之后，被轰然打碎！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有大量灵界佛修和灵界鬼修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齐齐入侵秦郡地界。
这两拨灵界修士，入了秦郡，大打出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几乎在一夜之间，整个秦郡，陷入战火。
曾经的秦郡，以咸阳城为首，下属栎阳城、平阳城、泾阳城，又有汧邑、雍城、高陵等小型城池为辅。
在七郡之中，秦郡的整体实力，位列三甲。
如今，灵战爆发短短十年间，秦郡几乎全面沦陷——这在历届灵战史上，实属罕见。
灵战，旷日持久，动辄百年。
按照惯例，灵战前期，灵修都是各自为战，以搜刮这方天地的灵材为主。
唯有到了中后期，灵修才会成群结队，攻略一些大型目标。
秦郡，在中州虽有些名不见经传，但好歹是七郡之一。
往年灵战，秦郡也曾风雨飘摇过。
但没有哪一次的风雨，来得这么急，这么猛，又这么莫名其妙……
短短时间内，汧邑、雍城、高陵等小型城池，全城尽墨。
便是稍大一些的栎阳城、平阳城、泾阳城三座城池，也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城破的危险。
唯有咸阳城，因为有秦天风坐镇，四大世家联合七情魔宫、至善教通力合作，这才勉强支撑着。
即便如此，整个秦郡，损失过半！
又因为其他城池接连被灭，无数秦郡修士从四面八方赶往咸阳城避难，以至于，整个咸阳城人满为患。
无奈之下，咸阳城——封闭城门！
后来的难民，只能在咸阳城附近自行避乱。
咸阳城，秦家大堂，乐善堂！
乐善堂上，秦家老祖秦天风，好似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顽童，垂手侍立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反倒是一个年不过弱冠的少年，高坐堂上。
“秦道友啊！非是林某人不肯尽力协防，实在是——囊中羞涩啊！要对抗那些灵界天尊，光有口号可是不够的！你得有真金白银的灵丹妙药吧？符箓雷珠吧？阵盘法宝吧？难不成，秦道友你想让林某人拿这条命去拼？”
“这……老朽不敢！只是……”话到一半，秦天风看了看那白衣少年，颇有些忐忑地续道：“只是我秦家实在是没有富裕的资产了！若是有，哪还需要林道友提点？”
这白衣少年，看似年少，实则却是一位天尊强者。
白衣少年姓林名宗海，乃是天都城第一世家林家的宗门长老，按辈分论，还是林宗雪的堂兄。
中州虽然一直有十天尊的名号，但十天尊不过是一个称谓，真正的天尊强者，数目绝不止十人。
老一辈的如酒剑仙、空空儿，近一些的如秦天风。
便是天都城中，也供养着不少深藏不露的天尊强者！
为的，便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当初秦郡蒙难，秦天风在第一时间向天都城求援。
天都城倒也大方，一口气派遣了四位天尊强者驰援。
四位天尊以林宗海为首，简、莫、何三家也各有一人。
眼看着四大天尊入驻咸阳城，秦天风还松了口气，然则接下来的变故，却让秦天风措手不及。
这四位世家天尊，平日里虽然也帮着守护咸阳城，但是每每出手之前，必定会巧立名目，巧取豪夺。
怎奈秦郡的情况岌岌可危，秦天风不得不忍痛割爱。
一来二去，整个秦家，几乎都快被掏空了……
如今再想请动对方出战，对方却待价而沽。
眼见秦天风左右为难，林宗海眼珠一转。
“秦道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似笑非笑地，林宗海淡然问道：“你真把自己当成秦郡之主了？”
“这……，林道友此话何意？”
“这秦郡之主，太平盛世的时候你过过瘾也就算了。如今大争之世，你还要这等虚名作甚？”紧盯着秦天风，林宗海故作好心地出起主意来：“秦郡，可不是你秦家一家之秦郡！咸阳城内，不是还有王、吕、季三大世家吗？便是咸阳城外，不也有七情魔宫和至善教两大宗门吗？”
“林道友的意思是？”
“自今日起，林某人和我那三位兄弟，只为有诚意的朋友提供帮助——那些没诚意的，非诚勿扰！”
“这……老朽明白了！老朽这就去告诉他们！”
“秦道友！好自为之！”
眼看着秦天风忙不迭地奔出乐善堂，林宗海老神在在——既然秦家没什么油水了，那便换人上来！
有朝一日，若整个秦郡没什么油水了，那便换地方！
他们只是来打
秋风的，犯不着拼死拼活……
且不说秦天风跑去其他三大世家如何斡旋，单说咸阳城北，有一座高峰，名唤天玉峰。
天玉峰顶，便是至善教宗门驻地。
“无心！秦郡局势，你怎么看？”
“师父！局势若是再不好转，除了咸阳城，整个秦郡怕没有太平之地了。便是咸阳城，也危在旦夕！”
