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华夫国贸公司
一周的南京之行,收获远远大于失落。
说收获,自然就是指的对老蒋手中的那支笔如何运用的事情了。也不知是最近日寇逼得老蒋和他的南京政府走投无路的原因,还是世界列强天天堵着老蒋大吵大闹的缘故,亦或是汪精卫的武汉政府与他分庭抗礼这些年来,离他越来越远而投日迹象越来越清晰的现实。总之这一次的老蒋,在孟遥拿出全套百师整训计划之后,民国史上一笔最大的天文数字的国防投入,就变成了白字黑字,而且一式三份,落到了实处。
至于失落嘛,那也真是有些痛彻心扉的。
中国并未因为有了突击营这样的变态存在,而使民国这个时代变得让世界刮目相看。说句郁闷的话,就算这时有了80年后的中国那样的经济腾飞和国防投入,小小的南海上,还不是照样群魔乱舞吗?
所以,当老蒋小心翼翼、而又可怜巴巴地说出了他不得不说的话,孟遥立刻就笑了。
什么,经济封锁,武器禁运,所有供给突击营名头上的战略物资,一律列入黑名单?呵呵,就这些吗,还有什么没有想出来的名词吗?
哦,对孟遥个人,实行取消三极上将衔以及薪俸连降三极的惩罚,并撤销上海市长一职,个人生活范围6个月内不得超出唐县自治区域范围,取消一切政治活动3个月。好怕怕呀,险些就被丢到监狱中去了。
面对孟遥还是那一脸熟悉的笑眯眯模样,老蒋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更别说陪着他干笑几声了。
俗话说的好呀,于无声处听惊雷,越是平静的人越是可怕。以前动不动就敢跟他近乎吹胡子瞪眼睛的孟遥,他现在的这种毫不惊讶的平静,不是他越来越成熟的表现,而是他心里不知又在酝酿着什么。
所以,屁股是一定要打的,不然那些列强非把他民国撕碎了不可。但屁股打完,该捧的却是一定还是要捧的,而且一定要实实在在地捧一捧的,不然他孟遥恐怕一怒之下也能照样把他撕碎了不可。
“这个,咹,孟遥,你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有些场面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明日国民政府对你公告天下,你该做什么照做什么,我是不会真像文告那样约束你的。”
“对了,上海市长你不能做了,但上海的崇明岛、舟山群岛,我还是如约没有动你的嘛。而且只要你能继续维持一个空军基地在那里,给予整个淞沪地区绝对的空中安全,这两个小岛,以后我就长期借给你又有何妨。”
“还有那个什么叫榆林的荒芜之地,鸟都不在那儿筑巢,你要来做什么?既然要,你就先拿去好啦。”
“哦还有,你刚刚不是说要去西北转一转吗,你的陆航团需要一次长途拉练。那正好嘛,你就趁此机会去走走,省得在大城市看见那些洋人心烦。”
“至于你说的百师整训计划,你这是再帮我,我心里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你要什么人,要什么政策,怎么做,一切都照你说的去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表态,如若日本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我发动全面战争,我蒋某人一定会以我的一腔热血去捍卫我民国之尊严的。有了一百个新式重装师,我也就有了不少与之周旋的底气和信心的。”
坐在车里的孟遥,一面望着六朝古都大街小巷上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攒动,一面默然就是一阵阵发笑。
今日的中国,的确还不能与世界列强公开、全面地与之抗衡,但却因为突击营而有了至少可以让称道的最可贵的一点——勇气。是的,就是勇气。一个恢复并拥有了勇气的民族,才是一个有希望的民族。
