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雨中炼狱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钢盔的盔檐不断跌下,被雨水打湿全身的阴冷气息席卷着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体,紧握在手中的武器却依旧在喷吐着炽热的火舌,将仇恨的子弹射向对面另一群职业相同却有着截然不同信仰的人们,枪炮厮杀声回荡在阴雨之中不断回响。</p>
德军士兵们嘴里咒骂着这该死的俄国天气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p>
同样的,处于防守一方的红军战士们也很讨厌这样的战斗环境。</p>
不断落下的雨水冲刷掉了马拉申科座车上的灰尘与灼痕,露出了早已弹痕累累却没有一处是被完全击穿的厚重装甲。</p>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百米开外一辆正在缓缓运动中的德军四号坦克。</p>
巨大的战场损失和己方坦克装甲的不堪一用令征战苏联的德军装甲兵们怨声载道,前线后勤保障部队给这辆四号坦克临时加挂的10毫米间隙附加装甲便是最终解决方案。</p>
但显然,这样的临时防御加强还不足以让这辆四号坦克逃脱厄运。</p>
“一点钟方向,德国佬的四号,干掉它!”</p>
轰——</p>
极速燃烧并膨胀开来的发射药火光,在黑洞洞的炮口前爆裂成一团炽热的火焰并扩散开来。</p>
空气中落下的雨滴被灼热的炮口气浪吹飞改变了轨迹,在出膛一瞬间几乎没有被雨水淋到一滴的炽热炮弹裹挟着凄厉尖啸声向着目标极速冲去,这辆以侵略者身份踏足苏联领土的四号坦克命运到此为止。</p>
轰——</p>
威力很是不小的弹药殉爆将整辆坦克车体炸的粉碎、矮小的炮塔像是发射火箭一般被直接掀飞到了半空。</p>
在雨水与泥泞路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德军士兵们来不及反应,瞬间席卷而来的灼热气浪直接吹飞了围在这辆四号坦克旁,采用步坦协同进攻战术的整整一个班德军士兵。</p>
被炸的开膛破肚而支离破碎的肉体倒飞出去跌倒在雨地里再也没了声响,但更多的,则是那些未能当场死透而仅仅只是被炸残的德军士兵们所发出的凄厉哀嚎。</p>
“啊!腿...我的腿,戈登、施泰因,谁来救救我...救我啊!”</p>
被彻底炸碎的右腿断肢处露出渗人的白骨,雨水冲刷着淳淳而下的鲜血迅速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血泡,被炸断的小半截右腿距离半死不活的主人至少十五米开外横在泥塘子里,而凄厉嘶嚎声不绝于耳的德军士兵显然顾不上自己那条再也救不回来的断腿。</p>
将距离四百五十米开外发生的一切于pu3.5倍光学瞄准镜中尽收眼底。</p>
身上罩着一件从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借来的坦克兵防火战斗服当做雨衣斗篷,趴在一处砖石废墟之间身上还压着不少用以伪装的小石块,静止不动仿佛像个死人一般的苏军狙击手紧握着手中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等待着机会,等待着那个可以将战果最大化时机的到来。</p>
战友的凄惨呼嚎声,让周围掩体后被压制住的德军士兵们在心惊胆颤的同时又于心不忍。</p>
一名被多次呼唤了名字的德军士兵犹豫再三之后提溜着手中的步枪正准备冲出去,一旁和其躲在一起的老兵班长立刻抬起了右臂将之阻挡在身后。</p>
“你疯了吗?他已经成那样了,救回来三分钟不到就会死掉,你还活着!没必要为了一个快死的人把命都丢了!”</p>
“可是......”</p>
争执不休的一瞬间为另一个抱有相同打算的德军士兵提供了绝佳的机会。</p>
在谁都没有当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将步枪背在了身后的年轻德军士兵一个闪身猫着腰冲了出去。</p>
一路健步如飞的灵巧步伐躲开了数道径直打来的子弹,一心只想着救人的双手终于抓住了那名连命根子都给炸飞了的半截战友身体正准备用力,滂沱大雨中一声几乎被压制到了最小分贝的枪声却瞬间终结了所有的努力。</p>
砰——</p>
“呃......”</p>
区别于那些描述特工情节的后世电影,战争中的狙击手很少会去选择射击敌人的脑袋。尤其是在这种既刮风又下雨对弹道影响极大的情况下,射击目标明显、更易击中的躯干上半身显然是克敌制胜的上上之选。</p>
尖锐的7.62毫米步枪弹头以860米每秒的枪口初速,在人脑反应过来之前便跨越了这短短四百五十米的距离精准射入了胸膛当中。</p>
好巧不巧打在了肋骨上的弹丸被强行改变了前进轨迹当场失稳,在一头撞断了肋骨之后以斜30度的角度带着强劲的动能继续深入人体内部。</p>
整个右半边肺叶被改变了弹道后直接失稳的7.62毫米步枪弹头瞬间打成了碎片,强烈的空腔效应在这名想要拯救自己战友的德军士兵后背上,直接开出了一个比成年男性拳头攥紧还要大的破裂创口。</p>
被上涌的鲜血堵住了整个喉管完全无法呼吸,感觉自己的胸口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什么东西一般。</p>
想要救人的德军士兵不自觉地撒开了拽住战友衣领的双手,转而扼住自己的喉咙努力抓挠想要恢复呼吸。</p>
徒劳的努力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时间便彻底作罢,生命力流逝速度极大超出了大脑反应速度的重创躯体迅速走向了死亡终点。</p>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跪倒在地的死亡尸体却并未就此倒下,而是低沉着头颅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任凭鲜血流淌和雨水冲刷。</p>
躺倒在尸体膝盖边上的半截身体也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方才凄惨的呼号声已经转化成了凝望着头顶阴雨天的无神双眼,似乎是在抱怨着某种命运的不公。</p>
一枪结果了目标的苏军狙击手波澜不惊,甚至于没有一丝一毫的面容表情触动。</p>
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右手拉开了更加冰冷异常的枪栓,以一声小到不易察觉的声响退出了冒着一丝白烟的余温尚存弹壳。</p>
咒骂对手的战术卑劣肮脏对于敌人来说是一种悦耳动听的夸奖,这场拼尽一切的史无前例战争早已将残酷战场上的最后一抹人性光辉泯灭殆尽。</p>
留下的,只有这座为了杀人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间炼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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