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听吴涵淮将整件事情说完,虽从未接受过西方新式文化教育的颜维,还不是很能听明白这些专业的高等科学,但事情的严重性质与其各种关键还是立刻便明了于心了。对吴涵淮道:“苦差啊泳溪兄!搞成了也就是个秘密嘉奖!搞砸了里外里也就是个死啊!”
  吴涵淮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对了, 那到了荆州后你有门路闹船?若估计不错,等咱们这一大队的人马到了荆州,闹不好荆州早就沦陷了!”
  颜微笑道:“等不到那会儿了,照日军一向的机械化推进速度,再加上委员长全面放弃华中的大战略部署,估摸着若无意外,最迟后天,整个湖北地区的所有重镇,就再也看不到一处的*了!”
  吴涵淮忧心道:“如此说来去荆州你是一点儿计划也没有了?”
  “什么就叫一点儿也没有啊?要说以前可能还真是走一步算一步,但现在这不你泳溪兄来了嘛?我在地方上没能力运作这正常啊!但你泳溪兄堂堂的军统局党政情报处副处长,不会连这点儿能力也没有吧?”颜维显然将问题推给了吴涵淮。
  吴涵淮笑道:“你真当我们复兴社是神仙啊?我可以告诉你,荆州这地方我们军统方面没有设站。至少我们党政情报处方面没有设点儿。不过倒还可以让局本部跟渝特区方面取得联系协调工作。”
  听吴涵淮这么说颜维也显的比较失望,原本还指望等到了荆州后利用吴涵淮他们的军统资源进行运作,但现在看起来怕是也指望不上了。于是略带埋怨道:“泳溪兄,咱们这趟活对于你们干情报的来说,可不是件小事儿啊!我认为必要的时候你老兄甚至可以直接请示你们局座本人,让他老人家给出面运作一下嘛!”
  吴涵淮笑道:“我们局座大人?哼,你们军队的人不清楚,难道我们也不明白吗?要说到我们的那位局座大人啊,那可真是个正宗人精式的甩手掌柜啊!湘军出身的他老人家,自知是杂牌儿出身不是委员长的黄埔嫡系,委自己出任我们军统局局长一职,一来是看上自己头脑精明善于揣摩上意的天赋。二来便是因为自己在军中资历深厚,北伐时期便是手握重兵的堂堂军长了!故,自打上任以来是什么都不干什么也不过问!连我们这些局本部的人也从来就没见过他老人家来局部上过一天班儿!你要我找他?怕是我们戴副局长也见不到他啊!”
  “若真不方便那就算了,勉强运作别再搞的消息外泄就麻烦了。到了地头再想办法,这里毕竟还是中国,怎么着也还是咱们中国人的地盘儿。”颜维一脸的自信。
  “是啊,到时候若军方的名头不好使了,大不了花钱便是了。”久经沙场的吴涵淮也认为颜维取水路的计划颇佳,也是一脸的泰然自若。
  “你手下那个弟兄得赶紧的作处理了,他那个样子不能再随队了。”显然颜维此时作为整队的最高指挥官,要对全局负责。
  “不行就给他多带些钱让他自己听天由命吧。”吴涵淮显然也不知除了一枪送他为党国尽忠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了。
  “人品如何啊?骨头够硬吗?”颜维道。
  吴涵淮明白,颜维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一旦此人脱离部队后不幸落到日军手里,那么己方在日军那边就再无秘密可言了。
  “实在不行我亲自动手,就算他为党国尽忠了!我回去追加他一个国军少校算了!”吴涵淮明显有征求颜维看法的意思。
  颜维沉思片刻道:“现在这样做并非上佳之选。若大家都看到受了伤便是死路一条!再作战时便没有敢玩儿命的了!先做个拐杖让他小子自己咬牙吧,等到了有村子落脚的地方让他再找老百姓赌赌运气吧。好在也是一队孩子们,能走多快。”说罢便起身向部队走去。
  颜维老远便见大伙都围着老李在夸赞他的儿子,而老李,这个一辈子几乎都在大山里跟野兽打交道的猎人,听到这么多国军长官都在称赞自己的儿子头脑灵活有勇有谋,不禁显的情得以慰感慨不已。
  见到颜维过来便连忙上前道:“颜兄弟,如何?我这小子还能给你帮上忙吧?”
  颜维笑道:“你老哥若是现在讨封赏我可没有!不过你这小子还真顶事儿!今天若是没他,我这里的战斗损失可就不止这些了。”
  老李见状忙拉着颜维往外两步小声道:“颜兄弟,刚才见各位长官都夸奖我这小子有用,我听了很高兴啊!我是这么想的,你说我这小子有用,他也不是今天才有用的吧?是跟着我这个爹在这大山里给废了啊!字也不认得一个,只会满山的打猎练就了一副好体格,不过啊开枪凑合着还行。哎,我说颜兄弟啊,我这么说你可别小看了我这小子啊!我这嘴里所说的还行,可不是你们军队里理解的那样啊!我嘴里这个还行,若放在你们部队里,那便顶的上你们一个当兵七八年的老兵了!”
  颜微笑道:“你老哥哥怎么个意思就明说吧,是不是觉的孩子大了,跟着你老哥成天的这么窝在山里没出息,想在我这里给孩子谋个前程啊?”
