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话 黑暗
德库闻言眉头一挑，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才对，在三国联盟对小海盗城打响第一枪的时候，海啸已经来了。五大帝国靠着海运多年来积攒的国力，已经成长为了庞然大物，从实力对比来看，五大帝国的力量要远胜于海上的海盗。更何况，海盗都是一盘散沙，在海啸掀起之后，大多人都已经选择了逃走或者是洗手不干。甚至就连我的金胡子海盗团都出现了许多叛逃的胆小鬼。若是任由这场海啸肆虐下去，获胜的只会是两国联盟或者三国联盟中的一方，绝不会是海盗。等到那时候，海盗的日子会变得非常难过，甚至会就此衰落下去。我想，这种结局绝不是你想看到的。若是想要力挽狂澜，帮所有的海盗度过这次海啸，就必须有一个实力够强，而且极具号召力的人登高一呼，将所有海盗召集到麾下，共同对抗五大帝国。凭我的实力跟号召力，是无法办到这件事的，纵观古今，唯有初代海盗王罗杰才能办到，所以我才会想要复活罗杰。”金胡子瓮声解释道。
“既然你想复活罗杰，那就带着金胡子海盗团去抢死之泉也就是了，如果你肯拼上海盗团所有的兵力，我想还是有希望的。”
“不行，金胡子海盗团中的骨干力量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要做，无法跟我一起抢夺死之泉，所以我才会想到找你这个老糟头子帮忙。”
“他们有什么大事要做？”德库好奇道。
“三国联盟之中的科曼索帝国竟然胆敢攻打我的领地小海盗城，我当然不能忍气吞声，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蓄势待发，现在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兵力。三国联盟正在率兵进攻死之泉，打算与两国联盟决战。这段时间里，正是科曼索帝国防守最为空虚的时候。我打算趁此机会对科曼索帝国复仇，对科曼索帝国全国沿海港口展开劫掠。这所需的兵力是很大的，必须押上金胡子海盗团之中所有的兵力才行。所以，抢夺死之泉这件事只能由我自己来，金胡子海盗团中其他的骨干得负责进攻科曼索帝国。”金胡子如实作答，既然要请人帮忙，自然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德库微微色变，瞪大了眼睛说：“你这次的野心还真是不小，竟然做了这么冒险的决定，既要夺取死之泉。又要对科曼索全国展开劫掠。”
“重病就得下狠药，我这次已经豁出去了，非要将五大帝国扳倒不可。”
“看来科曼索帝国攻打小海盗城的事情彻底激怒了你。”
“是的，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胸膛中的怒火就一直没有熄灭过。”金胡子伸手摸向自己那厚实的左胸膛，在那层层皮肉之下，藏着世上最为活跃的雄心。
“科曼索帝国这次还真是捅了马蜂窝。”
“不止是马蜂窝，而是龙穴！他们捅了巨龙的巢穴，就得为此付出血的代价。”金胡子一摆大手。“好了，别跟我拐弯抹角，给我一个痛快点的答复，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一起抢夺死之泉？只要你肯帮我。以我们两个顶尖强者的实力，一定能将死之泉抢到手。到时候我们再利用死之泉将其他的复活泉找出来，然后将第一代海盗王罗杰复活。我手里就有他的尸骨，只要集齐复活泉就能将他复活。”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吧？”德库皱眉道。
“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么，怎么老了之后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你要考虑就现在考虑，我可不想等太久。”金胡子催促道。
“妈的。如果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一定把他丢去喂巨魔。可偏偏是你这个混蛋跟我说这种话，我有气都没地方发。”德库郁闷地哼了一声，紧锁着眉头，思考着此事的轻重以及可行性。
镜子中的金胡子默默等待着回复，不再催促德库了。
德库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开了口，沉声说：“唇亡齿寒，如果海盗都死光了，海盗城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也不希望这种结局发生。如果能将十阶强者罗杰复活的话，一定能扭转眼前这种不利局面，重新振兴海盗这个群体。而且海盗城正是罗杰亲手建立的，我手中的海盗法典也是罗杰留下来的宝物，一定意义上讲，我算是罗杰的一个不争气的接班人。为了复活罗杰，我愿意拼上这把老骨头，绝对义不容辞。不过……”
“不过什么？”金胡子问道。
“不过我不能相信你！”德库直言不讳地说，“海盗都他妈是混蛋，你更是混蛋中的混蛋，谁知道你的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你口口声声说要复活罗杰，没准到时候复活的是别人。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就得办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将罗杰的尸骨交到我手上，并且证明这就是罗杰的尸骨，而不是别人的。第二件事是等到夺得死之泉后，要将死之泉交给我来保管，夺得其他复活泉，也得交给我来保管，你决不能插手。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帮你一把，与你合力夺取死之泉。”
