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渗透
这晚,我照例还像往常一样在训练场和李平和一同组织七连的训练。
我得承认的一点是,我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刚想出那些点子训练战士们的时候,就心血**、热火朝天的大搞特搞,一旦训练已经步入了正轨,我那劲头也就跟着慢慢冷却下来了。
不过好在战士们与李平和不会像我一样,他们对我这种新奇的训练方法似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且也很喜欢训练时那种互相配合、互相支援和互相掩护的模式。所以积极性没有半分的减弱,依旧一丝不苟的在训练场上做着各种动作消灭假想敌。
我把目光投向了正坐在旁边观看的一排,在其中寻找着林雪的身影,很巧的是在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眼光也正好偷偷地朝我瞄来。两人眼光一接触,她就像触电似的赶忙避开。
我不由摇头苦笑了一声,暗道在这部队里特别是在志愿军的部队里,还真不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地方。虽然战士们没有明说,但作风问题始终都在战士们心里搁着,也像一座大山一样在我们头上压着,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是现代人了,当然不会有那些思想,但周围的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思想,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何况我还是一个首长,战士们的眼睛个个都盯着呢!去的地方不是训练场就是团部,身边总是跟着几个警卫员。再加上林雪也刻意回避,所以平时就连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心中不由叫了一声悲哀,如果真这么下去,那还搞什么对像啊?
这时我不禁想起金秋莲来,如果她在的话,也许就不会是这样一番状况了!以她相对开放的性格,晚上约好了偷偷到某个地方去约会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林雪……唉!还是不想了,越想那个欲火越盛!
“砰砰……”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声,接着枪声、喊叫声霎时就响成了一片。我和战士们不由疑惑的转过头朝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停!”李平和及时叫住了正在训练的战士们,三两步跑到我的身边说道:“团长,枪声是师部传来的,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也许是伪军特工!”我当即下令道:“我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里小心防范,不要让敌人趁机摸上来了!”
“是!”
“一排跟我来!”我一挥手,正坐在地上的一排就哗的一声,整齐的站起身来跟在我的身后。两组端着夜视仪的冷枪部队战士二话不说就抢在前头开路侦察,林雪和其它几名冷枪部队的战士则在队伍后面断后。
也许是因为林雪在一排的原因,所以我不管去哪都喜欢带着一排。从这点来说,一排的战士还真该感谢林雪下了。志愿军的部队就是奇怪,有任务摊上他们的时候就高兴,越危险就越高兴。不为别的,能摊上危险的任务就说明上级重视嘛!受到上级的重视,在兄弟部队那就倍有面子……
“安全!”
“安全!”
……
听着对讲机里不断地传来前方侦察的战士传递来的信息,我举着手里的步枪猫着腰,带着战士们一路小跑朝师部跑去。
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稠密,在拐过一个弯后,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侦察兵的警示:“发现敌情!”
我朝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一个手势,战士们哗的一下就分成几组各自找掩护,冷枪部队的端着夜视仪就跟着我抢了上去。
战场离师部很近,只有两、三里的样子。枪声响成一片,场面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枪管冒出的火花和子弹在黑暗中带起的一条条亮线,各个方向的都有,根本就会不清敌我。
“什么情况?”我问了声。
“不,不知道……”举着夜视仪的神枪手的回答让我不由一愣。
这些神枪手的眼力可不是盖的,否则也没有办法成为神枪手了,而且他们中还有许多人都配有了夜视仪,怎么会观察了这么久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搞什么名堂!”不满的骂了一声,我随手就从身边的一名战士手中抢过夜视仪,透过瞄准镜一看,也不由愣住了。在战场上互相打来打去的好像全都是志愿军,至少看起来都是……
很显然,这是伪军特工打扮成志愿军的样子渗透到我军部队中,然后就这样乱成一团了!
