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话中有话

  二尼道：“道济前往德沟寻找师傅道远大师的尸骨重新安葬，刚接近村子就听见了‘哇哇哇‘的叫唤。他老人家仔细听了听，不对啊，这哪是乌鸦的叫声呢？就以茅草树木为掩护悄悄摸进村子，结果吓了他一跳。你猜猜，道济大师看见了什么？”。
  杨排凤追问道：“俺师伯道济大师看见了什么？”。
  二尼道：“德沟巫师杨万银家的院子里，四个穿黄狗皮，也就是鬼子军服的野人一边学乌鸦叫唤一边蹦蹦跳跳。其中一个身着日军中尉军官服，腰上还挂有指挥刀呢”。
  杨排凤道：“后来呢？”。
  二尼道：“道济大师不是不杀生吗？而去取道远大师的尸骨，是必引起格斗。因此，道济大师就绕道离开了德沟。”。
  杨排凤道：“对敌人的仁慈，其实就等于自杀。不然，俺师祖道远大师就不会死在小鬼子手下而抛尸野外了。”。
  二尼道：“道济大师说，如果真的打起来，他未必就能取胜。”。
  杨排凤道：“不会吧。俺师伯像《水浒传》里的花和尚鲁智深－样能倒拔垂柳，几条日本疯狗算得了什么。”。
  二尼道：“道济大师说，那几个日本狗不知咋的变成如此模样，声音像乌鸦，动作像青蛙，脸如癞蛤蟆，一看上去就令人毛骨悚然。”。
  杨排凤诧异道：“虽然这乌鸦队不是人，但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二尼道：“道济大师说，这些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猪不猪狗不狗的样子，是他们过着非同于人类亦不同于兽类的生活，以至于骨头渐渐软化，模样渐渐兽化，声音渐渐渐鸟化。因此，看去非常古怪。”。
  杨排凤道：“不可思议！”。
  二尼道：“道济大师说，如果这些已经被严重魔化了的日本畜牲不消失，那么平型关地区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杨排凤佩服二尼的记性，居然将这诗一字不漏不错地记下了，并问道：“俺师伯有剿灭这些畜牲的办法吗？”。
  二尼道：“道济大师说，这些比畜牲还畜性的东西阴湿之气太重，必须重阳之气、阳刚之躯方可克制。而俺五台山抗日尼姑队一概女流之辈，何来阳刚之躯？因此，道济大师建议俺们务必趁盛夏阳气正旺之际，阴湿之气受其抵制衰落之时，举而攻之，方可获胜。”。
  杨排凤觉得越来越玄乎了，就说道：“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因此。”二尼看了一眼杨排凤，这才说道：“俺们可按原来商量的，先让美子化缘进村探探虚实，然后再作打算。”。
  杨排凤此时又想到了“内鬼”的事情，就不再说话了。由于德沟日军乌鸦队的情况已经被道济大师证实，这表明乌鸦窝树洞里取出的那张“内鬼除，乌鸦猖”的纸条不是空穴来风。
  二尼见杨排凤又不说话了，只好知趣地退出，安排采草药的事去了。
  屋里只剩杨排凤一人，她就静下心来开始想梁子的问颗。她将自己身陷囹圄而意外得到梁子的营救，而日特为何防松对悦来客栈的看守等一系列经过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正在此时，一个男声传了过来。
  “排凤，排凤你在哪里？”。
  杨排凤一听，是师伯道济大师的叫喊，便立即迎了出去，将他请进了屋里。
  道济大师道：“听二尼说，你独自一人去了大同，回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师伯来看看，这究竟咋回事？”。
  杨排凤道：“谢谢师伯关心，排凤没事。”。
  道济道：“别瞒俺了。你师伯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想瞒也瞒不了的。”。
  杨排凤道：“师伯总是这张嘴，不然……”。
  “不然就当住持了。”道济接过杨排凤的话说道。
  杨排凤见自己的话说重了，马上就改口道：“师伯首次光临清风寺，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道济仍然围绕自己当不了住持的话题说道：“当不了住持，你师伯正好像济公活佛一样当个游方和尚，可这个乱糟糟的年代它不行啊。人变恶魔，魔变乌鸦。”。
  杨排凤从道济的话中听出来，他这是为德沟的事而来，就说道：“师伯遇到的那些怪事，二尼都跟俺说了。”。
  道济道：“师伯找你不是为那事，而是另外的事。”。
  “另外的事？”杨排凤看着道济，想莫非他因为自己不捎回道远师祖的尸骨兴师问罪来了？但道济接下来的话，并没有涉及这个问题。
  道济道：“昨晚道济夜观天象，发现扫帚星被乌云给遮盖了，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芒。”。
  杨排凤见道济又说起玄乎的事来，只好投其所好地说道：“待乌云散去，扫帚星不就重放光芒了吗？”。
  道济道：“万一这扫帚星以为那乌云就是它的依托，又怎么办呢？”。
  杨排凤见道济怪怪的把话说得高深莫测，就不开腔了。而道济仍然盯着她，将话说得更明白了。
  “梁山乃虚构，哪有梁子？李逵本无后，何来铁匠？”。
  道济大师说完后不辞而别，眨眼间就看不着了身影。
  杨排凤这时才想到，师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话中他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