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逆子
“看啊，黑发黑眼，果然不可能是罗德家族的子孙。”
“就是，说不定是那个贱人去哪里偷得人呢。”
“而且偷得还是一名贱民！那么肮脏的黑发，那么丑陋的黑眼，哦，神啊，原谅我那龌龊的猜测吧。”
“嘻嘻，莱文夫人，你猜到了什么？”
“我在想啊，黑发黑眼不是很少见吗？会不会……是那贱人平时最喜欢带在身边的那条黑狼狗？”
“哦，天啊，莱文夫人你真是……”
“不过，也确实有可能呢，我可是听说，那条黑狼狗被罗德公爵殿下给切成了肉泥呢。”
“哦，真的？”
“当然，我的表弟，正是罗德家族的管家之一。”
“那贱人呢？那个妄图以平民身份成为贵族的贱人呢？”
“她？那贱人自然不会好受，她和她的那杂种，都已经被锁进了圣菲教堂内，唉，我们的公爵大人还是太仁慈与善良了，竟然就这样放过了那亵渎了罗德家族荣耀的贱人。”
“居然还活着？真是个妖精！”
罗德公爵府邸，两位出身小贵族，却有幸嫁入豪门的贵妇人，相聚在一起，轻轻谈笑着这段时间无冬之城流传最广，次数最多的消息。
帝国四大公爵之一的罗德公爵大人，其新娶的夫人竟然生下了一名黑发黑眼的劣种！
黑发黑眼，那可是古老文献里曾经提到过的魔王的形象呢，当然，没有谁会不知趣的对公爵说，你的儿子是魔王转世！就是教廷在无冬之城的主教也不敢如此。
可是出于嫉妒，出于对一名平民的同仇敌忾，贵族的圈子一致的将此当作了公爵府的大笑话！那黑发黑眼的孩子，必定是一名杂种！流着平民与不知名的野人之血的杂种！
在无数人的诅咒谩骂声下，杂种和她的母亲，在圣菲教堂平静的渡过了15个春秋。
直到，第16个春秋的到来。
杂种睁开着眼，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了，他也大致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其身份带来的尴尬。
“母亲大人。”
他叫云轩，当然这只是其前世的名字，而今世，他只有一个教名——马科斯，至于罗德这个姓氏，很遗憾，他那十五年来只来看过其不到两次的父亲大人，从来不曾考虑过给予其这个伟大的姓氏。
而继承了马科斯记忆的云轩，也对这陌生的父亲大人不感兴趣，哪怕其是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存在。
“怎么了，马科斯。”柔和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是云轩的母亲，却也是一位哪怕只是身着粗布衣裳，仍然难以掩饰其高贵美丽的成年美妇人。
她深爱着马科斯，哪怕是马科斯让其身败名裂，只能屈居在这小小的圣菲教堂之中。
云轩张了张嘴，道：“明天我就要16岁了，父亲大人他会来吗？”
“马科斯……”美妇红了双眼，有些无力的靠近了云轩。
“我已经请教父通知了你的父亲，16岁的成人仪式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日子，明天，不会再有谁能阻止真实之眼魔法见证一切，作为你的父亲……他一定会到场的，而到那时候，你一定可以顺利的继承罗德家族的血脉仪式，被神圣的神灵确认为罗德家族真正的血脉传人！”
云轩安慰着母亲，心中却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
“成人仪式，或许真的是母亲唯一的奇托了吧，善良而又无助的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可以通过仪式证明血脉的纯正，可是……就算是证明了，又能如何？十六年的光阴带来的裂痕，已经是不可能阻止了的吧。”
更何况，此时的云轩，背负着的可不仅仅只是那点亲情，他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巨大秘密，而开启秘密的最佳时间，便是明天了吧……
但是云轩并不想让母亲伤心，不仅仅是马科斯的记忆，短短一周时间的相处，也让幼年缺乏母爱云轩对这位母爱无边的母亲有了很深的认同感。
圣菲教堂的生活环境很枯燥，也很糟糕，食物和水虽然充足，但绝对不能说好吃，衣服都是寻常的平民服装，要说唯一和平民有些差别的，便是自己，能够得到一名教父的指导吧。
安第斯神父，同时也是云轩的教父，作为这个教堂的原主人，他一直都在照顾着这对可怜的母子，而对于马科斯，其更是从很小的时候便教导着其各种技能，比如战斗的技术以及魔法的奥秘。
虽然教父一直不说，马科斯却也已经暗自明了，只怕这教父的心中已经很早就知道，哪怕自己真的通过了仪式考验，也不可能在公爵府生存下去了吧。而那些技能，将成为自己未来活下去的保障。
“母亲大人……”看着睡下的母亲，云轩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母亲在想着什么，可是那些堕落而腐朽的贵族们，真的会让这个善良的可怜女人如愿吗？
当清晨的阳光洒遍了大地。
圣菲教堂迎来了16年来的第一批不属于公爵府的客人。
他们是教廷派来的神父们，在一位黑袍神父的带领下，挤进了这座小小的教堂。
为首的黑袍神父脸全部笼罩在黑色斗篷之内，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低语：“安第斯，今天之后你教父的责任便结束了。”
安第斯站起身来微微行礼：“尊敬的奇尼神父，你是为了我的教子而来的吗？”
“他？”黑袍神父随意看了眼云轩，冷漠道：“只是顺带而已，我是为了你而来的，安第斯。”
