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侠

  陈荆的问题把明宸拉回了现实。
  当即甩开令人忧伤的情绪。
  “豪侠是那些跳出棋盘的人，是自由自我，是无拘无束的人。”
  “当然，也可以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还可以是妖？”陈荆咋舌。
  明宸摇头：“这里说的不是人，意思是，不是具体的人，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
  这是两句话，他相信陈荆可以理解。
  果然！
  陈荆略一思忖，眼前一亮：“不是具体的人和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是两个意思。”
  “不是具体的人，可以理解成一个想法，一种精神，是无形无质的。”
  “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则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可以是几个人，很多人，无数人，也可以说是，不是某一个特别的人，而是所有人！”
  明宸当即表示：阅读理解满分！
  看到明宸赞赏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理解错。
  接着，他试图理解更多：“不受拘束，自由的人，是跳出棋盘的人。”
  “这里的棋盘是刚才讲的江湖，而跳出棋盘，代表跳出上位者制定的规则，所以才会成为不受拘束，自由自我的人！”
  “明白了！”
  “你知道侠的诞生吗？”明宸决定再添一把火。
  “什么是侠的诞生？”陈荆好奇的问。
  “要知道侠怎么诞生的，就要知道侠是什么？”
  陈荆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老人曾经说，侠不是人，是一种精神！”
  “是一种反抗精神，伴随着无奈和渴望。”
  听到这一句，陈荆有些听不懂，但并没有打断，因为他知道，解释就在后面。
  “侠是人，却是幻想中的人！”
  陈荆脸上的疑惑更多了，怎么一会儿不是人，一会儿又是人。
  明宸没让他疑惑太久，“从不是人，到是人，这是一个过程。”
  “从幻想走入现实又是另一个过程。”
  “我具体说说，侠是什么？什么是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是侠，劫富济贫，为民伸冤的是侠，仗义出手，挺身而出的是侠，勇敢的帮助弱者的就是侠。”
  虽然还是没有解除陈荆的疑惑，但他却认同明宸的话。
  明宸继续道：“一个人帮助身处夹缝中的人，这个就是侠！”
  “侠为何要帮助别人？”
  “出于正义！”陈荆回应道。
  明宸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继续问：“侠帮助的是什么人？”
  陈荆想了很久，最后不确定的说：“弱者！”
  “不完全对！”
  明宸直接反驳，“正确说法是，处于弱势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陈荆展开了眉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为何会处于弱势？”明宸继续追问。
  陈荆感同身受，面无表情道：“因为有人处于强势。”
  “对！”
  明宸的肯定没有让他太高兴，因为这不值得高兴，他心中出现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阻止他不要听，另一个声音却在让他继续听下去。
  两个声音交锋，不分胜负，陈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这时候，明宸自顾自说：“侠要帮助弱势的人，必然要对上强势的人。”
  “而这些强势的人，是什么？”
  这次，他没有等陈荆回答，而是自问自答，“是棋盘，是棋盘上的规则，甚至是规则后面的制定者。”
  侠以武犯禁，这个禁是规则，是地位，是权利，是上位者的玩物。
  侠可怕的不是他挑战规则这个行为，而是他有挑战规则的能力。
  就好比两人下象棋，他的兵直接越过半张棋盘，吃掉了你的帅，说我这是特种兵，这是斩首行动。
  虽然是个玩笑，其中道理却是一样的。
  陈荆听明白了，淡淡道：“侠就是挑战规则的人？”
  但是，明宸听后却摇头：“不是。”
  “这只是它的附加功能，它一开始只是一种救助，它能帮人解决困苦，后来才变成了帮人解决使他们困苦的人。”
  “这就是我说的诞生。”
  陈荆听后陷入深思。
  明宸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这个时候他已经说得比较明白了，也给出了答案。
  答案是什么？
  以陈荆的理解能力，并不难理解。
  侠是阶级对立的产物。
  它是幻想，是精神需求。
  一直都是！
  有没有人把它带入现实？自然是有的，但杯水车薪。
  简单来说就是，底层百姓被压迫而无力反抗，就整天幻想有人来救他们于水火。
  这个时候就诞生了侠这个概念，但是很模糊。
  直到大部分人都这么幻想，这时，幻想就有可能照进现实。