“团长,咋办?”一排长陈国忠问了声。
一排长平时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事实上,能进入七连并且还能当上一个排长的,没有一个不是独挡一面的,陈国忠自然也不会例外。
陈国忠是一个四川兵,最常用的武器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缴获的司登冲锋枪,这玩意的射程还不到一百米,所以很多志愿军老兵都不喜欢,但老陈偏偏就喜欢这家伙。而且据说还把这玩意使得得心应手了,可以单手持枪,还是指哪打哪动作极快,而且能够单手开关保险,也不是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这也正是他身上还背着另一把冲锋备用的原因,因为这仗要是打激烈了,他就可以像李国强手中的盒子炮似的,一手拎一个左右开弓……
这左右手各一把盒子炮的战士我见过不少,而且也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比如说双枪李向阳、双枪老太婆等等。可这左右手各一把冲锋枪,而且还能打得准的,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对,应该说在现代时也有见到过……电影里的施瓦辛格!
平心而论,司登式冲锋枪算不上步兵的好武器,但是它轻便,故障率低,近距离火力凶猛,对一名带队的排长来说倒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近战武器。
“团长!要不咱们冲下去把局面控制住吧!”陈国忠见我不吭声,就提了一个意见:“管他是不是咱们的人,全都给缴了械再说!”
“不行!”我摇了摇头。
陈国忠这家伙,看他手里的武器就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了!不足一百米射程的冲锋枪,那也就是说只能打近战的,想来他以前在部队里碰到敌人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再说!
他现在把这个惯性思维也带到这里来了,动不动就是先冲上去再说。如果是普通的志愿军战士那也好说,以我们的实力也许还能迅速控制局面。
但眼前的这支队伍……可是师警卫营诶!
师警卫员的部队如果也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控制,那庞师长的命只怕早就没了。所以我们这样冲下去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师警卫员的战士宁死不屈,一个个死在我们的枪下……
如果这么做,那范进清就算没办法要我的命,也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那咋办?就这么看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陈国忠有些为难了:“这样下去,也许师部都会有危险了!”
“唔!”让陈国忠这么一提醒,我猛地一个机灵,当即对着对讲机下令道:“冷枪部队!各自寻找有利地形,目标师部坑道,所有拿着枪企图靠近师部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战士们应了声,当即分散开去各自寻找潜伏位置。
“一组就位!”
“二组就位!”
……
一班的冷枪部队一共有十四人,分为七组,其中有四组是装备有夜视仪的。但装备有夜视仪的卡宾枪又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射程太短,只有三百米左右。这就需要他们互相配合,装备有夜视仪的战士充当观察员,锁定目标后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队友目标的位置和大慨特征,然后由手持莫辛纳甘步枪的战士来动手。
现在我们碰到的情况也是这样,庞师长的坑道口离我们足有四百多米,我这会儿手里也拽着个夜视仪,所以也只能看没法打!又因为我霸占了一把夜视仪,所以也就只能暂时充当起观察员来。
“右侧二十米,石头旁,疑似目标!”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师部右侧二十米的距离,石头旁边有一个疑似目标。战场上的战机总是稍瞬即逝,所以在报告的时候就尽可能短,这也可以让枪手也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明白!锁定目标!”身旁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女声让我不由一愣,情不自禁地就转过头去望向身边的狙击手,不是林雪还会有谁?我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随手抢了一把夜视仪来,就是和林雪一组的。
林雪也感觉到我看向她,想转过头来但又不敢丢失目标,于是强忍着不动,只是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表情十分怪异。
“集中精神!”她的表情让我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赶忙把注意力转回到夜视仪上来。
身旁传来了林雪“咯吱咯吱”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知道她在恨什么,明明是我没有集中精神影响到她的,这会儿反倒怪起她来了。这会儿要是没人、没任务的话,只怕她早就冲过来对我一阵暴打了。
唉!这就是当首长的好处啊!这时的我在心里可乐得直开花,谁让她是我的部下呢?受这份罪也是活该!
我注意到靠在石头旁的那名“战士”手里抓的一把m3冲锋枪,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志愿军战士就有一部份是使用从美军手里缴获的枪械的,比如说我最常用的就是m1步枪。
在我的夜视仪中,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于是就伸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枚手雷……
“确认目标!动手!”我赶忙喊了一声。
虽说志愿军战士也有可能使用手雷,但在这种近战而且两军混战在一起的情况下,手雷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因为它在炸伤敌人的同时还有可能会炸伤自己人。除非……除非他是想把这手雷投进坑道!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这家伙猛地跃起朝坑道口冲去。
“砰!”的一声,林雪手中的枪响了。
那名伪军特工浑身一颤,捂着胸口就倒在了斜面上。我们的时间还在继续,而他的时间已经静止了。
林雪选择的是对手的胸膛而不是头部,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在夜色中在这个距离上想要命中对手的头部是十分困难的。而事实上,这时候也根本就没有必要命中对手的头部,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他对师部构成威胁,所以只要有子弹能打中他就足够了!
