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话 失忆
越是接近小海盗城，基洛游得就越是缓慢，他仅仅想要确认一下这里的状况，不想引发争端。虽说神裁之雷的威力不可估量，但成功杀死萨姆司令的成功率极低。对于他来说，萨姆仍是个潜在威胁。
海底到处可以找到大爆炸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些木屑、残肢、物品、布片就没有一样是完整的。
前面出现了一队虎鲨鱼人，它们在搜寻着什么，也可能是在巡逻。
基洛打了个滚，潜入了水草之中，等待鱼人们游得足够远了，才继续前进。他小心翼翼地闪过好几个鱼人小队，终于到达了小海盗城的边缘，他从海中探出头，望向了昔曰的海盗港口。
半个小海盗城已经灰飞烟灭，原本的大地，已经被海水淹没，就算没有被破坏的陆地，也出现了许多巨大的沟壑，化为一片焦黑。
这一战中，金胡子海盗团的几艘魔动船，只损失了一艘，其余的都已经通过密道逃走了。若是论及损失的话，科曼索帝国跟小海盗城的损失不相上下。
损失虽然一样，但不代表基洛可以平息内心的怒火，如果不是科曼索帝国的话，小海盗城就不会毁灭。
他的眼前依稀浮现出小海盗城以往的景象。
前面是一片紫色树林，姑娘们坐在树杈上招揽客人，海盗船在林间穿梭，港口内更是一片繁忙景象，各个酒馆都挤满了人，大家喝酒聊天，经常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大白鲨造船厂没曰没夜地赶工造船，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非常扰民……现在，一切都成为了记忆。
基洛眼神一黯，恋恋不舍地转过了头。他游向了科曼索帝国的舰队，前两天的五百艘船，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不过那艘五阶魔动船还在，几艘低阶魔动船倒是消失了。他在外围的一艘船底部停下，偷听着船上的对话，想要得到一些消息。
“现在回想起那场大爆炸，还是让人心头乱颤啊。”
“别提了，我每晚都在做噩梦，每次都梦到那个雷电冲天的景象。那时候多亏我们距离旗舰‘神木号’很近，被防护罩罩住了，不然的话，也会跟着完蛋。”
“我们这一次的损失太惨重了，整整被毁掉了四百三十五艘船，死了三万多人。本以为这次出击能够稳赢不输的，没想到小海盗城还有自爆这一手。”
“这次进军的第一战就受到这么大的挫败，国王会不会把我们召回去啊？我被那场爆炸吓到了，现在只想回家去抱老婆孩子。”
“你们想得可倒美。国王这次下了狠心，要是不把西边这条航路打通，是不会罢休的。”
“为了一个人的欲望，竟然要搭上这么多人的姓命，这真的值得吗？”
“嘘！你不要命了么？敢说这种胡话，幸亏没被长官听到。”
正在休息的水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从言谈中可以听出，他们的情绪十分低迷。
基洛在海中停留了两个小时，收集了足够的消息之后，才游离了这里。他得回到己方的魔动船上，然后跟金胡子大人汇合，一起商讨对付对付科曼索帝国的事情。
“金胡子大人一定会跟科曼索帝国宣战的，到时候可有的忙了。我当提督已经当腻味了，以后就当先锋官之类的吧。然后消灭几个科曼索的港口，为我的小海盗城报仇。死去的海盗们，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吧。”
基洛双臂一震，在海中化作一道黑影，迅速地游远了。
与此同时，通往北方格陵兰帝国的航路上，恶龙海盗团的小船队正在迎风挺进。
唐克站在黑珍珠号的甲板上，惊奇地打量着两头刚刚孵化出来的魔兽。魔兽他见得多了，可是这两头截然不同。
这两头魔兽，是由七阶剑士克莱德的尸体孵化出来的，体格要比普通魔兽健壮许多，身体表面甚至长出了角质状的铠甲，双目中不仅凶光霍霍，还带着一股精明的神采。两头魔兽，一头是呆头魔兽，一头是鬼脑魔兽，正好一文一武，能当两种魔兽的小队长。
从调查术的结果来看，两头魔兽分别达到了二阶剑士跟一阶剑士的实力，那只呆头魔兽的力量稍强一些，但是鬼脑魔兽更聪明。
“这也算个大发现了，原来用强者的尸体当养料，能孵化出更强大的魔兽。啧啧，以后再弄到好尸体可不能糟蹋了。”唐克绕着两只魔兽走了两圈。
两只魔兽就跟铁血的军人一样，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接舷板上忽然跑过来一名水手，嚷嚷道：“团长，博特叫你过去，说什么加维醒过来了！”
唐克闻言稍喜，当即遣散了两头精英魔兽，踏着快步接舷板回到了苍焰号上。他进入船舱，找到了加维所住的房间，一推门就笑道：“加维大师，你可算醒过来了。博特在这几天里可没少为你艹心。你以后可不许再藏着掖着了，得把看家本领都教给他才行。”
“团长……”一只耳沉声打断了唐克。
唐克察觉不妙，笑容僵住了，再一看加维，发现这老头子很不对劲，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你是谁？你认识我么？我真的叫加维？”昔曰的造船大师呆呆地连连问道，他正坐在床上，并且刻意跟屋内的两人保持着距离。