而这种勇气,也让国民政府落在突击营身上的板子,变得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已经无足道哉。
后来,连高志远、陆涛听说了之后,也都不无惊讶地跟着好笑地感慨了一句:“一场惊动世界的国际事件,就这么结束了?这不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美俄关系的真实写照吗,两个人都叫嚣着要灭了对方,可到头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孟遥笑道:“所以,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不信你换个人试试,只要不顶着突击营的名号,恐怕现在连渣子都不剩下喽。”
但说归说,有些事情,对突击营也还是痛彻心扉的。
最要紧的的,就是战略物资对突击营的封锁和禁运,还真是为突击营的战备和各式先进武器的复制和制造,带来了很直接的严重阻碍。
比如在各类型的钢材上,在当前民国羸弱的工业体系现实面前,每年钢铁年产量还不足人家的千分之一,更别说在钢材工艺上,各类型特殊钢材的冶炼和锻造上,那就更无从谈起。可见,远在太平洋对岸的那位轮椅上的美国总统,还真是给突击营出了一道十分阴毒的难题。
没有钢材,再厉害的武器也是无米之炊。
虽然突击营的钢材储备早就未雨绸缪足够两年使用,但马上就要开打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眼见的那都是用无数的钢铁砸出来的一场场大战。所以,失去了钢铁的来路,突击营即使拥有着80年的武器装备代差,那也是无法在与列强的消耗战中难以为继的。
所以,解决钢铁困境以及其他战略物资供应和来源,就成了当前突击营最为迫切的头等大事。顺理成章的,对德国的访问也就必须马上着手要进入实质阶段了。嗯,是时候与奥古斯特敲定最后的访问日期了。
呵呵,上帝关上了所有的大门,但总会留一扇小小的窗口给人以希望。现在,同样被排斥在列强之外的德国,就是缓缓向突击营招手的那一扇小小窗户。
当然了,孟遥也不是没有预留后手。
别忘了,早在上海战役结束之时,作为战俘交换和放归日寇第三舰队的绝对条件,满洲里的一多半铁矿石,如今可都攥在以德国名义成立的“华夫国际贸易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手中。那个可恶的美国瘸子,想要捏住突击营的咽喉,恐怕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回到上海,只有葛勇军陪着罗汉秉坐镇在营指总部。陆涛等人,仍滞留在海南榆林基地未回。呵呵,估计他们仍然沉浸在龙骧号航母成功到手的喜悦中,大概正在锣鼓喧天地庆祝吧。
看到一脸疲惫的孟遥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径直带着覃五柄等少数几个警卫回来,罗汉秉很是意外。
“营长,你怎么没去榆林呀,昨天陆涛还在说,你肯定早就按捺不住,会在南京办完事情后第一时间就要赶往榆林去看我们的第一艘航母呐。刘鹏说了,你只要一发电,他再累也要亲自去南京接你。”
孟遥摆摆手,“将他们都叫回来吧,一艘航母还不值得我们这么得意忘形,连一艘护航舰艇都没有,还是等配齐了正式编队再高兴吧。”
葛勇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瞅了一眼孟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就说吧,是不是国民政府方面已经发布了文告?”
