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调查(2)
徐邵文皱了皱眉毛。他问道：“说说看，一共有多少人在袭击中丧生了。”
陈令先叹息的说道：“爆炸当时，在饭店一楼大堂大部分人都死亡了。其中饭店的工作人员有十七名，旅客二十三人，还有将军您的四名特勤卫士。而在接下来的袭击当中，在二楼有七名房客被误杀，第二颗炸弹爆炸之后，又有五名房客被炸死。而我们这边在接下来有超过二十九名特勤卫士牺牲。死亡的人物加起来八十六个人。”
徐邵文心情很沉重了，即便在二十一世纪发生一次重大劫杀案件，只要死亡人数超过三个人都足以震惊全国了。现在却是八十六个人，这简直比一场小型战争还有悲惨。日本人这次肯定是逃拖不了干系了，他们的国际地位将会越来越不利，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也会越演越烈
。
沉思了一下之后，徐邵文又问了道：“这些遇难的旅客当中，有没有外国人？”
陈令先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个法国游客，以及一个美国商人，他们都是在饭店大堂被炸死的。另外，除了这些死亡的人之外，还有超过100多人受伤，在这些人当中有3个欧洲人。”
徐邵文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想法。他向陈令先吩咐道：“令先，你今天下午就立刻联系汉口的各大报馆，让报馆的记者将今天早上发生的惨剧撰写一篇详细的文章，大不了你就让一个记者来采访你。不过你要记住一点，这篇详细的文章当中，一定要把这次事件当中的外国人伤亡情况加以强调。”
陈令先怔了怔，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去接受记者采访？自己哪有这个心情呀？不过看到徐邵文神色很认真，于是自己也不敢多辩解，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徐邵文接着又说道：“另外，令先，下午的时候你还可以花一些钱雇几个报馆的记者专程去采访那些受伤的外国人，让他们评价一下这次事件。”
“哦，我明白了。”陈令先很容易的就猜出了，徐邵文这是在借机大肆制造舆论。
徐邵文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缓缓的舒展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命大，没有死在日本人的手里。他站起身来，对陈令先和赖光辉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帮我统计一下牺牲的特勤卫士名单，好好优待他们的家属。现在你们就先休息吧，我们要先等着瞧，看日本鬼子究竟给出个什么说法。”
赖光辉和陈令先起身告辞了，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
徐邵文则回到了楼上房间里，刚才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给浴室放了水，现在刚刚浴室的水满了。他经历了先前的袭击之后，身心都有一些疲惫，于是就好好的洗了一个冷水澡。
到了中午的。曹锟派人来请徐邵文去赴宴。
曹锟在自己的官邸摆了一场大宴席，让自己的许多属官前来为徐邵文接尘和压惊。徐邵文在来到曹锟的官邸，看到如此浓重的场面之后，心中竟然忍不住苦苦的笑了笑，也只有在中国这样的国家，才能在大难过去不到几个小时就用喜气来冲散阴影了
。
可是好景不长，徐邵文呢与曹锟的一众属官觥筹交错才不到一巡，宴会厅的大门就被轻轻的敲开了。一个司令部秘书室的侍从官走了进来，他先低声的向站在门口的陪侍交代了几句，这个陪侍立刻又走到了坐在下座上的王武贤身边，向他传达了侍从官的话。
王武贤刚刚端起酒杯准备敬酒的，可是听到陪侍的话之后，马上就放下了酒杯，向在座的各位官长们道了一个错，然后立刻站起身来跟着陪侍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外。随手还把宴会厅的大门关了上。
“怎么回事？”在宴会厅的走廊上，王武贤向那个前来传话的侍从官问道。
侍从官立刻回答道：“王副官，日本领事馆有回复了。日本人会所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后会在领事馆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准备澄清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王武贤瞪了一眼，忍不住大骂了起来：“我操这些日本小鬼子的姥姥。他们说开发布会就开发布会？日本难道就没把我们司令部派去问话的人放在眼里吗？”
这次发生了如此重大的袭击事件，日本领事馆原本应该先向受害国家的官方代表进行对话，解释这次事件的始末。这是外交上最基本的礼仪。可是日本人非但没有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来向国军司令部或者湖北督军署做出回应。反倒是根本就不把这些中国军政府机构放在眼里，直接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来澄清此次事件。
王武贤沉了沉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问道：“先前派去日本领事馆交涉的人呢？他们有带回什么话吗？”
