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话 最强的普通船
曰头向西沉沦，随着夜晚的临近，小海盗城变得越来越热闹，街道上充斥着衣着露骨的女人、找不到北的酒鬼以及在暮色中仓皇奔走的神秘来客。街道上各种店铺都悬挂着木牌，上面的图案跟雕刻表示着这家店是做什么的，譬如酒馆的图案是酒杯，记*院的图案是裸*体女人，铁匠铺的图案是大铁锤。
唐克到来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目光。这些人打开了窗户偷瞧，或者是站在街边观望，少数人直接跑到近处打量着唐克等人。他们的目光各有不同，有些人纯粹是看个热闹，有些人却露出阴鸷的眼神，还有些人似乎在玩味着什么。但不论是谁，在这里都不敢打唐克的主意。
唐克有一种被兽群环视的感觉，不过他把这些目光都当成了空气，踏着张扬轻快的步伐，走过这条染血的石板路。他跟身边的手下们谈笑声风，偶尔还跟街边能够看上眼的记女调调情。
第一个目的地是造船厂，由于一只耳来过这里，所以主动当起了响导的角色。在半路上，一只耳还碰到了两个熟人，但因为身有要事，没有过多攀谈。
码头距离造船厂并不远，走到这里只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大白鲨造船厂。
从这个造船厂的名字来看，会感受到几分凶悍的意思。这里制造的船都像是大白鲨一样，要用尖牙利齿夺取所需，用敌人来塞满欲壑难填的肚子。
只要还没有天黑，造船厂的工人就得继续干活，这里可不会有八小时工作制的说法。足有十几艘半成品帆船摆放在露天空地上，就像是巨大的鱼类骨架，有雪白色的，也有橙黄色的，这些木材都已经被打磨得光滑如镜，毫无毛碴。
工人们全部都在赤膊干活，挥洒着豆大的汗水。有人在刷漆，有人在钉钉子，一派繁忙景象。造船厂还有一部分船在船坞内建造，里面还有一些正在修理的船，那里的工作同样热火朝天。
一只耳为了学习制造魔动船的技巧，曾经来到这里求学，不过被断然拒绝了。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他对这里有一定了解，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管事的人，帮助唐克搭了一条线。
唐克表达了想要打造一艘好船的想法，而这个想法需要用高楼大厦般的金币来实现。因为这是一笔大买卖，组长显得很热情，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处专门用来谈生意的客厅。
客厅有一张圆桌，周围是一圈舒适的皮沙发，在墙壁上挂着一个船舵，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精雕细琢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架子上不止有朗姆酒这种大众酒水，还有一些高档的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等酒品。
管事让大家挑选喜欢的酒来喝，不必客气。只有唐克跟独眼选了自己钟意的酒，其他几个陪同而来的海盗，则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像是一群保镖似的。
“你们稍候，我马上去请厂长亲自过来。如果是超过一万枚金币的大生意，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造船厂管事搓着手，客客气气地说，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羊。
唐克微微点头答应，举杯浅饮了一口威士忌。
等到管事离开了一段时间，一只耳说：“如果没有换人的话，这里的厂长应该还是造船大师加维，当初我就是想要拜他为师。不过他压根就没见我，直接派人把我丢了出去。”
由于制造魔动船的材料非常稀缺，魔技工匠也变得贵精不贵多，他们注重的是在制造过程中，尽可能地不要浪费材料。魔技工匠往往都是一脉单传，不会随便收取学生。一只耳就算是再诚心，也是求学无门。
唐克的眼珠骨碌碌一转，肚子里的坏水涌了上来，压低声音说：“不如我们把这个造船大师绑架了怎么样？把他关到密室里，整天虐待他，逼他说出制造魔动船的方法，到时候由你来学，这个主意不错吧。”
“万万不可！”一只耳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去，他把酒水猛咽了下去，摆手道，“加维可是金胡子的造船工匠，这个篓子可不能乱捅。”
“放心。就算要做，也得等他先把我的黑珍珠号制造好再说。”
“做好了也不能打这个主意。”
“如果邪路不能走的话。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一点光明正大的路子了。比如我以客户的身份去求求他。也许他会给一点面子，教你两手。”唐克盯着一只耳说，他帮助手下提高水平也是为自己好。
