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灵战终结

  当日天都武会，三清观清明以归元一击试图绝杀萧勉，反而被萧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勉当日一击，名之为——混元一击！
  所谓的混元一击，被萧勉杜撰成是五行门秘法，若非小和尚从旁佐证，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信。
  萧勉不知道的是：混元一击，确实存在！
  只不过这混元一击并非五行门秘法，而是混元门神通，而且是混元门中历来被称为杀手锏的必杀技！
  混元一击既出，混元老祖，再无声息。
  反观夏九幽，之前的混沌元气已经让他竭尽全力，乍见这招混元一击，夏九幽更是魂飞天外……
  试探着用一页九幽冥书阻挡，却哪里挡得住？
  混元一击过处，那页九幽冥书，化成飞灰！
  顾不得心疼，夏九幽苦思脱身之计，却不可得。
  混元一击，和混元老祖的神物融为一体，锁定了夏九幽，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怕也是躲不开了。
  除非，混元老祖，身死道消！
  只是此时夏九幽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强杀混元老祖？
  一时间，夏九幽为今日的冒进后悔不叠。
  直到，一枚漆黑的令牌，悄然呈现……
  灵界霸主鬼帝幽冥钦赐重宝——万鬼令！
  万鬼令在混元老祖身边滴溜溜一转，吸走了混元老祖体内最后仅存的一点生机。
  传言中一代凶魔，混元门最后一位老祖，轰然陨落。
  伴随着混元老祖的陨落，混沌元气和混元一击，成为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渐渐开始消散……
  最终，消散殆尽！
  夏九幽躲过一劫，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万鬼令既现，傅青琼必临。
  果不其然！
  万鬼令悬在夏九幽面前，傅青琼，款款而来。
  伸手拍了拍萱草的香肩，一直被夏九幽以炼神术制服的萱草，终于苏醒过来，挣脱了禁锢。
  “姐姐！？您怎么会……”
  “萱草莫急！今日之事，姐姐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安抚下萱草的追问，傅青琼正视着夏九幽，淡然问道：“怎么？冥皇！大道可期，你还差这一具身外化身吗？”
  “……，老奴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言辞间躬身行礼，不着痕迹，夏九幽放了人形木偶。
  飞退到萱草身边，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傅青琼，鬼头朝着萱草微微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以鬼头的直觉：傅青琼，比之夏九幽更加可怕！
  若傅青琼还念旧情，便一切好说！
  若傅青琼不念旧情，便一切休提！
  “冥皇！灵战将尽，何故来此啊？”
  “少主！正因为灵战将尽，老奴才不得不来——老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少主您啊！”
  “哦？不妨说来听听……”
  在傅青琼一再追问下，夏九幽，道破了玄机。
  此事说来，夏九幽还真是为了傅青琼着想。
  当年傅青琼罹难，虽然有萧勉冒死潜入阴阳通道，救回了她的两魂六魄，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就醒傅青琼。
  还是萱草出手，贸然以自身魂魄为引。
  最终，在萧勉努力下，三人共用一个魄体。
  经此变故，傅青琼这才死而复生……
  然则，也埋下了祸根！
  其一，便是鬼帝幽冥在傅青琼魂体内留下的手脚，以至于傅青琼被夏九幽所俘，成为了鬼帝座下弟子。