侍从官叹了一口气，他刚才是从秘书处赶来的，早先派去日本领事馆问话的人有好几批，当然最多的就是从秘书处派走的，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些去日本领事馆的人他们遭遇什么待遇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王副官，他们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可是似乎都不是很顺利。”
王武贤懒的跟这个婆婆妈妈的侍从官说下去了，他问道：“那些人在哪？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秘书官、赵秘书官他们都在秘书处等待复命呢，就在十五分钟之前他们才刚刚回来。”侍从官回答道。
王武贤于是就跟着侍从官一次去了一趟秘书处
。
来到秘书处的时候，那些刚刚从日本领事馆回来的秘书官们都是满脸愠色，可想而知那些日本人肯定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王武贤走进来之后，立刻问道：“老李，老赵，情况怎么样了？”说话的语气还算是很客气的了。
秘书官的职衔跟司令副官其实是同一等级的，只不过王武贤距离最高总司令比较近，所以在威信上要比秘书官们强多了。不过王武贤虽然是一个内心狡诈的人，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人，才会把表面工作做足。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李秘书官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恨恨的说道：“什么情况？那帮狗日的根本就没让我们进领事馆大门。他们说现在前来咨询此次事件的人太多了，领事馆大厅根本就进不去，所以就把我们全部轰出来了。”
王武贤冷声的问道：“他们说前来咨询的人太多了？有多少人？他妈的，就算其他国家领事馆都派一个代表来，也不至于说大厅站不下呀？狗日的。”
李秘书官继续说道：“谁说不呢。我和老赵在他们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根本就没看到有人从日本领事馆里走出来。他们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力。”
王武贤越听越生气。心中已经问候了小日本祖宗十八代了。他问了问赵秘书官，说道：“老赵，先前你不是与湖北督军署的外交官一起去日本领事馆的吗？怎么，他们来我们中国外交官都不让进？”
赵秘书官和李秘书官是分批次前去的，虽然最后两个人都在日本领事馆大门口相遇了，可是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人的结果都是一样地
赵秘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督军署的人都在武昌呢，我已经给他们那边打过电话了，约好在码头见面然后再一起去日本领事馆。可是我在码头等了都快有一个小时了，督军署那边的人还没来，于是我就自己去了。到了领事馆后，我就遇上了李秘书官，日本人简直欺人太甚，在他们的领事馆的大院子里站满了士兵。”
李秘书官急着赵秘书官的话继续说下去：“说道日本领事馆增兵的情况，我就更来气了。日本人在领事馆内的任何行为我们是管不着的，可是这帮狗日的在领事馆前的大街上都到处设置拒马和岗哨，这完全是在侵犯我们中国的领土了！”
王武贤捏紧了拳头，沉默了一阵之后，他缓缓的开口说了道：“看来，老李和老赵你们两个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了
。”
“在日本领事馆门口可不止我们中国的代表，其他国家的代表照样没办法进去呀。”李秘书官辩解了一句。
王武贤叹息的说道：“好吧。两位也累了一上午了，先休息一下。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小时之后日本人怎么召开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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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贤匆匆的又返回了宴会厅。
刚才王武贤在出去的时候，徐邵文和曹锟都是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讲究那么多的礼仪，于是曹锟先一步问了道：“王副官，刚刚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王武贤怔了怔，他看了看徐邵文，又看了看曹锟，不知道是不是要当着面把话说出来。
徐邵文立刻催促了一句：“王副官，如果是有关今天上午饭店遇袭的事件，那还请你直接说出来吧。我们在这里设置宴席原本就是在等日本人的回应，不碍事的。”
王副官没有办法，只好把刚才自己与李秘书官、赵秘书官见面详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这席话之后，曹锟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碎粉的玻璃渣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在酒席上的所有人震惊了，先前觥筹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