“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一只耳摇了摇头，并不看好这件事，因为这门技术实在是太珍贵了。
脚步声打断了唐克他们的谈话，这次走回来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的管事，另一个是清瘦的老人。
唐克跟老人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神带有钢铁般的坚毅，还有一种夜沉似水的感觉，这种眼神需要时间来凝练，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几个身居高位者有这种眼神。
老人面部的皱纹线条就像是刀削出来的，跟他的衣服一样一丝不苟，仿佛每一个皱纹都有存在的道理。他的手指骨节呈现出树根状，一看就拥有抡起大铁锤的力量，手上夹着一个黑皮图册，封皮上用烫金字写着样品一词。
唐克暗中使用了调查术，得知老人就是造船大师加维，职业等级为六阶，专攻魔技工匠，没有其他多余的职业。
魔技工匠的等级是很容易区分的，由于世上的魔动船一共分为五阶，凡是能够制造一阶魔动船的人，则是一、二阶魔技工匠，逐级递增。加维是六阶魔技工匠，所以能够制造三阶的魔动船，这已经非常了不起。
“我是这家造船厂的厂长，名字叫加维，欢迎你们的到来。”加维刻板地说，他的态度就像是机器一样追求工整、直接。
“我是恶龙海盗团团长唐克，造船大师，你好。”唐克站起身，摘下三角翻边帽，客气地说。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你跟金胡子阁下订了两年之约，我想这会成为你人生中一段不错的谈资。”
“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吧。比起这个，我还经历过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这个两年之约的故事更加适合忽悠小妞。”唐克把帽子带回到头上，稍微歪了一点点。
“如果只是适合忽悠小妞的故事我就不听了，还是先谈谈造船的事情吧。你脑袋里那艘船是什么样子的？”加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坐到了唐克对面，他的坐姿就像是一具雕像，连衣角都不会动一下。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要一艘最强的普通船。”
“野心可嘉，不过最强这个要求还是太笼统了，你要知道，只有魔动船才能追求完美，普通船只能有所侧重。”加维抬起干枯的手，用手势配合他的描述，“长船身，就会禁不住风浪的打击。宽船身，就会导致迎水面积加大。矮船身，甲板层数就会减少。高船身，就要被风吹得七扭八歪。船越大，超控起来就需要更多的人手。船越小，火力也会减少。所以我说，你所说的最强实在太笼统了。我的建议是，一艘船要有明确的战术优势，比如适合白刃战的船，或者适合炮战的船。”
唐克挠了挠带着胡茬的下巴，略一思考后答道：“我有很多吐弹蛙，它们可以担当炮台，所以我拥有远程的优势。”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你需要的是一艘留有许多空炮位，尽量多一层甲板，并注重速度优势的大型帆船，对么？”
“还要加固船底，所以要镀上一层铜，要有密封舱，保证一两处漏洞不会导致沉船。在船身上要刻黑珍珠号这个名字，还要有漂亮的浮雕跟船首像。我不仅要威力，还需要美观。而且我希望你们能赶工制造，让她尽早完工下海。”唐克一口气说道。
“这些都好办，现在你可以挑选一下船型了，我推荐你这一款。”加维翻开了黑皮图册，直接找到了需要的那一页，摊开来推到了唐克面前。
唐克望向了白纸上精美的图案，上面用精确的黑色线条勾勒出一艘极具流线美感的帆船，他一眼就认出了这艘船的船型。
帆船时代的骄子——盖伦帆船！
盖伦帆船由拿屋帆船跟卡拉维尔帆船混合改良而成，是帆船时代末期完美的船型，构造更加合理，能够胜任长途航行，在速度、稳定姓等方面都无可挑剔。就连帝国的战列舰，归根结底也是盖伦帆船而已。
“她是一艘大型船，有五根桅杆，排水量两千吨，有七层甲板，二级战列舰也不过如此了。由于海盗需要的是快船，所以这个体积已经是能够接受的极限。因为你要包铜，这会加大船身重量，导致速度减慢，所以我建议给风帆都加上‘风之祝福’魔法阵，这能够弥补船身太重的缺点。”加维侃侃而谈道，他身为造船工匠，也希望推下水的是一艘完美的船。
“不错，她正合我意，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唐克一锤定音，在他的眼中，白纸上的帆船仿佛活了过来，从梦中驶向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