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蜕变
蜕变
废物。。。这就是唐田对林与的评价。说实话，这还是林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他想了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唐田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脸色平静得就像是长白山天池的湖水。林与站起来又坐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终于啪的一声，坐倒在了椅子里面。
他很不服气，真的很不服气。3岁开始习武，26岁的时候突破化力境界，说他是武学奇才一点也不为过；18岁参军，26岁就混到了少校军衔，转战西藏、新疆、越南、缅甸、南沙群岛，和各国的精锐部队都扳过腕子，怒豹林与的名字，几乎成为了各国特种作战人员的噩梦。
林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的功绩，但是，似乎自己并不算是废物吧。
可是。。。仔细地想想，自己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在部队里面，就因为打废了一个太子爷，马上给人赶了出来，惶惶如丧家之犬；好吧，回到地方上，开了个公司，想简简单单的生活，可为了救个朋友，如今又要转辗千里，跑路去一个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自己这能不叫废物么？连自己身边的朋友都保护不了，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人，还能叫做人么？
林与撰着自己的拳头，汗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他的骨骼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得相一根收缩的琴弦。。。
“咯咯咯咯。。。”终于，他座下的椅子，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哗的一声散落成了一堆木片。
林与站起来，茫然地看了看一地的碎片。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第一次检视自己的生活，第一次对自己不满，第一次拥有强烈的欲望 ，第一次那么渴望自己的强大。
每一个武者，在心底，都是无比骄傲的。林与也不例外，唐田的轻视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屈辱。可是，他没有办法反击。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地现实，一切都是由实力说话，武功、身手、荣誉都只是实力的附庸而已。
林与看着唐田的眼睛几乎就要冒出火来。他的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狂呼着：“林与，干掉他！！干掉他！！就好象是干掉以前那些轻视你的人那样。干掉他！！！”
林与紧握着拳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达到了临界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触动，都有可能变成一只离弦的火箭，焚毁挡在他面的一切。
“怎么？想杀了我？”唐田不屑地笑了笑。“这里是赵家的地盘。你杀了我，你准备怎么办？跑路？或许你还真跑的了，可是小美呢？你带着她跑？还是把她丢在这里？”
唐田嘴角的冷笑更甚。
“你不是最重义气的么？你不是最重朋友的么？可你连朋友都保护不了，你不是废物，却是什么？”
林与一跃而起，双手一挽，一个巨大的掌花已经向着唐田轰了过去。
唐田冷笑一声，双手微微抬起，轻轻一格，把这看似力拔千钧的一掌轻描淡写的挡了开去。
“林与，你还不明白么？”
林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双眼睛无力地转动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唐田的对面，随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谢谢。”
林与的脸色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心里涌出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来。不过，这一声谢谢倒是真心的。
唐田的这一番痛骂，将林与多年来心中没有消散的那一丝幼稚完全地骂散了。从今以后，怒豹将不再是一只凶猛的雏豹了。
可以说，从这一天开始，林与才终于走上了他成年的第一步。
“你明白我意思了？”唐田依然面无表情，目光淡淡地看着林与，不带一丝表情。
“我当然明白。”林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现在，我遇到了麻烦，一个非常大的麻烦。如果我不能解决这个麻烦的话，不光是我，也许我身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而偏偏，我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麻烦。因为我的冲动和软弱，很可能把自己的和朋友的人生全部毁掉。”
“你救了我，但是却并不觉得我是正确的。可能是处于什么其他的立场才救人的吧。但是，你看到了我的问题，并且指出了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青睐有加，但是，我很感谢你。”
“而且，你不仅指出了我的问题，更为我指出了一条明路。今天一近来的时候，你就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把先前讳莫如深的来历告诉，但现在我已经可以想到，那是你的暗示。”
林与抬起头，看着唐田的眼睛，那眼神平静而且深邃。
“你在暗示我，我除了去唐门投靠你之外，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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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是么？”
林与坐在床上，呆呆地问道。小美坐在他的身旁，心疼地拉着林与的手。自从早上出去之后，林与就好象完全地变了一个人。只是呆呆地想着什么，小美急得不行，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拉着他的手，给他一点安慰。
小美知道，唐田叫林与出去，肯定会给林与一些触动。只是没想到，唐田这一剂药居然下得如此地猛烈。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林与才终于回过了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通了些什么。那原本干净阳光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小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林与跟一天之前的他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沉得可怕，平静得可怕。就算是小美，看着林与的那双安静得如同死亡的眼睛之后，都忍不住心中颤抖。
这还是原来那个林与么？这还是原来的林大么？。。。
小美叹息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去想。有些东西，既然迟早要明白，那么，还不如让他早点明悟吧。林与，高中之后就进入了部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单纯环境中的他，有的时候确实是太幼稚了。现在，他终于成熟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成熟是好事还是坏事？
晚饭之后，林与拉着小美，两人坐在窗户前面，看太阳一点一点地沉下了地面。他平静地向小美说出了和唐田的对话，没有漏掉一个字。
然后，他转过头来，问小美道：“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是么？”
小美默然。
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人都是逼出来的。
很黄很暴力很无里头，但是，也非常地写实。
“小美，其实你的身份我早已经知道了。在那天去救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来了。你是南宫家的人，对不对？”
小美全身一震，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身旁的林与。林与却似乎并没有看她，他的眼睛看着窗外，瞳孔被太阳刺得金黄金黄的。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只是以前不想去想，不愿去做。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幼稚。唐田说的对。我拥有过人的武功又怎么样？我拥有鼎盛的荣誉又怎么样？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这些甚至都不能让我继续活下去。小美，我是时候改变了，你说对不对？”
小美歪着头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林与笑了。小美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林大的笑容依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明媚，一样的灿烂。
“小美，你不会和我去四川对不对？”
“恩。。。”小美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嬉笑的神色。“我明天会直接出发回家族。家里已经乱了，父亲很忙碌，我想，这个时候我需要陪在他的身边。很抱歉我。，。。”
“不，说抱歉的应该是我，这些天给你舔麻烦了。我知道，你那样做的原因。你并不是想要挑逗我，你只是不想让我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不对？”
“林大，我。。。”
“好了，不用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
这天晚上，两人依然睡在一张床上。他们彼此都抱得紧紧的，但是，在那拥抱之中，却没有一点情欲的触觉，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暖和淡淡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