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要不说这官儿大了他就是个好啊,横竖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啊!赶哪天咱也有机会混块儿少将的牌子戴戴,也好为咱党国分分忧,提这个天下行行道。”
王方凯调侃完便换了个语气看着颜维道:“不过若是日后这个摊子撤了,我们之间便少了一个紧急联络的路子。”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最近收了个小兄弟,是这南京城里的本地土著。小小年纪就有一身溜门开锁空空妙手的精湛绝技。背景单纯,就一半死不活的老娘也被我安置好了,我可以说对他有活命知遇之恩。最近这个小家伙在这南京城里跑前忙后的给我办了不少我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是个能干活的好把式。我决定将他安排进你商行里干活,主要便是起到你我之间一个非常时期传令兵的作用。他现在的住处位于西钓鱼巷,那里品流复杂人来人往的很适合作掩护。日后他那里便是你我见面处事的一个处所了,总是来你家串门儿,别人还真以为我是看上了你老婆想挖你墙角呢!”
颜维说罢便看向邝婇菏,心想若真能早早挖了他王方凯的这个墙角,说不定便也不会有以后的一切了。只不过这个墙角八成还不完全属于他王方凯,怕是我那好兄长吴涵淮的还差不多。
“帮你办了不少事儿?我看全是跟着你不学好的帮着你闹女人了吧?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看人眼光不差,但这个小家伙他明白你的身份吗?你该不会是将咱们组织的一切都已经全告诉他了吧?”
王方凯不无担心的看着颜维,但在他心中,这个问题始终都要比随时便会要颜维性命的那个女人小的多!这个若是自己看着真不保险,一枪毙了也就是了!但王方凯知道,若是这样对付他颜维的那个女人,别说自己一个属下了,便是委员长来了怕也没情面可讲!
颜维摇头道:“他一小孩子家既非军人也非党员,我跟他说不着这么细致。他现在就当我是他大哥一般,我指东它绝不打西对我感恩戴德惟命是从罢了。你日后对他的使用也无需事事都说的过于详细,只要具体交待他怎么干便是了,他绝不会多问。再说若是一般的联络,你直接的给我家或者办公室打电话都行。若心中真的没鬼,行事又何必那么神秘呢?”
“我回头再查一下他的背景,看看有什么咱们可能忽视了的关联,不过我想也应该是个没多复杂。若我没猜错的话,小小年纪还空空妙手,嘿嘿,应该是上次大街上你颜大将军的那次阴沟里翻船吧?”
王方凯不愧是一个老牌儿特务,颜维一说,他便立刻联想到了小顾桓。
“你也见过他了,你也看见这小子他跑的有多快了。别说一对一的跟他赛跑了,若是在这座城市里开着汽车追他,怕是我这第三档还没挂上呢,这小子早就没影了!这样的好身手不从军浪费了。我完了在这里的任务后,定会将他带回军中好好加以锻造”
颜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王方凯,这个小家伙自己很喜欢,你老小子别轻举妄动的给我把人怎么着了。
“哦……咱们颜长官看好的未来军中明日之星!我尽心培养教诲,帮你做好入门儿培训也就是了。”
王方凯若连颜维这个意思都看不出来,明年就得中校、少校、上尉的倒着当他的官儿了!
“最近苏成德申请的一大批军备物资会从上海运来,全是苏成德给他最近拼命扩招的特别侦缉处,与总部方面一部分申请的物资。应该会是短枪、机关枪、电台、等专用军备。回头我确定了具体路线与时间行程后,你通知钟勋扬在路上给我截了!”
颜维说着便目光如炬的盯着王方凯他家的地毯,似乎已经开始盘算着具体计划了。
“听我说淞泉,咱们绝对犯不着干这些个勾当。咱们军统局不是地方民团,咱们可绝对不缺这些个破烂儿货。老实说,不是德国货美国货咱们还看不上眼呢。咱们可绝对犯不着干这些个绑票打闷棍的黑活。若是因此再对你造成任何损失,那就更不上算了。”
显然王方凯不明白一向财大气粗中央军嫡系王牌儿部队出身的颜维,为何会将那些个什么装备看在眼里。
颜维轻轻摇头道:“不是装备本身的问题是个面子问题。你不知道,苏成德从上海带来的那些个亲信里,有一个毛一样的杂碎之徒,仗着受苏成德的器重,最近连我的面子似乎都不想给了!一个他苏成德任命的小小侦缉处处长,现在见了我居然都假装看不见,招呼都不打就走过去了!嘿嘿,平日在军中,便算他是个两星中将也不能如此这般对我!这次申请军备的具体工作是这个杂碎负责的,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收拾收拾他个王八蛋!”
