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说降
马超离去,章强、孟逵背靠背,向公孙策移动。
“起来,你率愿意归附我河东军的守军将这里肃清!”公孙策大手一招,雷电戟飞来,这个动作让李晟瞳孔一缩。
“多谢君上不杀之恩,末将必以死报之!”
公孙策摆摆手,骑着烈焰赤兔马直奔城楼,无人敢挡,就连攻击李晟的晋国神将军魂都伏地弃刀,不敢张狂。
他想不通李晟为什么会投降于他,李晟是王忠嗣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唐朝名将,统率过数镇兵马,又从叛军手里攻取过长安。
晚年后他虽遭到执政宰相猜忌,被打压削去兵权,而且有人鼓动他造反,他却直接将那人绑了交给朝廷,可见也是个忠臣。
他躺坐在城楼正中的大椅上,身旁赤兔马跪卧,舔着他的光脚。
不一时登城虎卫和豹卫冲进城楼,护卫左右,其后一片杀喊声中李进护着楚萌萌赶到,楚萌萌脸上惊容未褪,公孙策刚才的险境将他吓得不轻。
听了公孙策的疑惑,楚萌萌拍着胸口说道:“这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最好写照。他若军权牢牢在手,朝廷敢打压他么?军权握紧了,哪有不敢造反的事情!”
公孙策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安禄山造反后,人心思乱。唐朝的政局就像汉末,各地军阀割据,唐朝的统一,仅仅是名义上的罢了。
等到郭亮登城,他一身是血,身中数箭阔步来到城楼内,看见公孙策正在换甲,原来的铠甲都成了甲片散落一地。
“大哥,真神勇!刚刚就像天神一样,威武无双!”郭亮说的激动,脸上还是煞白一片,面部肌肉僵硬。
“别夸我,如果不是鹿妖与赤兔马融合,我早就被烧成一地碎渣!战场确实危险,这一战之后,我打算好好休养一阵子!”他浑身衣料都烧成了灰,串连甲片的牛皮绳都被烧化。
如果不是赤兔马在意识星空内靠吃火德之力成长,天生能御火,他今天可就真的栽了。守军投掷油脂,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大哥,东城告破,要不要支援一下周军?”郭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靠着柱子缓缓坐下,血液顺着屁股向四周漫延。望向公孙策的脑袋,突然无力垂下。
“不急,先消耗一下周……”公孙策转身,定在原地,大吼一声:“召集医匠!愣着做什么!”
此时的南城刘仁轨继续任由五十来辆投石车轰击,南城一片火海,城内守军民壮一心灭火,城头上百架床弩和投石机轰击城下投石车。
刘仁轨虽然没有攻城,但手下依旧伤亡不小。城上射偏的弩箭或者巨石落到人堆里,伤亡就是一片。
西城薛讷依靠掩体,指挥弓弩手与城上对射。投石车同样朝城上投掷草球,一个个草球冒着呛人青烟被投上去,熏得守军头晕目眩。
守军一个个以湿布遮掩口鼻,这是毒烟!
晋阳城规模不下咸阳,城墙高大,地域宽广。等东城李晟投降的消息传到西城王忠嗣那里时,公孙策麾下大半河东军已经入城,开始搬运城上投石车,准备轰击内城,也就是李世民的王宫!
同时李晟带着手下神策军开始搬运堵在城门内的杂物,准备放城外骑军进城。而公孙策就站在城头,李晟相信,只要自己一有懈怠,公孙策不出手,他身旁那两个神射手就能让他熄命!
城楼内郭亮正被抢救,公孙策望着这座战火中的城市,目光淡漠,不见一丝人性。
他在等一个回答,这个答案如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么他手下三万河东军就会血洗晋阳城!
他身后立着虎卫,虎卫不足平时一半,而且脸上多有烧伤产生的水泡。其中少半虎卫身中数箭,望着晋阳城眼眸中满是杀意。
城中一片混乱,更有失去神将统辖的天兵作乱,也有民壮跟着壮威。
西城王忠嗣听闻李晟投敌,一刀将报信者砍成两截,厉声说道:“谎报军情,动摇军心,该杀!”
“王振!”王忠嗣轻喝一声,将手中染血千牛刀缓缓归鞘,刀身血迹尽被鞘口皮革擦拭,汇聚成线,滴在青石台阶上。
王忠嗣之子王振抱拳高喝:“父帅!”
“城中有作乱投敌者,率本部三千前去镇压。为防止他们进攻王宫,惊了诸位王子王孙,你带兵前去朱雀门协同防守!”
“遵令!”王振应诺,正要点兵离去,又被王忠嗣喊住。
王振扭头一看,王忠嗣将手中千牛刀抛给他,一言不发,转身朝城楼走去。
“少帅,李晟是老帅一手提拔,如今临阵投敌,老帅难逃干系!”一名王氏老将低声说完,转身就随王忠嗣离去。
王振心情恶劣,别人这一战都可以投降。而他们王姓子弟必须死战到底,因为董卓的杀王令已经传到了城中!
他们王姓子弟投降,可能转眼就会死在联军的屠刀下!
面对城内的乱军,王振带着麾下天成军一路碾压而过,留下一地的碎尸和鲜血。
王振冲杀在前,手提乱军头颅,浑身浴血,竭力嘶声大喝:“乱军,杀!凡是作乱者,一律诛杀!阻拦大军行进者,杀!!”