这次反倒轮到金胡子来思考了，他思考了一阵子，点头答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罗杰的尸骨以及复活泉都交给你来保管，复活的仪式也由你来操办。另外，我在这里以男人的尊严起誓，我这次绝没有向你撒谎，确确实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复活一代海盗王罗杰。”
“好，我信你一回，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两个老头子这次就疯狂一把，在死之泉的降临之地，与五大帝国火拼一把。让他们知道，争夺海上霸权的不只有他们，还有一群名为海盗的家伙在跟他们抢这块蛋糕！”德库老迈的身体里，涌现出沉寂许久的热流，他的身体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热过了。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并肩作战过了，这次好好找找年轻时的感觉吧。”金胡子嘴角上扬，露出招牌式的疯狂笑容。他的面容焕发出兴奋的金光，金色的胡须随之发颤。
别说是两位位高权重的当事人，就连一旁负责送信的使者也显得十分激动，他以一个小人物的身份，见证了这场大人物之间的约定。别说是参与其中了，光是见证此事，便让他倍感荣幸。
今天的这个约定，为数日后的那场大战增添了一分新的变数，死之泉究竟会花落谁家，这个问题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
时间。金胡子与德库定下约定之后不久。
地点，海盗城主城堡外围墙的一处墙根下。
人物，神秘的占卜师艾薇。
刚才她一直站在这墙根下，用藏在阴影下的耳朵向城堡内侧耳倾听，她听到了想听的内容，现在该走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不，金胡子你说错了，真正的海啸还并未到来，现在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等到海啸真正到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被逼上绝路。命运将会化作一柄利刃，给予每个人最终的宣判。能够应对那场海啸的人，就只有他一个而已。他被命运选中，也终将打破命运的枷锁。”
……
唐克与其他四名队员一起坐在一个紧闭的船舱中。用类似安全带的带子将身体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在他们的对面，是一面长方形的玻璃，可以透过去看到船舱外面的情况。这面镜子所用的材料很特殊。上面还被人用魔法跟神术加固过，比大多数的金属还要坚固，足以承受住剧烈的冲击。
几人都是一流强者。能够感觉得到船身在倾斜，周围的海水在悸动。这意味着这艘坚盾号正在深入死之泉，逐渐接近那危险的漩涡，那里有可能是深渊的入口，有可能是地狱的大门，亦或者其他更可怕的所在！
唐克发现其他人跟自己一样，心跳或多或少都有点变快了，这世上能让他们这群一流强者感到心跳加速的东西实在是不多，由此可以看出，死之泉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自从死之泉现世之后，以往进入死之泉的人无一生还，而且进去的人当中没有泛泛之辈，全都是颇有名气的强者。这就是死之泉那股无形压力的成因。
进入死之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送死。
越是这种时候，唐克越想装得轻松一点，他摊开手，冲着身边的人微笑道：“众位，放轻松点，就当这是一场旅游好了，而且是免费旅行，不需要花一分钱。”
“这场旅行要的可不是钱，而是命。”阿达沉着脸接口道。他这位海龙骑士的海龙现如今并不在身边，而是被安排在了隔壁一间更大的船舱，因为他的那条海龙太大了，这里根本装不下。
“乐观点，也许我们此行会一切顺利，每个人都能活着出来。”唐克随口说道。
“我认为唐克说的对，我们应该乐观一点！”五号举起了机械手掌，表示赞同，从它背后背着的大罐子里面，喷出了一股白色蒸汽。
“说真的，靠你们的三言两语，我很难乐观起来，不过我一想到活着回来之后赏金，就能乐观起来了。”索鲁笑着插话道。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渐渐活跃了气氛，可就在大家聊得正欢的时候，坚盾号陡然加快了航速，向前猛窜了出去。那面原本位于海平面以上的长方形玻璃，一下子沉到了海平面以下，一朵朵黑色的浪花猛打在玻璃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就好像有一头野兽在拍打着窗户，急欲冲进来择人而噬。
坚盾号的航向发生了偏移，不再是笔直前进，而是变成了拐弯前进，船身向着内弯急剧倾斜，几乎与海面形成了一个斜角。
看来坚盾号已经冲进了漩涡边缘，正在顺着漩涡的力量向着中心打转。