  其二，傅青琼的魄体到底不完整，若不能补全魄体，于来日大道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夏九幽所言，灵战将尽，傅青琼是要被鬼帝幽冥接引至灵界的，若是再不动手，便没有机会了。
  今夜前来，夏九幽便是想绝杀萱草，剥夺萱草魂魄，补益傅青琼。
  “原来如此！冥皇果然忠心耿耿！只不知你所谓的动手，可是向这位姑娘出手，剥夺她的魄体为我所用？”
  “这……，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放肆！”一声厉喝，万鬼令散发出森然幽光，伴随着傅青琼的冷语：“到底我是你的少主，还是你是我的少主？几时轮到你这奴才给我做决定了？还不给我滚！？”
  “少主……”
  “滚！”
  一字既出，万鬼令幽光爆射。
  夏九幽鬼叫一身，再不敢抗命，落荒而逃。
  良久，傅青琼这才幽然一叹……
  “萱草妹妹，吓着你了吧？”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虽非亲生，却情同姐妹，当年我既然愿意舍命救醒姐姐，今日也是一样的心情！”
  “……，妹妹！你还是不相信我？”苦笑着摇摇头，傅青琼突然盯着萱草的肚子，神色微变。萱草下意识地以手相护，却听傅青琼言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他生死不知，我总要给他留一条血脉！”
  “我知道你的苦心，可这么做，旁人会理解你吗？”
  “我不需要旁人的理解！”
  “……”
  紧盯着萱草，傅青琼久久不言。
  忽而幽光一闪，万鬼令出现在萱草面前，不等萱草色变，万鬼令上射出一道幽光，融入萱草腹中。
  萱草大惊失色，便是鬼头，也神色陡变。
  反是傅青琼，好似没事人一般。
  “你既然有此觉悟，我便帮你一把！好自为之！”
  萱草闻言，心中一定。
  再仔细体悟一番，萱草这才知道自己
  错怪了傅青琼，陡然想起一事，萱草取出一物，献于傅青琼。
  “姐姐！他临行前，留有一物，赠与姐姐！”
  言辞间，萱草打开了禁灵盒，倒出一枚紫色桃核。
  紫纹蟠桃，得天独厚；紫纹蟠桃的桃核，非同小可。
  寻常灵桃桃核，便能趋吉避凶，辟邪吸煞，紫纹蟠桃，可说是所有灵桃中最极品者，它的桃核，威能更强。
  傅青琼转修鬼道，平日里难免和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打交道，有此紫纹蟠桃桃核护身，等于多了一张护身符。
  有所谓礼轻情意重，更何况这东西颇费心思……
  便是傅青琼之决绝，乍见桃核，也是暗自思量。
  取过桃核，傅青琼当着萱草的面，断发为丝，以之为绳，将晶莹剔透的绛紫桃核当成挂件，挂在胸前。
  随手一翻，傅青琼取出一物，转盛于禁灵盒中。
  “他若不归，一切休提！他若回来，此物有用！”
  萱草闻言，不敢怠慢，好生收起了禁灵盒。
  却是傅青琼，一改之前的杀伐决断，颇有些踌躇。
  “妹妹！不日我便要离开这方天地，今生今世，你我怕是无缘再见了。唯有一事，我放心不下……”
  “姐姐说的，可是初晴与青珏之事？”
  “不错！”
  “姐姐放心！他离去前，已有安排！”
  “是吗？那就好！那我就可以走得了无牵挂了……”
  “姐姐！要不要我把他们叫过来……”
  “……，不必了！”摇了摇头，傅青琼自言自语：“见了又如何？还不是要分开？既如此，不如不见！”
  “姐姐！”
  “保护好你自己！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是！也请姐姐珍重！他若能回来，总有机会的！”
  “希望如此吧……”
  轻声空幽，宛如清风。
  清风过处，傅青琼消失不见。
  傅青琼前脚才走，人形木偶便飞到萱草身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搭在萱草右手手腕处。
  “鬼老！姐姐当不至于害我！”
