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然死亡
第46小时。
“啊！”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寂静长夜。
“快跑！是猎杀者！”
随着这一声呼喊，一处街道上的几个人影飞起，向着四处逃逸散开。
枪声突突响起，就象是晨曦的马达敲碎夜的薄雾，火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现，时明时暗。
几道快捷的身影在道路穿梭着，形似鬼魅，迅速猎杀着每一个可以杀死的目标。
两名变种人仓皇着跑过那条长长的通道，刚要松口气，忽听到头顶风声叠起。
一道巨大的身影凌空压下，下一刻，一名彪形大汉粗壮的手臂已经扎进了其中一人的胸膛，拔出时还带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那变种人摇了几下身躯倒下。
另一名变种人吓得面如土色，正要困兽犹斗，那大汉看看他，却自顾自的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变种人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
漆黑的夜里，凶狠的猎杀在上演着一出出血腥戏码，然而总有些变种人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的原因竟然在这血腥杀戮中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这些来去如风，行动猛烈，手段凶狠的猎杀者就象是草原上猎食的猛虎，在盯住一个目标后就再不看其他人。
侥幸生存的变种人们不敢逗留，纷纷趁着黑夜离去。
他们并不知道，在距离这条街的不远处，有两个人始终在盯着战场，目光穿透黑夜，将指令下达到每一个作战单位上。
“金刚，左方十二米，三名变种人。只杀那个黑人，另两个别杀。”
“明白。”
“薇娜，带你的人去这条街的45号，那里有两个变种人，记住，有一个是女人，别动她。”
“明白……所有的冒险者都在满世界寻找变种人，哪怕是一个孩子都不愿放过，而我们却在挑精拣肥，玩惩恶扬善。”薇娜在对讲机中充满感慨的回答。
另一个声适时插了进来，是温柔，如风铃般动听的声音悦耳响起：“别在意，这就是我们的风格。”
莱克也凑了过来：“你们给了我一种休闲而非竞赛的感觉。”
金刚的声音响起：“昨天早上我就说过这话了。”
然后又是一阵枪声和杀声响起。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洪浪的大嗓门：“还有没有了？这样一个个的杀，很不过瘾啊。”
“还有两处，大家加把劲，争取天亮前完成！”沈奕放下远红外望远镜，坐回到车中。
在他的身边，是小男孩杰瑞和内迪尼尔。
内迪尼尔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自从他被掳掠后，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冒险者们竟相猎杀变种人，看着沈奕和小男孩杰瑞做交易，英俊的脸上甚至始终不现出一丝表情。
毫无疑问，这是个很有趣而又很怪异的组合。
四小时后，时间进入到第三天上午8点。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
杰瑞拉西奥已经带着他们找到了多处小规模变种人聚居处。
每个人的成绩都因此而稳步上升着。
没有了那种一下端掉一个大窝点，杀戮值大规模突飞猛进的惊喜，转而呈现出了以较高速度持续增长的稳定。
很难说哪种方式更好，不过对于已经名列前茅的沈奕小队来说，在占据优势情况下保持稳步前进，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希望稳定的人通常总是利益的既得者。
托薇娜等四人大幅上升杀戮值的福，西区终于脱离了第四名的处境，进入了第三名。不出所料的，南区落在了最后，不过差距不大。
西区是欧美区，但是美国人并不占据人口多数。事实上整个西区25人，除薇娜等四人外，其他都是欧洲国家成员。尽管他们对美国的熟悉程度远超其他地方，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土地，因此在环境熟悉方面并不比其他冒险者更有优势。
从这方面看，沈奕说得一点都没错。国家地域观念即使在血腥都市也依然深入身心，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法精确配对组合。假如把薇娜4人拆开，分别进入西区的其他团队，效率肯定会大大提高。但正因为西区各国同样存在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导致的后果就是西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优势。而薇娜等人很倒霉的在前两天吃憋，而且都是在东区人手里碰壁，直到现在才终于板回来这还是沈奕给他们的机会。
远方响起两声惨叫。
是最后的变种人发出的。
这是杰瑞提供的最后一个变种人据点。
完成了狩猎的冒险者们开始回归。