一只耳的脸色阴沉至极，单脚不安地连踩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屋内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唐克咽了一口唾沫，加维素来刻板，绝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转头望向一只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他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只耳发苦地说。
“他失忆了？”唐克吓了一大跳，回想起加维脑袋被石头砸到的一幕，看来脑袋百分百是被砸坏了。他心中苦笑，这是闹的哪出啊？小情侣玩失忆哪叫浪漫，加维这么一个老头子失忆可一点都不好玩。
“凭我们的医生跟牧师不可能治好老师，不过西耀以及卡其亚两大帝国信奉的‘阿斯诺教’倒是有治疗精神疾病的办法。要想治好老师的话，只能求助于‘阿斯诺教’的教士了。”
“你也别灰心，据我所知，失忆这种事情有长有短，也有人三两天就能恢复记忆。”唐克相对轻松地说。
“希望如此吧。我过会儿再请塞巴斯蒂芬过来帮忙看看。”一只耳叹了口气。
坐在床上的加维不高兴了，插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唐克失笑了一下，转身面向老人，拍着胸脯说：“我是唐克，一个海盗团长，我之前是你的朋友跟顾客，不过顾客的成分多一点。至于你，确实叫加维，是一个造船大师。我们以前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害你的，你大可放心。”
“你能再说说我的事情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很想知道。”
“当然没问题。”
唐克说着走到了墙角处，从酒架中取下一瓶透明朗姆酒，拔出塞子后喝了两口，润润喉咙后打开了话匣子，把加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些。
加维紧锁白色眉头，认真听着，偶尔仔细思考，不过每次思考都以失败告终，甚至会引发头痛。
说起加维的事情，自然得谈论造船了，唐克说着说着，忽然灵光闪现，冒出了一个主意。他兴冲冲地对着一只耳说：“你别苦着脸了，赶快去给我取纸跟笔来。”
“取纸笔干什么？”一只耳问道。
“你去取来就是了，我已经等不及了。”
加维还坐在那，抬头古怪地看着唐克。
唐克搓了搓手，对加维讪笑了几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等一只耳把纸笔送来后，他吩咐道：“你画一张半成品的帆船图纸出来，然后交给加维大师，看看他能不能补充上。”
一只耳见唐克用意颇深，当即趴在桌前，唰唰地画了起来。他不用任何直尺依然能画出标准的弧线跟直线，很快就勾勒出了一艘船的形象。
唐克看差不多了，叫了停，然后把纸笔推给了加维，说：“请吧。你以前专门是画这个的，现在拾起笔，有可能帮助你回复记忆。”
加维拿过半成品图纸看了一眼，原本浑浊迷茫的双眼，忽然闪现一道精光，回复了往曰的风采。他提笔唰唰画了起来，速度是一只耳的三倍不止，几个呼吸间，已将一张完整的图纸画好了，简直神乎其技。
就算是唐克这种外行，也能从工整方面看出这张图纸绝对没错，他大喜道：“好事！好事！这是好事啊！”
一只耳大皱眉头，讶道：“团长，什么好事？”
另一旁的加维，更加不明所以。
唐克重新看了加维几眼，嘴角含笑，然后拉着一只耳出了屋，关上门之后，低声嘀咕道：“他虽然失忆了，但是关于造船技术方面却记得很清楚，你趁这个机会，正好能从他嘴里把以前不愿意说的技术全都套出来。像是那种五阶魔动船的制造方法，他一定知道不少。这还不是好事？”
一只耳恍然大悟，不过并没有像是唐克这么高兴，叹气道：“老师之前教我也没有有所隐藏，对我有问必答，很负责的。”
唐克一摆手道：“不藏着是不可能的，这是人之常情，他能毫无保留地把你教成六阶工匠，但未必肯将你教成七阶工匠。我感觉这次机会不错，你好好把握，多学点东西。当然了，我们学东西归学东西，绝不会亏待他的。到时候，我还是会把他送到金胡子的港口，有机会的话，还会找教士给他治脑子。”
“虽然我很抵触这样做，但这是团长你的吩咐，我是一定会照做的。”一只耳苦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唐克心里继续打着坏主意，他本来打算早点将加维送到港口去，但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得推迟这个时间了，先让一只耳把加维的技术学个八九不离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