船舱的屋顶有数个通话管道，可用于传话使用，从这些管道里，可以清楚地听到船上那些人慌乱的喊叫声。唐克几人可以坐在这里静静等待，而那些人却得继续维持这艘船的航行。唐克几人尚有生还希望，而这些人连一点生还希望都没有，今天注定将要葬送在大海里。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这是属于大海的时代，有人为大海而生，有人为大海而死。
坚盾号即将驶入黑色漩涡的中心，众人也将进入那凶险万分的死之泉，就算唐克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也没心情再说闲话了，船舱陷入了沉默，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长方形玻璃上，看着外面的变化。
船只的航速变得越来越快，黑色的海水将坚盾号彻底吞没了，窗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象。能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传声筒中传出的叫喊声越来越少，倒是有一些黑色海水从中流了出来，落在了船舱里，看来海水已经渗入了这艘船里面。
唐克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艘船驶入了某个庞然大物的肚子里，他们全都成了庞然大物的小点心。
情况变得瞬息万变，几乎一眨眼间便会发生新的情况，传声筒中的人声几乎完全消失了，有的也只是惨叫。传声筒中流出的水从细水漫流变成了狂涌倒泄。猛喷在船舱里，其余的一些角角落落，也出现了渗水现象。黑色海水的水位线不断升高，先是没过了众人的脚。接着没过了小腿。
看这个架势，用不了多久，黑色海水就会注满整个船舱，多亏每个人身上都有避水珠。不必担心水下呼吸的问题。
坚盾号终于被吸到了黑色漩涡的中心地带，船身就好像一片无力的叶子，在漩涡中飞速旋转。
若不是唐克几人身上缠了皮带。肯定会被这股旋转的力量掀飞出去，撞在对面。
“啊，船身转得我头有点晕了。”五号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它这个铁疙瘩竟然还会说冷笑话。
这个笑话不好笑，就算好笑其他人在这时候也笑不出来。
坚盾号的旋转速度达到了峰值，这已经不像是在绕圈了，而像是在自转。物极必反，当坚盾号的转速快到极限之后，忽然间停了下来，开始垂直向下沉落。这意味着这艘船已经被吸入了漩涡下面，正在前往死之泉布下的另一个空间。
唐克几人的身体整个横了过来，海水也跟着横了过来，所有的引力都附加在了他们的身体左侧，身体右侧则正对着上方。这绝不是一个舒适的坐姿。
坚盾号不断下坠，就像被人从高处抛了下来。窗外依然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见，一股不知为何物的力量附加在了船身上，引发出一股难以支撑的脆响。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船身上隐藏的几道防御性魔法阵弹了出来，极力抵抗着这股力量。船体碎裂的声音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神秘力量与魔法阵交锋的声音，这个声音没能维持多久，被帝国引以为傲的魔法阵很快就被粉碎了。
无形的压力又一次附加在了船身上，令这艘船发出了濒临破碎的响声。
船舱外面很黑，船舱里面却并不黑，靠着魔力发出的光辉、以及多种小宝物的光芒，唐克能够清楚地看到船舱壁的情况。
伴随着令人不舒服的响声，船舱壁浮现出一道道裂痕，而且在不断扩大。
唐克本以为会有更多的黑色海水涌入进来，但他猜错了，裂缝外面并没有涌入海水，反而有很多海水顺着裂缝流淌到了外面。
这意味着，外面已经不是海底了，而是另外一个空间！
唐克有意挣脱带子，飞出去一看究竟，但理智阻止了他，其他几个人也没有轻举妄动。所有人都打着相同的心思，都想让这艘船替他们承受死之泉第一次的洗礼，等到这艘船报废之后，再飞到外面去。
船体上面的裂痕迅速加大，玻璃第一个碎掉了，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船板接着也碎掉了，化作或大或小的碎片，步了玻璃的后尘。
外面一片漆黑，黑得让人头皮发麻，因为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黑暗，而是另一种力量催生出来的黑暗，没人知道这股黑暗里面有什么。
唐克再也按耐不住，伸出了大拇指，对着身前的带子轻轻一划，用指甲划出一道剑气，将带子给划断了。他离席跳入黑暗中，抖出了剑气羽翼，划破了黑暗，向着下面急速坠落。铺天盖地的压力向他袭来，就像是有无数只巨龙的脚掌在狠狠践踏着他。他靠着剑气抗住了这股压力，并没有觉得太吃力。
其余四人紧随其后，各自使出看家本领，一边下落一边抵抗黑暗中的压力。
艾米丽撑开了遮阳伞，用风挡住了压力。索鲁跟唐克一样也是剑士，也用剑气护住了全身。炼金尖兵.五号浑身都是金属，丝毫没有受到压力的影响，生生抗住了这股压力。阿达找到了自己那条海龙，骑在了龙背上，他本身是一名斗士，除了借助海龙的力量之外，还激发出了一身紫色的斗气。
这五个人一起向着黑暗深处坠落，没有人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