至善教掌教凤彩衣，高高在座。
如今的凤彩衣，赫然已经步入天尊境界！
便是至善教的三大长老——雷公、电母和风婆，也已经将修为提升到了元婴高阶大修士境界。
堂下还有一人，便是一身白衣的玉无双！
只是听凤彩衣的言辞，这玉无双，分明该叫玉无心！
真正的玉无双，早在当年祖龙居内，就已身死道消。
此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直都是玉无心！
如今的玉无心，已然是元婴中阶修士。
“哼！咸阳城会不会破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天玉峰的安危。无心！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听闻秦天风从天都城迎来了四位天尊……”
“那四人不过是来打秋风的，给他们些好处他们自然受着，让他们去打头阵，哪有那么便宜？”
“师父！您可还记得徒儿和您说过的结盟之事？”
“……，你是说南边？”
“是！”
“南边自身难保，还能驰援我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退一步说：若南边那小子真得无能为力，咱们也可以找借口断了他的念想！”
“……”
听了玉无心的话，凤彩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凤彩衣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咸阳城南，七弦山。
七情魔宫中，情魔江思弦正在和花满城对谈。
“满城！你觉得：我七情魔宫的出路在哪里？”
“师父！您就没考虑过往北边走吗？”
“北魏州？”目光一挑，江思弦语重心长：“不错！我七情魔宫虽然是魔门六道之一，但我情魔道和魔门其他五道尽皆不同，情魔道功法，重心不重力，重情不重意！换言之，北魏州的冲天魔气，于我情魔道而言，毫无意义。我们举派迁移到北魏州，无利可图，反受其害！再说七情魔宫于于七弦山，传承万载，岂能轻易动摇根基？”
“那就只有一条路了——死守！”
“怎么死守？”正视着花满城，江思弦自言自语：“为师虽然侥幸在灵战爆发前步入了天尊境界，几位长老也不负众望，各有进阶，便是你也顺利达到了元婴中阶修为，但是——面对灵界天尊，你打算怎么严防死守？”
江思弦这番话，让花满城无话可说。
秦天风、凤彩衣和江思弦，秦郡已经有三大天尊，若再加上林宗海四人，这便是七大天尊。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灵界鬼修和灵界佛修，动辄数十上百人！
至于花满城之流，面对灵修，自身难保！
眼珠一转，花满城神色一动。
“师父！北边不行，南边如何？”
“南边？你是说那小子？”在花满城点了点头之后，江思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南越州自身难保！如今还没有灵修大举入侵南越州，岂会如此不智，自乱阵脚？”
“我也说不好！不过秦郡之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鬼修和佛修，不是向来在西蜀州打生打死的吗？怎么突然好像约好了似的，跑到我们秦郡来干架了？我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那小子……”
“你是怀疑：那小子能够左右灵界大能的判断？”
“这……”
花满城虽有怀疑，却连他自己也不敢承认。
“也罢！你既然提到了那小子，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你且先和他联系联系，探探他的底！”
“是！”
花满城，躬身行礼，告退而去。
当晚，玉无心和花满城，不约而同的联系上了萧勉。
对于这般变故，萧勉早有预料。
当初和傅青琼定下那祸水东引之计时，萧勉甚至先一步预留了七情魔宫和至善教的空间。
云山雾罩的，萧勉给两人吃了两枚定心丸。
当然，萧勉的话也不敢说死！
万一让两人怀疑到此事是萧勉在幕后搞鬼，秦天风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满天下的追杀萧勉！
萧勉只是将一切希望都推到了小和尚身上，拜托小和尚让灵界佛修远离至善教和七情魔宫。
如此一来，灵界鬼修自然会同样远离。
萧勉和迦叶圣僧的关系，几乎是天下皆知。
这个理由虽有些牵强，但也算站得住脚。
且不管花满城和玉无心得了萧勉的提醒会如何去做，此时的萧勉，早已经远离了南越州，来到了北魏州。
从花满城和玉无心那里得到了秦郡的第一手资料，萧勉沉吟良久，最后取出一枚棋盘方块，捏在手中。
真元灌入，方块激活。