王方凯无奈的在心中暗想:“看来这些个在中央军嫡系王牌儿部队中当大官儿的将军们,平日里都是骄横惯了受不得半点怠慢的。如此看来他颜维平日里能与自己平等相处,还真算是他将自己视为朋友了。
没有想到一个来自于老胡那不自量力的愚蠢想法,却迫使颜维不得不对他的这次个人报复行动作出全盘调整。
金陵书局地下密室中。
“冷翎如同志,党委对你先期的潜伏卧底工作还是相当认可的。只是我代表党委要跟你确认一些问题。第一,你为何没有按照组织为你制定的一整套策略部署,一步步进行对伪特工总部南京区副区长江于的渗透与接近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可能会引起他对你的怀疑呢?”
老胡说罢便双眼紧盯着冷翎如,在她看来,这次冷翎如能顺利接近颜维并立刻取得他的信任,完全是取决于颜维本身就是个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他甚至怀疑冷翎如之所以不按照他制定好的一系列步骤与手段对颜维进行色诱,其内心本意原本就是想故意这么瞎干!最好能将此事搅黄了的才好!
“首长同志,我是以一个女人对这个男人的理解行事的。组织上制定的那套计划部署是很完善,但请您相信我,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若真是照组织上制定的策略那么干,不出三天,这个男人便会将我抓进他总部的刑讯室进行严刑逼供了!因为像一个交际花那般的对他进行色诱,可能是组织上对这个男人不大了解的缘故。并且事实也说明,我也比较圆满的完成了组织上交给我的初步任务。”
冷翎如一想到老胡交待给她的那套恶心十足的所谓策略就像吐!若是自己真按照他所安排的那样去接近颜维,怕是颜维也还是绝对舍不得将自己给抓了,但他的第一反应就应该是要立刻抱着自己去医院看病了!
老胡用他那本来智慧颇深的大脑,暗自思量了一下冷翎如的解释,认为就当下而言,也寻不出她话里的什么破绽。至于手里沾满对方阵营鲜血的她会反水叛党!那从来就不是老胡需要考虑的问题。他认为她没有那个本钱去那么做!而最关键的问题是,老胡现在还得继续利用她来完成未来的一系列重要任务。
从前是利用她对自己丈夫所追随之信仰的无比崇拜与认同,利用她与生俱来的狙击天份。现在则是要利用她那在老胡心中看起来也不怎么能算的上漂亮的自身,去为党工作了!至少老胡对一个漂亮女人的完美理解绝不是她这样的。他只能在心里认为这个伪特务头子对于女人有猎奇心理!玩儿尽天下芳艳的这个江于,剑走偏锋对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起了兴趣罢了。
至少来说现在老胡还不得不让着她三分,或者说先哄着她,继续以她的身体来为自己、为党所工作!
“那好吧,咱们说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没有用组织上给你起的化名来与他进行接触?而是直接就将你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他了?你可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老胡显然对于这个女人一再违背自己的旨意,感到其权威与低位的一再被挑衅!
“我在跟随我丈夫入党之前,在这个城市里本来就普通的犹如一片树叶。南京破城之际,我为了完成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保护我们党小组的电台先期转移,硬是连我爹娘弟妹的性命都没顾得上照顾!现在在这个城市里,我已经是个无亲无故再无亲戚朋友的影子了!真名假名的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我用你给我起的那个假名字——李翠芬去接近他,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现在以真名字去面对他,若他不相信,一样可以怀疑我这也不过是个假名字而已!难道说只要咱们组织内部认识我的同志不出现什么问题,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什么人了解我的过去吗?”
