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势运压制
学徒们赌药的玩法很接近大陆上盛行的赌斗之道，只是在原先基础上简化了一些，同时降低了难度。
每一张赌桌上，都有一只赌斗铜笼。虽说是最低级的铜制赌斗笼，可也足够排除作弊可能。赌斗铜笼中所藏之物和药学有关，或是成品，或是草药，或是兽骨，也会有百炼妖液……赌斗开始，铜笼顶部会闪现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灵光。
赌斗的第一个关键，便是“捕捉”灵光。
万物皆有灵，有灵便能产生能量。通过特制的赌斗铜笼，可将能量转化为一缕灵光。赌徒需根据灵光，判断出笼中是何物。
灵光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捕捉的，少说要有数十近百次的赌斗经历，才有可能掌握其中规律，看清楚灵光。
而赌斗的第二个关键，便是丰富的学识经验，在某一道上拥有一定造诣。
就拿赌药来说，如果没有足够的药学积累，对于各种草药、成品、药液等等毫无了解，即便看清楚了灵光，也无法做出有用的判断。
因此在大陆上，能成为一方赌斗高手，获得封号者，皆非等闲！
赌桌前，周笑凝视着那只赌斗铜笼。
没等他做好准备，一道青光从铜笼顶部射出，仿佛一口利剑，直刺面庞。
周笑下意识地侧身闪避，同时向后退去。
“你别怕啊，这灵光只是看起来吓人，伤害不了你的。”同桌的一名学徒嘲弄地看着周笑。
他的话引得不少学徒哈哈大笑。
“下注了下注了。喂，周笑，这一局你赌不赌？”一名学徒问道。
“我先看一局。”周笑道。
“随你便。要不你猜一个试试？”那名学徒玩味道。
周笑思索少许，开口道：“里面可是基础枯荣膏？”
几名学徒面面相觑，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你傻啊，铜笼镜幕中不是有十二个选项吗？”
“选项里面可没有什么基础枯荣膏……周笑，我看你还是走吧。”
很快铜笼揭开，笼中所藏药品和周笑猜测的“基础枯荣膏”相差甚远。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周笑得预想。他本以为入侵了药坊仙网，拥有丰富的药道学识，区区赌药又怎么可能难得了他。
此时他才知道，赌斗一道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拥有丰富的药道学识，并不等同于真正掌握了它们。
周笑没有急着下注，他安静地站在赌桌边，观察着赌室中每一场赌局。一场场赌局，每一次灵光闪出，都在刺激周笑脑域中的药学信息，枯燥散乱的药学信息开始变得鲜活，有序。
渐渐的，不少学徒也看出端倪。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要现学吧？”
“任何一门赌斗都不可能纯靠运气，赌药更是如此！没有药学基础，光靠临时去学？呵呵。”
“这周笑才来药坊多久？看过几部药经？进过几次药房？走过几次炼药流程？居然就想学别人赌药了，太不把赌斗之道当回事了！”
赌室门口，李伊人早已没再关注周笑，目光落向那个和她同样修为的高胖学徒。
药坊十大高级学徒中，此人最为神秘。他在三个月前进入药坊，飞快崛起，虽然进入药坊十大高级学徒之列，却格格不入，形单影孤，很少和其余高级学徒来往。
李伊人正想着，突然间，赌室一点点的安静下来。
如鹰落丛林，虫蛇阒寂，鸦雀无声。
余光中，李伊人就见学徒们一个个停下手中动作，停止说话，转过头，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一张张吃惊的面孔，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让李伊人生出一丝好奇。她转过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什么！”
李伊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的声音并不响，反应也没有其余学徒那么大，可对于她自己来说还是失态了。
没人注意到药坊之花的失态，所有人都被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吸引。
……
“茎叶白，花开三朵，夜生雾，黑色……如此，我赌食草药。”
“虫蚁环绕，有蛇味……莫非是西域奇花龙蛇葵。”
“是七味火法妖液。”
说话间，周笑已走过三张赌桌，揭开三只赌斗铜笼，连续猜中，接连赢下三场赌局！加上一开始没被关注的那一场，周笑已经连赢了四场赌局，所赢的满满一大袋铜币都被兑换成银币，放在袋中哐当作响。
起初，周笑很是生涩，有些谨慎，并不十分确信，完全是第一次和人赌斗的菜鸟。而当他赢完筹码最低的六张赌桌，进入中等筹码区时，他的眼神和脚步明显变得不一样，仿佛换了个人，不再拘谨，越发轻松写意。
中等筹码区的赌局要比之前六桌更加复杂，灵光流逝更快，选择更多，难度更大。