“大姐！别来无恙？”
“小子！你很空吗？怎么记得主动联系我了？”
“大姐说的哪里话
？我只是听说西蜀州灵界佛修发了疯似地跑去秦郡打酱油了，怕大姐无聊，这才来找你！”
“有话快说！”
“我要联系鬼圣前辈！”
“这……”
“有十万火急之事——关系幽冥鬼域生死存亡！”
“……，稍待！”
萧勉联系的，正是当日被救上火福号的黑煞姬。
很快，棋盘方块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小子！你找我？”
“鬼圣前辈！晚辈此番找您，是有一事相询：您是希望幽冥鬼域得一时安逸，还是谋一世安稳？”
“……，此话何解？”
“西蜀州灵界佛修大举入侵秦郡，和灵界鬼修大打出手，这才放弃了对幽冥鬼域的强行攻略。幽冥鬼域得到了喘息之机，但若不能趁此机会好生图谋，等秦郡战事稍歇，灵界佛修回师，您觉得：他们会放过幽冥鬼域吗？”
“若我想一世安稳呢？”
“那么我恐怕：前辈必须走一趟秦郡了……”
“……”
棋盘方块中，鬼圣徐丸听完萧勉的话，久久沉默。
忽而，萧勉唇角一勾，收起了棋盘方块。
该怎么做，萧勉已经告诉鬼圣了。
至于要不要那么做，就看鬼圣自己的意思了！
如今，摆在萧勉眼前的，是北魏州的大好河山。
自从步入修行，萧勉的足迹踏遍了其他四州，唯独这魔气纵横的北魏州，萧勉却一直无缘登临。
就在定下祸水东引之计后，萧勉通过血池传送阵，直接从南越州传送到了北魏州——一如当年的逆东流！
北魏州的血池，位于北魏州北部。
出了血池，萧勉并没有立刻北上，而是选择了南下——因为，天魔宫，在北魏州血池的南方。
第一次到北魏州的萧勉，自然是第一次到天魔宫。
萧勉此行，意图求见魔帝魏长天！
且说一番奔波，萧勉顺利找到了天魔宫。
天魔宫，不光威压北魏州，更是闻名天下。
世人眼中的魔窟，并非幽暗昏沉，反倒正大光明。
就见阳光照耀下，整座天魔宫金碧辉煌，宛如天宫。
天魔宫依山傍水而建，山名屠神，水名戮仙。
远望着天魔宫，便是萧勉，也心生敬仰。
这处魔门圣地，传承万载，前有魔帝魏长天威压北魏州数百年，后有魔印继承衣钵，必将继续威震天下。
到了萧勉如今的境界，已经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别。
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强谁弱！
也正因此，萧勉可以毫不犹豫地移祸秦郡！
易地而处，若是让秦天风有了萧勉今日的决断，那老家伙绝对也会将灵界佛修和鬼修交战的地点选在南越州。
萧勉辛苦争到了这等可以抉择的权限，岂能浪费？
收起心头思绪，萧勉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天魔宫前。
深吸口气，萧勉抱拳行礼。
“晚辈——南越萧勉！求见——魔帝前辈！”
滚滚声浪，穿透不息。
整个天魔宫，都笼罩在了这重声浪中。
那一瞬间，天魔宫中飞射出数道遁光，包围向萧勉。
萧勉既是正大光明而来，自不会再藏头露尾。
很快，天魔宫前的萧勉，便被一行人围困当中。
为首者，赫然是一位元婴高阶大修士——曾经名动天都城的——耶律沙！
当年回归北魏州后，耶律沙一直在天魔宫闭关不出，便是轰动一时的独尊府也不曾见他现身。
数十年不见，耶律沙连跳两级，成就了大修士。
由此可见，天魔宫底蕴是何等深厚！
萧勉固然在惊叹耶律沙的今非昔比，耶律沙也在惊愕萧勉的脱胎换骨。
“真的是你小子？你怎么来了？”
“耶律前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子！不管你有什么事，趁早滚蛋！我天魔宫不欢迎你！”
耶律沙说这话时，一脸肃穆，周身气机，更是一触即发。
显然，若萧勉不听规劝，耶律沙便要出手了。
却说萧勉，不为所动，反而出言不逊。
“哦？莫非魔帝他老人家已经陨落于灵战？莫非魔印兄也英年早逝了？不然的话，天魔宫几时换主人了？”
萧勉这话的意思是:偌大的天魔宫，几时轮到他耶律沙说话了？
不等耶律沙恼羞成怒，便有一道放浪的笑声响彻整个天魔宫宫门。
“哈哈哈！耶律！你就省省吧！不然死的可就不光是家师和印了……”
言辞间，便有一道冲天魔气，从天而降，化成一朵朵漆黑墨莲，直接延续到萧勉面前。
就见一身黑衣的魔印，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天降墨莲，行云流水，越发地不着痕迹。
“魔印兄！你这是死而复生了？”
“萧兄弟莫怪！印没想到萧兄弟百忙之中还有空莅临我天魔宫，未能远迎，还望萧兄弟赎罪！”
言毕礼到，魔印朝着萧勉躬身一礼，毫无虚妄。
萧勉也不在意，两人相视一笑，相携入了天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