“目标正面十米!山沟中!”
这个家伙很聪明,那条山沟是积雪融化时流水冲刷而成的,其中还有没过小腿的溪水在流着,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没有人会想到那溪水里还有人,而且山沟的地势也较低,大多数角度都看不到那个位置。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
我只看到一条火线朝那个家伙射去,接着就是血光一闪就失去了那家伙的踪影。那条山沟不浅,他真正倒下的时候,是没有人会看得见他的。
这回林雪没等我确认目标就开枪了,不过很显然,没有志愿军战士会鬼鬼祟祟的躲藏在山沟里缓缓朝师部爬去的。如果有,那么那名战士也是个想从战场逃出去的逃兵。也许,对于林雪来说,战场上的逃兵就算是错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砰砰……”
潜伏在周围的神枪手不断地朝师部坑道口附近射出了子弹,一名又一名企图趁乱靠近坑道的“战士”被打倒在地。不过一会儿坑道口十几米的范围内就围了一圈的尸体。
但很明显,伪军特工还是不死心,继续接二连三的朝师部摸去。不过在冷枪部队的狙击下,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靠近坑道口的。
过了一会儿,伪军特工终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明白坑道口已经让一群狙击手给锁定了,他们今晚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于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趁着混乱就消失在我们相反的方向。枪声也跟着越来越稀,最后渐渐整个高地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们选择逃跑的方向无疑是很明智的。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们逃往哪一个方向,都有可能因为与我军部队分离而遭到我们无情的狙杀。只有与我们相反的那个方向,那里正是高地的山脊,一百多米外就是我们视线的死角……
而且他们也算准了我们不敢去追赶,原因就是……一旦我们起身追赶,很有可能就会再次被警卫营的战士误会,然后又是一次难分难解的混战!
话说现在警卫员已经打得乱成一团了,正处在自己人都不敢轻易相信的敏感时期,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上去冒险添乱的好!
所以我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战场彻底平息下来的时候,才让陈国忠报上了暗号。
“是崔团长吗?”黑暗中传来了范进清的声音。
我应了声,就带着战士们起身迎了上去。
走近了才发现范进清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块石头上,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直往下淌。
“没受伤吧!范营长!”我问了声。
“嗯!”范进清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地骂了一声:“这群狗日的王八蛋!”
接着把手中的托卡列夫手枪往地上狠狠一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此我不由愕然,做为一名战士,这枪就相当于我们的第二生命,哪有人打完仗就把枪给丢了的?
“崔团长!”身旁有一名战士小声说道:“范营长毙了不少同志,心里不好受!”
我突然就明白了范进清这时的心情,做为警卫营营长,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师部的安全,这就决定了他宁可错杀也不可错放,但错杀的结果就是……对得起那些死在自己枪下的兄弟吗?
战场有时就是这么残酷,看了看身旁的一具具尸体,我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丝凄凉。在战场上,最惨的不是死在敌人的枪下,那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名英雄、好歹也可以跟他家人说是在哪场战斗中英勇牺牲的!但如果……是牺牲在这种情况下,死在自己人手中,那该怎么跟他家人说、该怎么表彰呢?
“师长还好吧!”抬头问了声。
“还好!”身旁的那名战士回答道:“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这下就危险了!”
“我去见师长!”说着我抬腿就朝师部走去。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身后怎么跟着两个人?而且还像是我的警卫员似的一左一右的跟着,我这回来并没有带着警卫员来啊!
猛然心里一惊,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是伪军特工!
他们正是利用了我们以为所有特工都逃跑了而放松警惕这一点大胆的潜伏了下来,直到我要往师部走的时候才跟了上来。
他们这样跟上来也是有道理的,我的兵看到他们会以为这两个家伙是警卫营的,而警卫营的兵又会以为他们是我的兵!而一旦让他们成功的靠近师部……
他妈的还真是厉害!想到这里我不禁暗骂了一声:竟然会忍到这时候才出来,而且还利用到我头上来了!也不想想老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