这里的学徒往往都会花上许久进行考虑和判断，思索再三。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越来越熟练的周笑。他拥有药坊仙网中所有的信息资源，灵光闪过，脑域中便会自行涌现出许许多多相近的药学信息，根据灵光，飞快筛选，最终只留下一个正确答案。
“青尘三时草。”
“这是河童妖液。”
“不用看了，定是雪骨兽药粉。”
……
周笑足下生风，越走越快，面无表情地穿梭在赌桌之间，药光闪过，一眼扫去，顺口报出藏在铜笼中的药品、草药、配方
铜笼揭开，全部猜中！
在周笑身后，是输光了筹码、目瞪口呆的学徒们。
前一刻他们还在尽情嘲笑这个幼稚可怜的落魄少年，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充满优越感。可转眼后，他们一夜赌拼所积攒的筹码，便悄无声息地流进周笑的口袋。
随着周笑越赢越多，弃权的学徒也越来越多，大多数学徒宁可放弃部分筹码，也不敢继续跟赌下去。
再看向周笑，他们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这……太夸张了吧！他真的是第一次和人赌药吗……他不是半个月前才接触药学吗？这怎么可能啊！”一名高级学徒满眼的惊骇和荒唐。
药坊之所以默许学徒赌斗，是因为赌药，其实也是药学的较量。
所赌之物藏在赌斗铜笼中，灵光闪过，铜笼镜幕中，会同时浮现出十个以上的选项。赌局筹码越大，选择越多，难度自然也会提高。
而参赌之人，最多能选四个。如果只选一个，输则输光，赢则赢下这一桌全部筹码。
道能文明发展到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就拿药学来说，它起源于丹药，却脱离了丹道的死板，同一种药方能够炼制出不同成色的药品，即便是同一种药品也能调换药材，甚至相互替代，差别甚微，很难辨别，到这一步时往往只能靠猜了。
周笑一路走来，每局只选一个，输则输光，赢则全赢。
可偏偏他全部猜中！连赢十局！如此恐怖的战绩，哪怕是对药学经典倒背如流的药道天才都无法达到！
也只有那些淫浸药道数十年的大师级人物，明察秋毫，眼力如神，拥有非同一般的博识和和阅历，才有可能做到！
只能说明，这个周笑，今天运气实在好到爆棚！
学徒们表情复杂，暗暗想着。
诡异的气氛笼罩赌室。
当周笑走回黄荣所在的赌桌前，口袋中已经积累了整整一百枚银币，沉甸甸的，看得众学徒直流口水。
一百枚银币，是他被偷走的五倍。
而对于周笑自己来说，他的收获不仅仅是这一笔巨财。早些时候，他虽然吸收了药坊仙网中的药学信息，可只能算是记忆，直到经历了这一场药道赌斗，他才算是初步融汇贯通。赌药时每一次的筛选判断，都是药学信息重组的过程。杂乱无章的药学信息分门别类，互相对应，变得井然有序，成为周笑最大的收获。
“这小子真是鸿运当头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赌神来了……天鹰学院恐怕也只有天残药师能做到吧。”
“气死我了，都输光了。虽说是点背，可还是觉得很窝囊啊，竟让一个刚来的家伙赢光了钱，传出去还不被笑死。”
学徒们窃窃私语，虽不服气，可气势已被周笑的“赌运”所压。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伊人凝望向周笑。
她不相信运气，更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除了运气外，她实在没法解释发生在周笑身上的一切。
“我……我弃权！”
黄荣看着向他走来的周笑，一咬牙，转身便走。
“停步。”周笑道。
“怎么，我不赌了还不行？”黄荣恶狠狠道。
嘘声四起，黄荣认怂的表现显然无法让学徒们满意。
“你说过会和我赌，哪怕是赌命。”周笑拦住黄荣，伸出手：“除非把我的钱和灵宝袋还给我，澄清事实，认错赔罪，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黄荣大怒，死死盯着周笑：“小子，你今天运气好，所以就得意忘形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因为嫉妒，导致心境破裂修为天赋下滑的阴险小人罢了！你说我偷你东西，证据呢？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呵呵，你再不让开……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周笑纹丝不动，更没有退步。
“呸，狗样的东西，还装？”黄荣上下打量周笑，突然冷笑了起来：“很好，好极了。其实有一个秘密，我看你可怜，一直帮你隐瞒着。因为，一旦说出来，你连药坊都呆不下不去，明天就会被赶出天鹰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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