城中烟火缭绕,不少灭火的晋军也被王振株连,而传承者一系纷纷反抗,刀兵相向,民壮早已躲得远远,哪敢上前扑火。使得城中大火蔓延,无人去扑。
战火在燃烧,士卒们在竭声大吼,民壮们跑来跑去,搬运守城物资以及伤兵往来不绝。
薛讷已经得知公孙策所部登城,他率部下猛攻西城,简陋的竹梯不断被城上的守军以大石砸断,或者用戈矛推翻,一个个竹梯上的周军在恐惧中摔落在地。
周军前赴后继,一队队投上去,转眼被打残,再被民壮拖回本阵,一路洒血,一路哀嚎。
“再上!”
薛讷方天画戟一挥,又有一府府兵投入战场。薛讷冷冷望着城头王忠嗣,想当年他纵横战场的时候,王忠嗣只是一个只知弹弓打鸟的孩童。
而王忠嗣老爹王海宾还在他手下效力,如果不是他大军来晚一步,王海宾也不会被吐蕃人重兵磨死。
“王忠嗣,你若投降,我薛讷保你王氏一族安稳如山!并上奏皇帝陛下,裂土封王不在话下!”
城头上的将校无论神将还是传承者都是王氏一族,很是齐心,纷纷扭头望向王忠嗣。其中不乏眼神闪烁,极为意动者。
“薛氏逆贼,看箭!”王忠嗣夺过一张腰弩,对着薛讷所在就是一射。
他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很是坚决。
薛讷躲都不躲,看着那一箭飞向自己。弩箭在其他人眼中只有残影,而在他这样实力超绝的无双神将眼中,确是有迹可循。
如他预料的那样,这根弩箭落在他脚下,弩箭入土半尺,箭身承受不住强大撞击反震力量,竟然被炸裂!
“我与你父王海宾袍泽一场,不忍看他苗裔断绝!你王氏一族也曾有功于陛下,何不早降?”薛讷继续劝降,用脚踩着断箭。
“薛讷,不必再言劝降之事。玄宗皇帝是我义父,待我甚厚!对待李氏大恩,我王氏一族唯有全族死战,方能报效!”
“愚蠢!前世你为李氏出生入死,纵横沙场拼杀近三十年。结果你那玄宗义父给了你什么?若不是哥舒翰以死相求,你早就人头落地,身死族灭!”
薛讷字字如刀,刮在王忠嗣心头。他十七岁参军,十八岁初战,四十四岁时被李林甫谗言所伤,被玄宗皇帝贬到荆州当太守,不到一年抑郁而亡,可想而知他死前心中的愁苦。
薛讷的话说到了王忠嗣软肋,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之言。
他身旁老将跪地苦劝道:“大帅,降了吧!晋王大军尚在百里之外,而河东军已经攻陷东城,再不降,举城王姓子弟,谁能生还?”
“宗主!王氏一族能否延续就在这一刻了!”数十名王姓传承者跪地求降。
“王忠嗣,你父亲王海宾为何没有复活为晋国征战?难道你还想不透彻么?若你依附大周,封侯做王,可将王位交由你父!我薛讷不信,他还能在鬼界待得住!”
王忠嗣想起了自己父亲王海宾,那个记忆中深刻而渐远的高大背影。似乎出阵的时候还在嘱咐他,让他好好照顾他娘,不可荒废了学业。
他手中的腰弩无力握持,落到了地上,缓缓走进西城城楼,不发一言。
城上王姓神将与传承者无不大喜,收拢兵力,放周军登墙。
薛讷握紧了拳头,当即攀上城墙。攀到城墙时,他先看到的是城中混杀的王振一部,指着王振说道:“你们手臂佩戴布巾,以示区别。速速去将小将军救回,乱军之中最是危险,不可让小将军伤了性命!”
“喏!”降将欢呼一声,与周军联军杀下城墙,去城中支援王振。
而南城守将李光弼看到东城站满白袍兵,而西城杀声渐息,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瞬间他深感无力,武氏灭李氏,难道这就是宿命?
平定安禄山叛变中,论战功李光弼则是唐朝“中兴第一”,是“再造唐朝”的第一功臣。他虽姓李,却不是中原人,是契丹人。
他父亲李楷洛,原为契丹酋长。在武则天时期南依中原,拜左羽林大将军,任朔方节度副使,封蓟国公,以骁勇善战出名,死于反击突厥的战争中,皇帝赠营州都督,谥曰忠烈。
李光弼自幼为人严肃、深沉而刚毅,喜读班固的《汉书》,治军极严。天宝五年,身为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调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将李光弼任命为自己的亲军总指挥。王忠嗣非常器重他,曾说:“他日得我兵者,光弼也。”
他最辉煌的一战是太原防御战,以一万杂兵战叛军十万精锐,同时用地道战牵引叛军,最终全歼十万叛军!后来和叛军决战就是他指挥下完成的,被封为临淮王。是金陵李氏的开宗之祖。
史家多有认为,神州历史上的著名军事家、大将诸如孙武、吴起、韩信、白起等比之李光弼,军功建树不好说,起码并列。而且在品德情操方面,他们比不上李光弼。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李光弼的谥号是‘武穆’!和岳飞是同一个级别的!
李光弼的战意都动摇了,何况是麾下兵将。一个个开始懈怠,战意不高,无心抵抗,使得周军登上了城头。
城下刘仁轨一见守军开始放水,又投入一万人进攻,手里还紧紧握着两万人预防万一。
虽然东西二城已经在手,可刘仁轨依旧谨慎,不敢大意。所有人都认为胜券在我,可他依旧坚持己见,不肯投入全力攻城。
有万一么?
有,那就是李恪率领下,突然从刘仁轨背后杀出的两万大军!
而这突然出现在南城下的两万晋军,特别是李恪的帅旗,给李光弼注入一针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