“今天之后，你再无理由拒绝吾等审判所的邀请了吧。”
“你有着一颗杀戮之心，安第斯，你会是一名优秀的杀戮神父的！”黑袍神父轻松的说道。
“原来神父们已经到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在两名侍从的恭迎下，身着华丽的贵族长袍，戴着一枚金色巨龙纹章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了教堂。
“是诺尔.罗德伯爵？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来见证这一刻，我本以为，会是公爵殿下亲来。”安第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诺尔.罗德伯爵轻轻一笑，他嘴上的八字胡让云轩感到一阵恶心。
“对于家族，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自然不需要家主大人亲临，毕竟，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诺尔.罗德伯爵对着黑袍神父行了一礼。
“请开始吧，尊敬的神父。”诺尔.罗德伯爵轻声说道。
黑袍神父点了点头，然后缓步来到了云轩的面前。
“少年，你确定要接受这一次成人仪式吗？”黑袍神父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要是寻常人只怕一下子便被其气势压住不敢动弹分毫。
可是云轩却睁大着眼睛看着这神秘的黑袍神父：“我接受神对我的测试，这是我所希望的，也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嗯。”黑袍神父微微点头以示赞许，这黑发的少年，看起来也有那么一点罗德家族的影子啊。
不过，谁让其黑发黑眼呢？这就是原罪啊。
“神啊，愿人以您及人子之名为圣！在今日赐予我们每日的食物；赦免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赦免别人的罪过；让我们不受诱惑，救我们脱离罪恶；神啊，您是永恒的。原您的国降临，原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请你降下神圣的审判之光，向你虔诚的仆人，展现此人的真实于吾等眼前吧。”黑袍高声念出了祈祷词，他狂热的声音，在云轩听来却是尤为刺耳。
“真实之眼！”
刺目的光芒包围住了云轩，然后其头顶之上浮现出来的一枚金色眼睛形状的图纹闪烁了一下，在圣菲教堂回响的威严声音传了下来：
“战斗天赋：普通，魔力天赋：良好，血脉：人类，罗德一系。”
听着真实之眼的鉴定结果，咣当一声轻响。
让其他人都不由转头看向了这发出不适宜声音之处。
“母亲大人。”云轩不由低声呼道。
“感谢神！孩子，我们的清白终于得以洗脱了。”
“安娜夫人……”安第斯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看得分明，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结果如何。
他们想要的，只是将这对母子彻底的赶出公爵府而已。
这次结果，只是让那诺尔.罗德伯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而已。不过这不算什么，作为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其很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神父，我们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结果呢。”
黑袍神父微微点头：“是的，神告知了我们结果。”
云轩早就觉察到了不对，他看向了母亲。
却发现母亲的脸上露出了希翼的神色无比期待的盯着那黑袍神父。
16年的等待，16年的希望……
就在那黑袍神父的下一句话里。
黑袍神父轻轻将手上成交叉状贴在胸前，他开口道：“那个少年，是罗德家族的杂种！他不配拥有罗德这一姓氏！以神和皇帝陛下赐予教廷之权威，我在此宣布～！”
“马科斯！不得成为贵族！”
“不～！”母亲疯了，她嘶声裂肺的喊道，她奔上去想要抱住黑袍神父。
可是黑袍神父哪里会让其得逞，挥一挥手，一道冲击波让母亲被击飞了出去。
“母亲！”云轩赶紧抱住了母亲，咬紧着牙齿看着那黑袍神父。
“这就是教廷？以公平，正义，不会诉说谎言的教廷？”
“够了，马科斯！神父他……并未说谎。”安第斯大步横挡在了云轩和那黑袍神父的面前，看着这可怜的母子，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来保护他们。
“母亲，你怎么了？”云轩却发现母亲的异常，黑袍神父的攻击并不重，可是此时的母亲却已经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起来，她的双眼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孩子，真道歉呢，你的母亲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给你争取到。”母亲颤抖着伸出右手抚摸着云轩的脸庞“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呢。”