洪浪是第一个回来的。
他跳上陆虎，用中国话对沈奕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什么？”沈奕问。
“为什么你还要留着那几个美国佬？东区那三个留下也就留下了，反正排名影响不到我们，就尽可能帮一把。那四个西区的，本来你是想用他们帮我们找人，但现在有了这小家伙，他们能提供的帮助已经很有限了。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跑？”
沈奕有些奇怪地看了洪浪一眼：“你觉得他们没用，所以就想赶他们走？”
“不对吗？”洪浪奇怪问：“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我们没必要把杀戮值让给别人。”
“第一，我没习惯说话不算话。骗人是一码事，撕毁承诺是又一码事。第二，你要那么多杀戮值有什么用？”
洪浪一楞，沈奕已经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笑道：“笨蛋，杀戮值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有了对比才有了意义。在这次任务里，唯一的也是真正的意义是排名。只要我们的排名是第一，你管我们是一千点还是一百点杀戮值？”
洪浪有些迷惑地摸摸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道：“可是没了他们，我们就能得到更多，这第一的位置就能坐得更稳啊。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天时间。”
“你知道天底下最不稳的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第一！”沈奕很认真的回答：“多少杀戮值让你相信我们可以稳据第一了？一千？一万？还是更多？因为无谓的贪心而去撕毁协议，你知道那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反过来再想想，如果我们不帮薇娜，那西区继续落在最后，他们会不会急到发疯？别忘了他们可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那你说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如果他们到处跟别人说我们拥有杰瑞拉西奥和内迪尼尔的事情怎么办？杀了他们？真拼命的话，他们或许会输，可是他们要杀我们一两个人也未必困难，比如杰瑞和内迪。你确信你面对四只疯狂的老虎时能保护住这两个人？”
洪浪听得目瞪口呆。
沈奕又继续道：“反过来，我们始终在第一的位置上，然后把多余的对我们没什么用的部分分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跟我们混，是我们在保证他们不被抹杀。他们对我们就必须感激和服从。如果发生了什么意料外的战斗，只要不涉及到整个西区的生死，哪怕是和西区的某些冒险者对上，他们都很有可能站在我们这边。也就是说，我们多了一批好用的手下为我们去战斗，保证我们在接下来的任务时间里的安全，甚至和他们自己区里的人干上都有可能。在不影响我们自身利益情况下壮大自身，这有什么不好？”
洪浪脑子里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了好一会才明白沈奕话里的意思。
他抓了抓头皮，嘟囔道：“妈的，太复杂了。”
“反正你听他的就是没错。”远处两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金刚和温柔。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胖子。
沈奕举腕看了看血腥纹章上的时间，随口道：“天都亮了，行动暂时就到这。大家回去睡觉。”
“又睡觉？”洪浪喊了起来。
“已经杀了一天一夜，你不累我还累了呢。”沈奕回答。
“可我现在精神亢奋，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我保证我能坚持到后天早上任务结束。”洪浪怪叫道。
“可是我这里需要休息。”沈奕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希望它能保持清醒状态。休息四个小时，然后再开工。有张有弛，懂吗？”
洪浪和金刚对望，同时耸了耸肩。
回到帝国假日酒店，原本为了掩人耳目而空置的两间房间现在归了安雯和薇娜他们两伙人。
由于回来的时候已是早晨，这一觉大家一直睡到中午。
期间服务生来过一次，送过一次早餐，不过三个房间的早餐加起来也就是六人份。
有一半让胖子一个人吃了，另一半留给小杰瑞和内迪尼尔吃了。
所以待到大家醒来后，全部感觉到饥肠辘辘。身为冒险者，他们的体质虽已大异于常人，但是一些人类的正常需要依然影响着他们。看看排行榜，在他们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尽管其他人也有提升，但对他们还没有形成太大威胁，大家便一起先悠闲的去餐厅吃午饭。
