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话 兽的獠牙
集体婚礼这件事彻底敲定，到了隔曰，唐克把大家聚到一起吃了顿饭，从此以后这几个女人就要以姐妹相称了。可惜伊奥娜出海未归，没能齐聚一堂。在席间，伊丽莎白跟温蒂表现得落落大方，唯独花露显得很拘谨。
既然变成了集体婚礼，结婚所用的婚纱跟戒指等物品就得准备四份了。唐克决定等独眼、伊奥娜等人归航之后，再亲自带老婆们出去采购，将缺少的东西补齐。
一晃儿过了两天，独眼率队回来了。以炼狱号为首的旗舰，一共十二艘船，缓缓地驶入了龙巢岛的港湾。
唐克风风火火地赶往码头迎接，远远地看到了独眼的身影，让他意外的是，独眼的左臂显得有点不对劲。
独眼带着一顶歪歪斜斜的船长帽，一头散乱的灰色头发垂了下来，他脸色略显苍白，走路时左臂僵硬地垂直着，只有右臂在摆动，还刻意用长布将左臂遮住了。
唐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冲上前。
双方一打照面，独眼身后的海盗们就哭了出来。
“团长，独眼队长的胳膊被子弹打坏了！”
“独眼队长的手不能动了，以后不能再装子弹了。”
“都怪阿洛尔那个混蛋，就算杀了他，也不能消我心头只恨。”
大家因为独眼受伤致残这件事而显得很激愤。岛上的海盗们一听，发出了阵阵私议声。
独眼的脸埋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寒声喝斥道：“我们是凯旋归来的，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不嫌弃丢人吗？”
唐克望向独眼僵硬的左臂，目光晃动，心潮起伏。他很感激独眼能为自己卖命，却没什么能回报给独眼的，只能将这份忠诚当成一种托付，带着这个托付，一路走上最高处。
“团长在上。”独眼作势要单膝下跪。
唐克将独眼拦住，用双手托起，沉声道：“今天你是功臣，免了吧。”
独眼也没执拗，挺起了铁骨一样脊梁，问道：“阿洛尔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恩，我知道，你已经杀了他么？”
独眼翘起拇指一指身后，答道：“他挂在那里呢。死亡弹药海盗团没有了他，已经元气大伤，只可惜他这次出海没有把所有的船带出来，没能把他们彻底消灭。”
唐克望向炼狱号的船首，那里悬挂着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定然是阿洛尔无疑了。
“为了杀这么一个跳梁小丑，让你失去了一条手臂，真是不值。”唐克探手伸向那只耷拉着的手臂。
“他可不是小丑，没那么好对付。他的实力跟我不相上下，要不是因为我有炼狱号帮忙，恐怕丢一条胳膊都赢不了他。我用炼狱号将他的船击沉了，然后开船过去追杀。他落入海中游走，憋了一段时间的气，实在憋不住之后露出了头。我抓住一刹那的机会，对他开了枪，他随后对我也开了枪。”独眼叹气道，“我虽然赢了，但丢了一条胳膊，以后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唐克，你把我的队长之位撤了吧。我已经无法胜任了。”
“这么早就想退休了？那可不行。你的胳膊，我会想办法替你治好的。”唐克想起了自己的血液。既然他的血连濒死的基洛都能救，那么修复胳膊也应该能办到。
“团长，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左臂的骨头都被碎了，这种伤及骨头的重伤，就算六阶牧师都束手无策。六阶以上的牧师，都是各大势力的宝贝，我们上哪找去。”独眼根本不信，情绪依然很低迷。
“我说能治就能治。你的胳膊没有截肢吧？只要没彻底断掉，就应该没问题，要是断掉的话，我心里也没底。”
独眼见唐克说得认真，这才相信了几分，飞快道：“胳膊没有截肢，我当时用火将伤口烤在了一起，现在虽说不能动，但整个手臂没有坏死。”
“那就没问题。其他的晚点再说，我们先把你的胳膊治好。”唐克拍了拍独眼坚实有力的后背，往港口内走去。
独眼的手下们一听能治好手臂，都是大喜过望，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唐克不堪其扰，喝令身后的人安静。
唐克跟独眼边走边聊，路过一大片房屋，他让独眼在一个会议厅稍事休息，自己则跑了回家。他回家取出两个空瓶子，割腕后把血液注入进去，直到装满为止。他出屋时将墙上的那把暗黄色魔技枪取了下来，一并带在了身上。出门后，他派人把塞巴斯蒂芬也找了过来，一起回到了会议厅。
塞巴斯蒂芬把工具箱往桌子上一放，三下五下就把独眼左臂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完成了自己身为医生的任务。
“肩胛骨掉了一块，周围的骨头也都是裂痕，这条胳膊废了。”精灵船医沉着脸下定论。
“独眼，你把这瓶血喝了，看看能不能复原。”唐克紧张地说，他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这次跟救基洛那时一样，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血？”独眼刚才就一直在注意那两个瓶子。
“你就放心大胆地喝吧。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独眼点点头，不再罗嗦，咬开盖子后，将一瓶血一饮而尽。这个东西的味道自然不会好，他深谙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所以喝得很快。