“不，你是最好最善良的母亲。”云轩赶紧摇头道：“是我，连累了你！”
“唔！”母亲的嘴角，缓缓流出了一丝黑血。
“教父大人！”
安第斯叹了一声：“安娜夫人一直都有着严重的心病，很道歉，马科斯，我……无能为力。”
“可恶！”看着越来越衰弱的母亲，马科斯猛地站起来，双手燃烧起来了火焰。
“啪！”安第斯猛地踏前一步，牢牢的握住了马科斯的肩膀！
“马科斯.罗德！”安第斯大声吼道：“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名，我也要喊你马科斯.罗德！”
“这是你母亲最喜欢听到的名字。”安第斯紧紧的按着云轩，神情有些激动：“而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陪着你母亲最后的一段日子，然后离开公爵府，离开这座城市，不！最好是离开这个国家。”
“想想你的母亲，她真正希望的，其实是你活着啊。”安第斯的话语让云轩握紧了双手。
丝丝鲜血从其手掌之中流下，那是由于用力过猛，而用指甲刺破了掌心肌肤所导致的血泪。
眼泪不争气的缓缓滑落，云轩看着安第斯：“为什么，父亲他会缺席，为什么，连母亲最后的愿望也不愿意为其实现，就因为她是平民吗，就因为我黑发黑眼吗！”
“还有教廷，还有那些腐朽得完全忘却了人性的贵族。”云轩咬紧着牙齿：“教父～！我会成为王者！最强的王者！”
“一定！一定！”
“我相信，你会被称呼为王的。”安第斯叹了口气，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这处于愤怒之中的少年。
“称呼我为王？”云轩轻轻摇头：“不！你错了，他们将称呼我为弑父者！”
“你说什么！”云轩声音很小，但是却并不妨碍，这句大言不惭之语，被诺尔伯爵知晓。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弑父者！”云轩毫不畏惧的看向诺尔伯爵，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你不想活了吧！”诺尔伯爵骂道，而教廷的其他神父，也带着一丝戏谑的看向云轩。
一个废人，竟然妄图杀死自己的父亲，一个帝国大公？哈，哪怕让他们一对一的对决，帝国大公轻轻喘了一口气也能喷死这个无知之徒吧。
“你们知道吗，你们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很大的错误。”云轩颤抖着身子，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疯狂。
“你在做什么！”安第斯看到了云轩的不对，伸出双手按住其肩膀大声喊道：“你！你！”
“教父，等一会，你可以听我的话，安静的站着，不要去抵抗吗？”云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着安第斯道。
“抵抗？抵抗什么？”安第斯神父显然摸不着头脑。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又何尝知晓这云轩到底是胡言乱语什么。
云轩转头看向那伯爵开口道：“当我降临此地之时，我便有了牵挂。”
“那牵挂，便是此身之记忆，以及我的母亲。”
云轩说着令人开始觉得不对的话语，摊开了双手。
“现在，我已经了无牵挂，而你们！也将迎来真神的审判！”
云轩脸上露出疯狂之色：“本来，由于那份牵挂，由于这具身体给我的记忆冲击，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的，但是……现在，我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撕开这个世界的空间，让真正的秩序重临此方世界！”
“什么！”
众人纷纷大惊，唯有教廷之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那位黑袍神父更是拔出银色戒刀嘶哑道：“这人的话语已经亵渎了神灵，安第斯，不要阻我，我要将其就地正法！”
“不！”安第斯醒悟过来，猛的站在云轩身前：“他是我的教子，而且他现在明显是受到了打击而喊出的疯言疯语，当不得真！”
话语说完，安第斯却猛的警觉抬头。
一时……
陷入了失声之中。
无冬之城的天空，赫然在这一刻，暗无天日。
然后，一道道淡蓝色的雷电交错于东方天空之中，发出一阵阵轰鸣之声。
而那云轩，竟然无风自动的腾飞于空中，大声的狂笑起来。
“就是现在！伟大的秩序之神塞利尤斯殿下，伟大的最强教皇陛下！以我之血，以我之传承为坐标，在这法则之力最薄弱之时，撕裂开位面的封印，进入这一世界，带给众生，新的秩序吧！”
轰！
雷电更加频繁，声音更加巨大，在这混乱之中，终于！
一道巨大的如同的黑洞一般的奇异天象，轰然出现在这无冬之城的东面上空之中。
然后，在全城强者们的注视之下。
一艘庞大得让人叹为观止的钢铁战舰，缓缓的从这黑洞之中驶出……
而伴随着这一战舰传来的，是浑厚庞大得令人心悸的浩然神威！
真神之威！
无冬之城，这座帝国境内有名的巨城。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其正在那可怕战舰与神威之下低声的哭泣与颤抖着！
秩序神教，征服异界之大军，随着这撕裂开来的空间，随着那云轩的大声呼唤，赫然！
正式降临于这个未曾被开发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