  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这不就是自己整日幻想的吗？
  把幻想比作怀孕，那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是诞生的侠。
  所以它是从无奈，绝望中诞生的反抗精神。
  是绝大多数的幻想和渴望，让它具象成人。
  它诞生之初就是为民服务的。
  当它长大后，从解救变成了惩罚。
  成年后，又从惩罚变成了推翻。
  所以，它天然的和规则成为了死敌。
  从一开始诞生，就注定了站在规则，统治者，高高在上的对面。
  因为无力反抗，所以幻想中的侠强大无比。
  因为被捆缚四肢，所以他们渴望自由飞翔。
  因为一直卑躬屈膝，所以希望有挺起胸膛平视前方的机会。
  “呼！”
  陈荆长出一口气。
  他想明白了所有。
  开始听明宸说豪侠是自由自我，无拘无束时，那是多么的向往。
  但是追根溯源后，更多的感触却难以言表。
  “他们根本的渴望和诉求是什么？”陈荆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
  明宸听后，嘴角露出一抹自豪，轻声吐出四个字：“自由，平等！”
  就是简单的四个字，直接让陈荆失语了。
  或许是吧。
  “如果把规则比作绳索，那自由是什么？”明宸问道。
  陈荆试探道：“是力量，强大的力量，有了强大的力量，没人能过困得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自由。”
  明宸轻笑着：“力量只是通往自由的其中一个途径。”
  “那你说自由是什么？”
  “自由是翱翔的飞鸟，天边的云朵，迎面的微风；是肆意奔走的野兽，是成群结队的游鱼，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是躺在草上数星星，是三五知己齐发呆，是站立山巅纵高歌！”
  “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所以，真正的自由是拒绝！”
  陈荆感叹道：“受教了！”
  “但是平等是什么？”
  明宸诧异，有些意外，他居然不知道平等是什么？
  转头想明白了，封建社会，或许没有这个概念，都觉得出身决定一切，并习以为常。
  或许也有平等的说法，但没有扩展到整个人族这么大。
  还是在阶级之内。
  也就是说，同个层次之间还是追求平等的。
  想通这些，明宸解释道：“平等共有四个等级。”
  “第一，同层平等，也叫作阶级平等，门当户对就是这个意思。”
  “其中包含社会地位，同辈分，同职位，同声望，同成就，同权利，同经济等等，在某一阶层之内，大家是平等的，但是超过这个阶层，对不起。”
  陈荆没有反驳。
  “第二，性别平等，最简单的就是家庭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各个领域，女性的地位都不高。”
  陈荆知道明宸可能不了解炼气士方面的信息，及时补充：“到了炼气士这个层次就达到了平等吧，因为他们更看重实力，而非性别。”
  明宸点点头，说道：“看似平等了，大家都看实力，但这有一个前提，大家是因为实力而尊敬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女性而尊重她，这里就是本质的区别。”
  “要看是不是达到男女平等，只要消除实力因素，社会地位，还能够获得尊重，那就可以算平等了。”
  陈荆想说怎么可能，没有实力的女性......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他口中的四个等级真的很难做到。
  包括明宸那个地球也只是勉强做到，甚至为了争论这个问题，到了病态的程度。
  “第三呢？”陈荆选择避开那个敏感问题。
  “第三则是人人平等，这是理想状态，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但却可以往这个方向靠。”
  当人人平等四个字说出来时，陈荆很是震撼。
  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明宸道：“这种平等又分为物质与精神，物质平等的核心难点就是出身，这个是没人能够选择的，还有能力差异等等，但精神的平等是有可能达到的。”
  “老人曾经说过，这个等级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只要不是极端，就可以算作平等。”
  “而第四个境界是众生平等。”
  陈荆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明宸是越说越起劲，根本没去想这种思想会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他只想通过这些陈荆感兴趣的干货输出，来换取他知道的所有关于炼气士的信息。
  “何为众生平等？在老人看来，上到龙凤，下到蚁虫，只要是在这片天地生存的生灵，都是平等的。”
  “同样都是来到世间经历苦难的生灵，都在奋力争渡，谁也不比谁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