  “哼！那可不好说！女人一旦妒忌起来，足以毁天灭地！”话虽如此，鬼头的语气却如释重负：“还好！还好！算青琼这丫头有些良心！她不光没有害你，还帮了你一把——此前你为了延迟腹中胎儿的生产期，不惜元气大伤，遏制胎儿发育，却也已到了紧要关头，凶险莫名。”
  “如今呢？”
  “那漆黑令牌，能让夏九幽知难而退，必定是鬼道神物。方才那道幽光，融入你体内，似乎是中和了胎儿的生之气，使它的发育彻底停止，但又没有断绝它的生机。”
  “换言之，我可以随时诞下这孩子？”
  “理论而言，是这样的！”眼见萱草一脸焦虑，鬼头不敢开玩笑，解释道：“你若觉得时机成熟，可以通过服用大量长生水，打破体内的生死平衡，促进胎儿分娩。”
  “就这么简单？”
  “简单？那可是长生水！也就你老萧家家底厚……”
  鬼头这话，并非虚妄。
  若非萧勉临行前留下了大量物资，单单是长生水这一项，就足以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见萱草平复下了心情，鬼头摇了摇头。
  “丫头啊！你这又是何苦？”
  “他对初晴的身份讳莫如深，不是没有道理的。若让世人知道他有直系血脉存世，多少人会心生歹念？”
  “可是就算你这么做，也瞒不过所有有心人。反倒会被人诟病，你……”
  “我无所谓！”
  “……，好吧！”
  鬼头再想劝，却发现无言以对。
  不管如何，一夜惊魂，终于过去。
  混元老祖，寿终正寝。
  于南越州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于混元老祖而言，这或许是一个解脱。
  这个史上凶名赫赫的混元老祖，孜孜以求的便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洗刷自己和宗门背负的恶名。
  至少在南越州，混元老祖做到了。
  万宗城新城建立之初，萧勉提议，在万宗城内最紧要处，树立百丈高像，纪念为万宗城血战之天尊。
  胡长老之巨像，位于北城门。
  韦应之巨像，位于西城门。
  酒剑仙之巨像，位于南城门。
  万宗圣的巨像，则被建在了承恩塔顶。
  如今，由书生提议，将混元老祖的巨像建于东城门。
  五座巨像，便预示着五位为万宗城死战的天尊强者。
  就在混元老祖陨落的第三日，整个天地，轰然一震。
  独尊府内，警世钟鸣。
  这回钟鸣，不是为了灵战开启，而是为了灵战结束。
  压在这方修行界数百年，让数代人喘不过气来的灵战浩劫，终于在长达三十年的混乱之后，悄然结束了……
  天下五州，不说歌舞升平，也是欢喜雀跃。
  却也有人，怅然若失。
  西蜀州，无尽荒漠中，有一处幻神殿。
  纳兰明月，驻足于此。
  灵界道门势力伤亡殆尽，纳兰明月凭借着高人一筹的炼神术躲过一劫。
  今日便是灵战结束之期，纳兰明月将如期回归灵界。
  也就是在这里，纳兰明月曾和萧勉坐而论道。
  教学相长之下，不免惺惺相惜。
  纳兰明月更是主动提出可以带萧勉偷渡灵界，却被萧勉婉拒，此后再见，纳兰明与便没有旧事重提。
  不曾想，得到消息，他已陨落！
  此子若生于灵界，必前途无量。
  却不想……
  罢了！
  他有他的因缘，我有我的机遇。
  清风明月，缘过就好。
  轻叹一声，纳兰明月凌空而起，化光而去。
  东吴州，紫月谷。
  月余之前，紫月谷来了一个客人——灵修洪远达！
  当日和荆楚作别之后，洪远达便孤身一人，执掌天邪霸舞剑，来到紫月谷，挑战剑神紫瞳剑。
  灵界剑修和本土剑修，以剑相斗。
  洪远达和紫瞳剑，同样领悟了剑心通神。
  无敌剑和天下霸舞剑，同样是灵宝飞剑。
  这一番斗剑，势均力敌，好不痛快……
  最终，整个紫月谷被夷为平地。
  从此，东吴州再无紫月谷，却多出一处剑道圣地。
  紫月谷旧址，被洪远达和紫瞳剑以各自剑意破坏殆尽，两人斗剑的痕迹，镌刻在了天地之间。有好事者更是传言，在此处遗迹悟道，便有可能进入剑心通神的境界。
  也因此，这处遗迹，被名之为——通神剑阙！
  一月斗剑，于洪远达和紫瞳剑两人，都是受益匪浅。
  洪远达更是一举凝聚了第十枚元婴心剑，神物圆满，只待回转灵界，便可以尝试着招来化神天劫。
  紫瞳剑的剑心，也被磨砺得越发精纯。
