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咸蛋、皮蛋和超级扯蛋
陈薇笑道其实山羊奶比牛奶还有营养呢,没见清宫戏里演的,皇帝大老爷还天天一碗鲜羊呢。”她转头对谢玲道你要挤山羊奶也不早和我说,早就给那山羊好好喂点吃的,这产出来的奶还会多呢。”
谢玲不无尴尬地道原本也是和王比安瞎闹的,没想到真能挤出奶来。姐,给山羊喂能多产奶啊?”
“这还不简单?”陈薇手朝处一挥山下的各种蔬菜趟开了让它吃就是了,多喂些豆子、稻谷的,这山羊奶产出的肯定更多。”
“这样简单啊。”谢玲一拉王比安的手等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摘菜喂山羊。”
陈薇笑眯眯道这一只山羊产的奶虽然不多,但谢玲你、王比安,还有你哥,早上每人一小杯没问题。”
谢玲和王比安都傻眼了,王比安嘀咕道我也要喝?”
陈薇还是笑眯眯的当然要喝,家里长身体的、正在康复的,个个都要喝。”
扔下发呆的谢玲和苦着脸的王比安,陈薇去大殿上取鸭蛋,打算每人早上一个荷包蛋。
没一会儿,大殿上传来陈薇的一声惊叫王路,快来啊,出事了”
王路正打水洗脸呢,甩下湿毛巾就向外跑,直冲到大殿,就看到陈薇端着一只碗愁眉苦脸的瞧着,见王路,把碗往他鼻子底下一递连打了两个蛋,都是臭的,,这可办啊?”
王路接过一看,都不用嗅,他一眼就见到了碗里蛋白都变绿了的坏鸭蛋。
鸭蛋变质了。
王路不动声色,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刚生出的鸭蛋直接埋在鸭粪和腐烂的稻草堆里,又闷又热又不通风,这样几个月了,不变质才见鬼了。
菜市场里买来的蛋,不放冰箱里都要发臭呢。
谢玲和王比安这时也赶了,抢过王路手里的碗只看了一眼,谢玲就叫起苦来完了完了,这些蛋都坏了”
这倒不至于,王路对陈薇和谢玲道不要慌,我们仔细找找看,把坏蛋都挑出来。”
想找出坏蛋的方法很简单,一看二摇三听。
拿着鸭蛋对着阳光一照,阳光能透过蛋壳的,里面是红色的,那是好蛋。
如果内里一团混浊的,那是坏蛋。
如果没把握,再把蛋放在耳边轻轻摇一摇,没声音的,是好蛋。
一摇,里面会响的,就是坏蛋。
大家也没心思吃早饭,当下就挑起蛋来。
王路一看二摇三听的办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谢玲和王比安不时唤过王路去,让他帮着分辨手里的蛋到底是好是坏。
可怜王路其实也是个嘴炮,说得头头是道,让他一上场,也抓了瞎,胡乱指点了几下,到底心里没底。
王路只好拿了几个碗来,让大家把没把握辨别的蛋都打碎了,如果已经变质发臭了,就倒掉,如果是好的,就转倒到一个大碗里,等一会儿做荷包蛋、炒鸡蛋。
有近十分之一的蛋是坏的,看着一地碎蛋壳,把陈薇和谢玲心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王路也皱着眉,他倒不是在心痛那些坏蛋,让他更忧心的是,这些好的鸭蛋办?
陈薇也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绕过满地的碎蛋壳王路,这些好的蛋就这样露天放着,也放不了多少天啊。”
王路叹了口气是啊,只有一个办法了。”
一个办法,两种方案。
王路提出来,把鸭蛋做成咸蛋或皮蛋。
这两种蛋在常温下可以保存很长,超过一年都没问题,而且相比新鲜鸭蛋微带的腥味,流着红油的咸鸭蛋,和带着漂亮松花的皮蛋更好吃。
大家伙一商量――其实也没好商量的,这是惟一的办法了,今后鸭舍那面下的鸭蛋会更多,四张嘴无论如何吃不光,一定要给这些蛋找个出路。
王路觉得很滑稽,前一天还因为没肉蛋可吃馋得流口水,可现在倒好,又为了怎样保存大量鸭蛋而头痛。这就是所谓的富人的烦恼吗?