  “行不?”老李盯着颜维一脸的恳切。
  “行!不凭别的,就凭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带兵的材料!”颜维也是一脸的干脆。
  听到自己儿子不但能日后跟着这位国军大官儿谋个前程,人家还一张嘴便就说自己儿子是个带兵的材料!什么是带兵的材料啊?那不就是当官儿了吗!见这位新结交的朋友如此看重自己的儿子,老李显的兴奋不已颇为激动。看着颜维想说几句感激的话,但觉的现在无论说什么,怕都要亵渎了朋友这个词儿!一时间便有些失态不那么洒脱了。
  见状颜微笑道:“李老哥,我说你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日后若看不见他在跟前伺候着,你老哥一个人独处在这大山里他不想啊?”
  “看你说的,那又如何能够不想呢?”老李说罢叹了一口气道:“自古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若不是这天杀的日本人来咱们国家造孽!嘿嘿!我又几世修得如此好福气,能认识你这位国军大长官做朋友呢?既然机会来了,你老哥我虽说没有学问,但也懂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带我儿子走吧,赶哪天他也混身儿像你这样的军装回来,我老哥哥也算是祖上积德荣耀门第了。”
  颜维心中暗想:“嘿嘿,好大的想法啊!我这身儿军装可又哪里是那么好混的了!等日后我找战功提拔你小子一个尉官,也就算是对得住咱们俩的这份儿交情了。
  “要我说啊,你老哥也别窝在在大山里头等你儿子荣归故里了,一块上路吧。我看你老哥的那些盆盆罐罐的不要也罢了!等日后咱们到了部队,没事儿的时候咱哥俩还能聊聊天儿。届时我在我团部里随便的给你老哥寻个差事儿也就是了,反正你老哥现在活的便是个儿子了,估摸着你老哥也不会挑三拣四的。怎么样?一块儿走吧?若咱们大伙运气不错,都能活着到了重庆,好日子还是有指望的。”颜维说罢便看着老李笑。
  “那我要是答应了,你还拿我当老哥吗?”
  “当!这交情跟身份是两码事儿,拿身份论交情的那还是人吗?不过等到了部队后,公开场合你就得管我叫团座了。”颜维还是微笑看着老李。
  见颜维这么说,老李也笑道:“只要咱们交情还在就行!既然有交情,那还费什么话啊?一个字儿行!而且我还不白吃你这口军粮!刚才我家小山跟我说了,说你手下有两个兵,那枪打的是叫一个准啊!嘿嘿,有机会我倒想跟你的这两位小兄弟较量较量,看看咱老哥的这野路子成不成!”
  颜维笑道:“那我看你定是不成的,你可知你儿子说的那两位,是我们整个第三十二军团从八万余人中精选出的高手中的高手!他俩在开每一枪时,均能将当时的天气潮湿程度、风向、距离、目标的移动速度等一切因素都考虑在内。你老哥也行?”
  老李不太服气道:“打枪就是打枪,那里又有那么多的瞎扯了!还是有机会比一下的好。”
  颜维笑道:“这么说吧,若一把步枪的射击初速是每秒八百米,那么当子弹出膛后在飞行过两秒钟时间后,便会由于地心引力垂直下降近二十米!那么你若要解决这个问题,在对五百米外的目标进行射击时,应调整多少度的抬高角,来解决弹道抛物线的问题啊?”
  老李听罢张着嘴愕然道:“五百米那么远没打过!子弹出膛后会往下掉六七丈那还叫枪?你说的这个我没见过也没想过!要真像你说的这么唬人,那我不比了。”
  颜微笑道:“老哥哥,知道厉害了吧?那咱们就说点儿正事儿,我准备带着孩子们去荆州走水路,你看咱们该怎么走?”
  老李似乎还在想着刚才颜维所说的那些射击专业理论,听到颜维说罢才忙道:“就这么的在大山里走?”
  颜维看着老李道:“怎么走也行,但得避开日军的围追堵截。”
  老李道:“那我得先知道什么地方有日军。”
  颜维叹了一口气道:“以前还不清楚,但现在定是只要有路有口的地方就有专门儿等着咱们的日军了。”
  “那就还得在山上走。”老李一脸的肯定。
  “说,”颜维看着老李道。
  “走天门,过潜江,直取荆州。但过了潜江再到荆州城有一段儿地界可就没山可藏了,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啊。你要真想走长江,不如干脆返回武汉去算了。”
  颜微笑道:“虽说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毕竟是带着这么多的孩子啊,返回武汉虽在兵法上虽有出其不意之效,但我不敢冒险。那里现在不下十几万日军啊!这的,走一步算一步,先到了荆州附近再说。”
  老李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那咱们下一步就先得往天门走,一百四十来里地吧,再横穿几座大山走些近路也就一百里地多一点吧,明早天一亮就上路的话,照孩子们的脚力,怎么着也得三四天吧。”
  颜维叹气道:“就是三四年也得走啊!怎么着也不能将这几十个苦命的孩子扔在这儿不管了啊!我去看看孩子们。说罢便拍拍老李肩膀向亮着火光的老李破窝棚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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