  可惜，限于这方天地，紫瞳剑再难有所突破……
  天地震动之后，洪远达朝着紫瞳剑躬身行礼。
  “剑兄！多谢指教！”
  “道友客套了！一路好走！”
  “告辞！”
  “不送！”
  言辞如剑，干净利索。
  洪远达化光而走，紫瞳剑掸一掸衣袖，飘然而去。
  紫月谷已经不能住了，他打算暂居霸刀城……
  南越州，五行门地底极深处，地府之门。
  阴阳通道，已经缩小到了百丈方圆，似闭非闭。
  九层白骨塔顶，傅青琼独自一人。
  “师父！我真的不能留下吗？”
  “青琼！你要明白：以你的资质，如果没有为师的提携，是断然无法飞升灵界的。”通灵骷髅中，传出鬼帝幽冥的声音：“那小子若是死了，你滞留此间，有何意义？那小子若是没死，以他的资质，未必没可能飞升灵界！”
  “……”
  “你若滞留此间，不过是他的羁绊；你若飞升灵界，则可以做他的动力——何去何从，好自为之！”
  “我明白了！还请师父——带我飞升！”
  “好！”
  通灵骷髅，归于静寂。
  下一刻，九层白骨塔载着傅青琼和夏九幽，逐渐沉入了地府之门。
  此后，九层白骨塔将通过阴阳通道，直达灵界。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西蜀州和北魏州交界处，两个和尚，遥向对峙。
  “迦叶！你真要阻我？”
  “阿弥陀佛！当日你阴杀吾师，可曾想过今日？”
  “世尊言：无可，无不可！我杀阿难，有何不可？”
  “世尊言：无可，无不可！我若杀你，有何不可？”
  “你！”被小和尚一番抢白，那佛修——提婆达多，突然想到了什么，醒悟过来：“原来如此！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他画了一个圈，我们就往里跳！”
  “提婆达多尊者！今日，有小僧在，你回不去了！”
  却原来，就在灵战将尽未尽之际，小和尚以宿命通之莫大神通，找到了佛门叛逆提婆达多。
  在小和尚阻止下，提婆达多，没能返回灵界。
  便是想自逐灵界，亦不可得！
  身为灵修，滞留此间，下场绝不乐观！
  天地一震，提婆达多情知自己回不去了……
  “可恶！摩诃迦叶！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你不是精通宿命通吗？你倒是算算：他会怎么算计你？”
  “……，宿命既定，又何须算？”
  “哼！你能阻我回归灵界，却不一定杀得了我！”
  言辞间，提婆达多化成一团漆黑的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小和尚端坐在九品白玉莲台上，不为所动。
  忽而，清风过处，地狱之火荡然无存。
  提婆达多，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你自有人杀，我何须杀你？”
  言过，人无踪。
  南越州极西处，西蜀州和南越州的交界处。
  一道血影，自西而来，试图进入南越州。
  却在南越州界线外，陡然止住遁光，不得寸进。
  “可恶！可恶的——南越萧勉！”
  一声怒吼，从那血影中散布开来，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当日大战金光幻影的血影红云，灵界霸主怪神分身。
  他之所以出离愤怒，并非因为无法返回灵界，而是因为无法进入南越州——尝试再三，无一成功！
  从当日的无尽之洋，到后来的东海之滨，再到如今的西蜀州茫茫荒漠，血影红云，都不能顺利进入南越州。
  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体，被人动了手脚！
  怒火中烧，连带的，那血影红云也不住翻飞。
  红色上腾间，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人凌空而立。
  清风拂面，吹开血海。
  那人，赫然是萧勉的模样！
  不管如何，灵战浩劫，终于过去。
  然则，灵战虽尽，浩劫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