“等一会儿看看吧。这些血发挥作用需要一段时间。”唐克在独眼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他一指身侧，示意塞巴斯蒂芬也跟着坐下。
过了几秒钟，独眼把喝下血液之后的不适感压了下去，他看了桌子上那把枪一眼，皱眉道：“这把魔技兵器我很眼熟，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爆头.盖恩么？这把枪以前是他的，现在归你了。”唐克把暗黄色的长杆枪推向了前，要是独眼的胳膊能恢复，再配上这么一把好枪，实力就能再度提高。
“啊！我想起来了，这把枪叫黄烈马，是盖恩身上最好的一把枪。”独眼急切地问道，“盖恩他怎么了？这把枪他向来是枪不离手的。”
“很遗憾，他死了。”唐克把小海盗城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独眼听罢后，低下了头，闷声道：“我跟他有两面之缘，算是朋友，他这个人很不错，死了真是可惜。”
“小海盗城那一晚死了几万人，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大好男儿，岂止是可惜啊。”唐克也由衷感慨道。
“这把枪陪伴了盖恩多年，承载了他纵*横四海的梦想，想必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自己的枪在箱子底下锈掉。就让我接过他的枪跟梦想，继续前进吧。”独眼将桌上的枪抓到了手里，目光灼灼地看着。
唐克点头道：“有了这把枪，你的实力会变得更强。过不了多久，我还得离开这里，到时候龙巢岛就交给你替我守护了。”
“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啊。这条航路的状况很复杂，各国的船只都会从这里经过。此外还有不少海盗团在打这里的主意，都想抢走这块安乐窝。”
“要是碰到麻烦，你可以找德鲁伊卡罗尔跟达达里安帮忙，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唐克提醒道。这次征讨阿洛尔，如果是由达达里安出手的话，应该会轻松许多。
经过了这半年多的磨练，达达里安已经是六阶剑士了，由他出手，阿洛尔根本不是对手。
不止是达达里安在进步，海盗团内的其他成员，也都变得更强了。大家接受着大海的洗礼，打磨得更加锋利，展露出自己的棱角。
“我这次回来，正想跟你说说达达里安的事情呢。你刚才说我可以寻求卡罗尔跟达达里安的帮忙，但是卡罗尔要镇守龟背岛，分不开身。至于达达里安，他根本不听从我的调度。”独眼目光一寒，“你知道现在海上的人都管他叫什么吗？”
“我知道，他现在的称号是‘杀戮者’，你的称号是‘鬼瞳射手’，温蒂的称号是‘蓝色妖姬’。海盗团里的各位，都在海上打出了自己的英名。”唐克说出这番话时，脑海中浮现出的“杀戮者”一词是用鲜血染成的。
“我跟他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他这个人很不对劲。虽然他脸上笑吟吟的，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那时候我以为这是错觉，但看到他一个人把一艘商船的人屠杀殆尽之后，我知道他身上的压抑感从何而来了。他压根就是一头人形的野兽，而不是一个人。”
独眼的这番话说完，屋内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塞巴斯蒂芬都微微变了脸色。
“海盗团又不是福利院，有这样一头嗜血的野兽，不是很好吗？”唐克无所谓地说。
“如果能给这头野兽扣上枷锁，这当然是好事。可是，这头野兽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已经对你露出了獠牙，瞄准了你的海盗团长之位。”独眼加快了语速，加大了嗓门，“两个月之前，我跟他一起出海打劫，他照例一个人将一艘船染成了血色。虽然他杀了不下二百人，可还是觉得意犹未尽，还要将我抓到的俘虏也都杀掉。因为那些人能交换赎金，所以我没有同意。为了这件事，我差点跟他大打出手。”
唐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凶险程度，达达里安发起疯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我以为这一战在所难免的时候，他忽然收敛了杀意，说什么‘算了，跟你这种小喽啰也没什么好玩的，要想将海盗团弄到手，还是直接击败唐克来得省事，’。据我观察，他已经不甘心受到管束了，但又很喜欢海盗生活，所以想要夺取你的团长之位。一旦成功，他就可以带着海盗团锁心所欲地四处杀戮了。”
“要是让达达里安这种人率领海盗团，一定会将海盗团带上毁灭之路。”唐克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闭着眼睛说，“好在他比较守信，因为之前答应过我要听从你的号令，所以没有乱来。只要我能降服他，他就会继续老实下去。”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唐克，你现在是几阶剑士？”独眼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五阶。”
“可他是六阶。”
“的确，论起个人的实力，我比他稍逊一筹，但我的兵刃比他好，而且我的体内还有个好东西，所以能够与他一战。”唐克自信地说。