本想说完话,直奔营指自己的房间去,好好泡个热水澡,以便将这些日子有些凌乱的头绪,和在南京的这些天的奔波理一理,看见自己的二号特务头子这副模样,孟遥只好又停下来,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是的营长,准确地说昨天下午蒋政府就已通过外交部向世界发布了对我的正式惩罚性文告,而且那个头号亲日分子张群,业已就任特别上海市长一职。”
葛勇军说着,忽然一脸忧郁地指了指地图道:
“张群来上海,会给我们制造很多麻烦,这是肯定的。但这还不是主要问题。昨天满洲里突然传回消息,由于近期世界所有原材料全线吃紧,加之众所周知的各国列强正在加紧的备战背景,日寇似乎有撕毁合同的企图。现在我们的很多铁矿石和其他金属原料,都被满洲里的日寇以各种理由和名目进行百般刁难,堆积如山的物资已很难成批次地运往我们的牛头山根据地了。”
“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命脉,决不能出任何纰漏——”
孟遥当即就吓了一跳,飞步走到地图前看了许久,方才问道:“德国方面怎么说,他们没有出面去交涉吗?”。
“华夫公司的德方董事,事情一出来就出面进行了多方交涉,但没有驻华总领馆和租界总督奥古斯特的命令,他们还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营长,这显然是德国人也在搞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伎俩,很可能是为了我们此后的访问铺路,以便为他们的元首争取更多的筹码,来与您讨价还价。”
“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
孟遥转过身坚决地说道:“这样吧,满洲里铁矿石事关重大,甚至可以说直接关系到我们突击营在二战中的成败与否。事不宜迟,既然满洲里一直是你们情报部门盯着,曹飞彪目前又身在海南,就由你辛苦一趟,马上去满洲里坐镇指挥,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后续行动如何开展,要尽快你处一个头绪。”
“是,我马上把上海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就动身。”
“不,今天就去——”
孟遥说着,伸指在自己额头上敲了敲,“骡子,那个廖海北在上海情报总站干了多久,我印象中应该上海建站他就来了吧?这样吧,你给机要室讲一下,备个案,让他马上接替葛勇军工作,代行上海职责。任命待以后成员凑齐三个以上,再行讨论通过。”
罗汉秉点点头,下意识看看葛勇军。葛勇军马上也是点头一笑道:
“参谋长,别看我,营长实在叫我太吃惊了。平时看他忙里忙完的,原来什么事情、什么人都在他心里装着呐。看样子,我们要学习的地方,还真是多得很哩。不过这个廖海北,的确是一员干将。”
“如果都没有异议,那就马上行动吧。”
说完,孟遥这才朝覃五柄招招手,带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打开,覃五柄就是一愣,接着很快看了看孟遥一眼,嘴角诡异地笑了笑,一转身就要跑掉。
“站住,小兔崽子,里面是老虎还是豹子呀,让我去堵抢眼啊”
然后,覃五柄就是不肯转回身,只是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营长,这个事情,你还是自己去吧。要怪就怪你,谁叫你老让去上什么文化课的。嘿嘿,庄周化蝶,小和尚想要一只斑斓老虎,这些个典故,我可都学习过了。所以,不管蝴蝶还是老虎,这时候也不归我警卫员管喽。”
覃五柄还未说完,孟遥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奶奶的,不就是有一只小小的母老虎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吗,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哩,一只母老虎远在榆林的海上,一只母老虎远在唐县的山上,那么不用猜,这只母老虎肯定就是一直待在上海的李雅丽咯。
笑骂着一直望着覃五柄一溜烟消失,孟遥这才一探头往屋里瞅了瞅,就看见李雅丽正对着他,一脸绯红地笑着,有些扭扭捏捏地晃了晃她手里的毛巾: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我刚把热水给弄好——”
孟遥顿时一笑,闪身走进屋中,勾头向热气腾腾的浴室望去。
“奇怪呀,谁说我要洗澡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啊,李雅丽顿时脸色一变,盯着自己手中的毛巾一时间没有了主意:“不对呀,孟、孟遥,你不是每次从外面回来,只要有条件,都要嚷嚷着叫覃五柄给你准备洗澡水的吗?”。
“对呀,我是叫覃五柄,没有叫别人呀——”
孟遥故意戏谑地盯着李雅丽,直到她已经难堪地使劲揪着手里的毛巾,脸上一会儿白的,一会儿红的,眼看就要羞得顶不住了,他才轻轻地从她手中抽出那条带着体温的毛巾,扬手说了一声谢谢。
望着孟遥三下五去二地脱着自己身上的武装,以及那身充满了烟味和汗味的外套,然后转身盯着她,揪住内衣的一角向她示意着,李雅丽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下,抱起他的外套惊惶地跑了出去。
一来到门外,李雅丽飞快地看了看四周,随即低下脖颈,在怀抱着的外套上轻轻地嗅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