冷翎如说罢看着老胡想笑又不敢笑的道:“我现在倒还真想有个过去认识我的故交朋友。”
老胡当然明白冷翎如这话语里向自己射来的柄柄利箭了!一个真正的朋友,是绝不会让他自己的朋友,出卖肉体去给自己换取什么情报的!这么干不管是为了什么也说不过去!就算是扯出来全人类的幸福,对于一个真正的朋友来说,也还是说不过去的。
当然老胡他不明白的是,若是真要让冷翎如用他亲自起的那个俗的都能解决日军一个师团的假名字——“李翠莲”!冷翎如宁愿叛党出逃也不干了!
只是冷翎如也不明白,这个她看起来嗤之以鼻的名字,却是老胡一晚上没睡着,躺在被窝里两条大腿夹着被子,翻腾了一个钟头才给冷翎如想好的化名!其中包含了他一生中最想往的两个女人的名字。
一个是他早年在老家农村里头的邻居——“李拐子”的大女儿李巧莲。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在参加革命后,偷偷暗恋的一名组织上的政工女干部的名字——张翠芬。一个一说话就张着樱桃小嘴笑个不停的小女人。
这可以说是这个眼珠子一转便条条妙计层出不穷的老地下党特务,能想出来的他认为最美妙最动听的人间最美好的女人名字了!可这两个他一生都只敢在半夜被窝里蒙住脑袋暗恋的女人,显然没有一个是他老胡的女人!
他的女人是他爹在村里给他说的一个邻县的姑娘,长的五大三粗的跟头水牛一般!晚上睡觉打的呼噜,能将满村子的狗都惊得乱叫唤!
因为他家穷,本来很有一些才华的老胡,便只能将自己一个年轻男人对女人的梦想与追求,早早的葬送在了这样一个能单挑野猪而不落败的女人手里!如果她还算是一个女人的话。
因为穷,老胡早早就对比他有钱的人天生充满了一种敌意!用现在的话来讲这个叫做什么“仇富”。那么革命,通过革命来打倒那些个比他有钱比他生活的好,比他家炕上被窝里女人好看的一切有钱人,便成了老胡走上革命道路的最初原动力!
尽管家里头穷,也不全是老胡他爹当初给他将这头邻县家喻户晓的人间至尊彪悍,给娶回来的全部原因。
照老胡他爹的认为,娶个这样的媳妇将来可给男人省心呢!地里的活,估摸着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全拿下了!就怕他家那可怜的七分薄地,还不够人家活动活动热身呢!
但老胡那内心深处对身材高大的女人,却落下了病根儿!看见这样的女人就莫名的来气!恨不得将她们全推进火坑里才解气!这也是他长久以来都对冷翎如不太待见的原因之一。
不过还是应该说老胡天生便还是钟情于身材娇小的女子的。因为他自从十二岁开始便偷偷暗恋着的邻居李拐子的大女儿李巧莲,便是这样的一个农家小女子了。可惜后来老胡的梦中小情人却嫁给了临乡的一个死了老婆的老兽医!因为那家伙可以说是这四里八乡的一个能人儿了!方圆百里的庄户人家,只要是家里头养着大牲口的,谁家有了事儿都得点头哈腰的带着诊金去上门儿求他!完事儿了还得上街割肉买酒招待人家吃了饭,再借牲口套车将人家给送回去才行!
这庄户人家他不容易啊!一头大牲口,那可就是一个家的**啊!人病了顶多是自己上山抓两把草药将就的扛着,但自家的这大牲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全家人就是一起砸骨头卖血也的豁出性命,也得凑钱上门儿去求人家兽医!
就这个长的看起来,跟他平日里医治的那些个大牲口们差不多的家伙,还自己养着一头种牛一头种驴,干着帮别人家大牲口配种的买卖!就连四里八乡的各个地主们,都得笑颜相对的求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从而影响自家骡马大牲口的日后整个种群基因遗传!
当年老胡曾偷偷的跟李巧莲他哥,打听过那个老兽医给她们家的彩礼,整整三十块儿银元!这个价钱在当时来说,便是在城里头取个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也是足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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