曹锟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沉默了良久之后，狠狠的说道：“日本人不让我的代表进领事馆是吗？好，好！他们有本事！王副官，把警卫营、汉口第三团和第九团全部集合起来。”
王武贤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曹司令，您可要冷静呀！”
曹锟骂了王武贤一句，说道：“老子冷静什么？日本人不是把领事馆前面的大街都军事戒严了吗？狗日的，谁说过那条大街是日本领事馆的范围？给我夺回来！日本人要是敢还手，就给我格杀勿论。”
王武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说道：“曹司令，这事可不能闹大呀
。一旦闹大了，可是两国之间的恩怨，您还是三思三思吧！”
曹锟刚才发怒，有三分是喝了酒一点发燥，另外三分则是为了给徐邵文足够的面子，最后四分是当真气上心头了。当然他知道一旦与日本驻汉口领事馆发生了摩擦，肯定会造成两国之间的大事，不过如果不教训教训日本人，只怕也挽回不了自己的面子。
“先把人给我集合起来。”曹锟冷森森的说了道，“然后给我联络奉军驻汉的司令，还有王占元。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把日本人欺负到咱们头上的事情告诉他们。”
王武贤知道曹锟现在是真的动怒，他再次劝说了道：“曹司令，要不，我们先等到日本人在一个小时候进行完毕新闻发布会再动手？”
曹锟瞪了王武贤一眼，呵斥道：“你小子傻了吗？到时候日本人进行新闻发布会，各国的记者、使馆的代表都会前往日本领事馆，当他们看到日本人的军队都把整条大街戒严了，而我们这边连屁都不敢放，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可言？这次日本人炸了咱们的饭店，要刺杀咱们的将军，我们肯定要先一步去胁迫日本人，而不是让日本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们！”
王武贤愣住了。
曹锟又骂了一句：“你不去是不是？”
王武贤哪敢再说一声“不”字？连忙转身就跑去下达命令了。
曹锟又看向徐邵文，说道：“徐将军。你放心，这次事情我绝不会让日本人占人便宜，就算真是要和日本人干起来，老子也要为徐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徐邵文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都在观察曹锟的反应，很显然曹锟是真的愿意为自己出头。当然这也可能是曹锟在还自己人情，故意这么做的，到时候就算正式开始反对皖系了，曹锟如果临时变卦不想站在自己这边，这也算是为他预备了一条方便的理由。
不过曹锟现在这样仗义的表态，徐邵文总是需要有所表示的，于是立刻换上一副感动的神色，说道：“曹司令如此力挺邵文，让邵文惶恐万分了。日本人这次做的事情太可恶了，非但没有向我们中方做出解释，还将中方的代表人员拒之门外。不过好在有曹司令这样正直勇武的领袖，势必不能让日本人嚣张起来
。”
这场宴席就没再继续下去。曹锟与自己的属官们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他先接通了电报给武昌的湖北督军署王占元打了一通电话，又接二连三的向北京、直隶以及驻扎在汉口的奉系军队发去电报，将日本人嚣张的气焰全部传达在出去，并且号召所有军政机构做好反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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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贤在接下了曹锟调动汉口驻军的命令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对这种事情是最深为忌惮的。如果中国和日本的冲突闹大了，那恐怕就会爆发战争了。而且曹锟很明显是气在心头才下达这样的命令的，事后如果反悔了，总会找一些替罪羊，而这个替罪羊绝对就会是自己了。
不过既然曹锟命令都下，如果王武贤不去执行的话，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想了想之后，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司令部参谋副长李晓坤去代办，自己借口肚子疼去上厕所去了。
李晓坤没有任何猜疑，按照王武贤传达曹锟的话，在三十分钟之内集合起来了司令部的警卫营，全员配发了装备和子弹。紧接着他又派了自己的侍卫官去了汉口郊区，将第三团和第九团的士兵全部调进了城内。
原本在汉口饭店发生遇刺事件之后，汉口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巡警和士兵，而现在两个团的兵力都开进城来了之后，顿时让整个汉口蒙上一层阴影。平头老百姓们看了这个阵势，已经全部吓的跑回了家中关上了大门，商人们闭市、学生们提前放学回家、工人们不敢再上工。仿佛大战一触即响。
虽然曹锟的第三团和第九团并没有满员，但是总兵力人数已经超过了3000多人，还有好几辆兵车。李晓坤将两个团在汉口外国领事馆大街外围的停了下来，全员都在大街上站开，摆出了一副警戒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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