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餐厅，如今已是门可罗雀。
这时正是第54小时。
4个小时的睡眠，对冒险者来说或许不够，但已足够支撑接下来的行动了。
沈奕他们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点着最美味的佳肴，一边进食一边说话聊天。
洪浪用叉子叉着一块烤牛排，感慨万千的说：“你们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那这个算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够用不真实的牛排去填补我们真实的肠胃呢？”
金刚笑道：“也许你自己也不真实，也许我们都是某个虚拟的精神存在，比如……象黑客帝国那样？”
洪浪大手一摆：“停，不要提哲学，不要提电影。我现在烦透了电影，如果你每天在电影里穿来穿去，你就会知道电影一点都不可爱。”
“不是每天，是每个月一回。”沈奕别有用心地提醒他。
这带有歧义的话语令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温柔在台下狠狠地用脚踢他。
沈奕却笑道：“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不过的确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却没好意思问，既然在座有三位女士，我就问薇娜吧，也许她是最能接受这个问题的。”
“你想问什么？”薇娜说。
“自从来到血腥都市后，你那每月一次的老朋友还来不来了？”
薇娜一呆，在座的另两个女人同时脸红了一下。
不过沈奕的态度却是一脸认真。
薇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想血腥都市取消了我们身体中的某些功能……”
她说这话时，表情有些黯然，又有些轻松。
沈奕看看温柔，温柔点点头。
他再看看安雯，这个有着魔鬼身材的姑娘同样点头。
“为什么问这个？”温柔问。
沈奕一笑：“没什么，好奇而已。”
“得了吧，你从不无故好奇。”温柔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
沈奕想了想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在血腥都市，还有它所创造的任务世界里，我们到底还被剥夺了多少身为人类应有的权力。比如生育。”
一听到这个字眼，所有人都呆住。
好半天，那白种青年莱克才嘟囔道：“真见鬼。在这里我们要考虑的是自己的生存问题，而不是创造生命的问题。”
“问题是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冒险者保持战斗力。”薇娜回答。
沈奕一指薇娜：“说得好，问题就在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说男人应该是不受影响得了，对吗？”
“应该是吧，可惜你无法证实。”
“那么，如果我们这些男冒险者和任务世界中的某个女性人物发生关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我们能否和不真实的世界发生关系？甚至因此而创造生命？如果创造出生命，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生命？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沈奕突然问道。
所有人同时呆住。
洪浪张了张嘴，半天终于挤出一句：“你想得太多了。”
沈奕微笑着抿了一口酒，招招手，殷勤的侍者连忙走来。他从侍者的盘中抽出一根雪茄点着，让其离去，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说，这个世界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我们去发现，而我们所面临的，也不仅仅是生存问题……在我看来只考虑生存问题是最无趣的。”
金刚回答：“那是因为我们不想死，而你……从来不在乎死。”
沈奕轻笑。
午餐依然在继续。
大家彼此高谈阔论。
洪浪喝得兴起，高举起酒杯大叫道：“来，为再一次的中美合作，干杯！”
口气一如国家领导人。
胖子有些喝高了，听错了洪浪的话，晃着脑袋举酒杯：“为打倒万恶的美帝国主义，干杯！”
东区的冒险者们一起大笑，薇娜等人则无奈地翻起白眼。
温柔说：“还是为了活着干杯吧。”
沈奕补充道：“还有自由！”
温柔颇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还有自由。”
“干杯！”
所有的酒杯重重撞在了一起。
随着那撞出的漫天酒花，一道璀璨的烟花信号天外远端冉冉升起。
“是求救信号！”安雯大叫着站起。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血腥纹章都突然响起滴滴之声。
“编号e1244死亡。”
“编号e2236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