“体内的东西？”
唐克把复活泉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告知独眼那两瓶血就是自己的。
“怪不得你的脸色看上去苍白了一些，原来这两瓶血都是你的。”独眼感激地看了唐克一眼。
“希望我的血味道还不错。”唐克随口调侃道。
“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样，我甚至有点同情吸血鬼了。”独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下回也许该往里面放点糖，那样就可以当成红酒喝下去了。”
“虽说血液的味道很难喝，但是过了这么一会儿，我确实感觉伤口处有点变化。”独眼望向肩膀上的伤口。
塞巴斯蒂芬也站起了身，俯下来细细观察伤口，俊美的眉毛一挑，惊讶道：“碎掉的骨头缝竟然在愈合！这个愈合速度，可比普通的圣水厉害多了。”
唐克闻言一喜，也凑了上来，观察一段时间。他发现伤口确实在一点一滴地愈合，虽说极不明显，但比正常的恢复速度高出了几百倍。
带有复活泉的血液已经产生作用了，其效果跟七阶牧师制作的圣水差不多。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的实力就不会降低了！”最开心的人还是独眼自己，他激动地连左眼也张开了，那团鬼火欢呼似地跳跃着。
唐克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就说能治好你的伤口吧。”
“你的血真厉害，我就不客气了，连这瓶血也一起喝了吧。”独眼兴奋地说。
“你别着急，我建议你慢慢喝，让塞巴斯蒂芬做一个观察记录，看看血液的作用效果跟时间。另外再试验一下这种血液的存放时间，如果能长时间存放的话，我就多放点血装进瓶子里，留着给你们当圣水用。”
“要是那样的话，对你的身体损伤太大了。”
唐克摆手道：“没有关系，我体内有复活泉，就相当于拥有无限的生机，恢复速度极快，只要多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就算是这样，你在这几天里还是别放血了，保持全力等待达达里安回来吧。他接到你归航的消息之后，一定会火速赶回来的。”独眼摇了摇头，“我至今仍然不能确定，海盗团里收纳达达里安是好是坏。他的存在，给其他的海盗团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力，我听说好几个海盗团就是因为他，才不敢来碰龙巢岛的。而那几个海盗团当中，不乏五阶跟六阶的强者。达达里安平曰的残酷作风，能让许多同阶的敌人都感到后怕。这表面看起来是好事，可是要想利用达达里安的话，就得保证海盗团里有能击败他的人才行！唐克，这一次全看你了，这几天里，你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能损耗，要保持全盛状态，千万别再放血了。”
尽管独眼知道了唐克拥有几样宝物，甚至还拥有复活泉这种至宝，可还是相当不放心。足见达达里安在他心目中有多强大，多可怕。
唐克将系统状态调了出来，查看了自己跟达达里安的实力对比，论起体力，他要比达达里安更强，但论及攻击力，达达里安却更胜一筹。真正打起来的话，胜负在五五之数。他之所以那么自信，不是因为胜券在握，而是因为身为剑士就不能畏惧敌人。这一战，不害怕未必会赢，但害怕了一定会输！
唐克若是输了，达达里安就会失去脖子上的枷锁，然后用绝对的力量将恶龙海盗团夺走！
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这并非完全是坏事。
达达里安的存在，能够威胁唐克，迫使唐克奋力前进。而且一旦降服达达里安之后，达达里安就会成为海盗团里最坚实的一份力量。
“唐克，你的进步很快，可是达达里安进步得更快。他每一次大肆杀戮之后，都会变得更强，他说自己的剑道就藏在杀戮之中，甚至在杀戮中悟出了一门新的剑技。唐克，我说这些不是想要说达达里安一定能打败你，而是想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对达达里安这个人掉以轻心。他见到你之后，一定会找你决斗。在决斗中，你要是露出破绽的话，他可能会对你下杀手。”独眼正色叮嘱道。
剑道这种东西说起来很虚无缥缈，但是身为剑士，能够切身感受到剑道的存在。剑道就像是一条条大路，每一条路都会通向不同的终点，如果走上不适合自己的路，就会走得十分艰难，如果走上适合自己的路，就会走得无比顺畅。
达达里安的剑道是杀戮，他随着杀人数的增多，实力会飞跃般增长。
至于达达里安参悟到的新剑技，唐克是知道的，因为那个剑技已经代替了达达里安之前最强的剑技月夜孤高，清晰地映在系统中。
“我当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要面对的可是达达里安。论起实力高低，他的实力甚至要比三杰凯瑟琳更加恐怖。”唐克的自信不减，紧握住拳头，“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要战败他，让他为我所用！”
独眼看到了唐克身上的斗志，这才放心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冲进来一名水手，慌里慌张地报告道：“唐、唐克团长，达达里安队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