不管了,先吃早饭,填饱肚子有了力气才能干活。
早餐全是蛋。
一人一个荷包蛋,一大碟野葱炒蛋,为了去腥味,里面还加了黄酒和虾皮,主食是蛋炒饭。
王路虽然嘀咕了一句胆固醇太高了。”却还是把满满一碗蛋炒饭都吃了。
就是这样吃法,因为误认为是坏蛋而打到盆里的鸭蛋还剩下了大半盆。
吃了饭,就全家开动做咸蛋和皮蛋。
王路小时候见过外公外婆做咸蛋和皮蛋,决定先拿做法相对简单的咸蛋下手。
“先得把鸭蛋洗干净了。”那是当然的,鸭蛋上全是鸭粪、羽毛、稻草、泥土的。
王路刚在大殿上说了这句话,王比安就拔腿往厨房走。
王路叫住他去干啊?”
王比安头也不回道拎桶水来洗鸭蛋。”
“小傻蛋,这鸭蛋不能用水洗,得用酒。”王路追着道。
为用酒不能用水,这道理王路也不,反正外公外婆年年是这样做的,只告诉他用水洗蛋就会变质。
洗蛋用最好是白酒,王路是不喝酒的,虽然从山下的民居找到各类酒,但带上山的都是黄酒,那是用来做菜时当料酒的,谢玲倒是带上几瓶洋酒,不是用来喝,只是看着好玩,据她说这几瓶子酒还是真货,“没想到这样的小镇子上倒也有识货的家伙”。
谢玲道我去山下拿吧,记得有几户人家厨房里就放着好几瓶白酒,都在镇口附近,很容易拿到。”
王路点头同意了。
谢玲自去下山,王路和陈薇、王比安继续做配料的准备工作。
三人到了厨房,取了个大大的锅子,舀满了水,陈薇和王比安烧开了火,王路就不断加入盐搅拌,盐在热水里很快化开了,王路继续倒入,直到锅底的盐不再融化为止。行了,以王路中学化学知识所知,这就是饱和溶液了。
王路取了几个大水桶来,用水洗干净了,取了瓢盐水,涮了涮内壁。
这是用来放盐水和鸭蛋的,用陶瓷缸最好,只是手头没有。
忙乎完这些,谢玲也从山下取回了几瓶白酒。她也不管品牌,只捡度数高的拿,王路是拿酒来洗蛋的,自然度数越高杀菌作用越好。
四人用毛巾沾着白酒,把一多半的鸭蛋都擦了一遍。
然后把鸭蛋一只一只放入盛满了凉盐水的水桶里,让盐水刚刚漫过最顶上的鸭蛋壳,王路又拿了几块塑料薄膜,把水桶口密封扎了起来。
王路把几个盛满了鸭蛋的水桶放在了大殿角落里,这儿阴凉又通风正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
王路拍了拍手行了。”
谢玲问多久才能吃啊?”
王路挠了挠头差不多20来天就够了。不过,你要是想吃那种流着红油的咸鸭蛋,得放上小半年。”
谢玲想了想这倒好,差不多过年时正好能吃。就让这些咸鸭蛋都浸泡着好了,反正我们平时估计连新鲜的鸭蛋都吃不完了。”
做了咸蛋,接下来就该是皮蛋了。
这王路就有点抓瞎了,小时候不懂事,光记得爷爷奶奶做皮蛋时,蛋壳外面裹了层加了谷糠的黄胶泥,还有别的料,是却想不起来了。
陈薇也坐在王路身边一起想,她小时候也见过村人做皮蛋的。
谢玲和王比安――他们俩人想了也是白想,只皮蛋要吃无铅的。
陈薇突然叫道有了,黄泥里还有草木灰。”
王路也想到了一样配料还有石灰。”记得石灰,是因为爷爷把水倒入生石灰时,生石灰会冒烟,还很热,王路那时还小不懂事,拿手指捅了一下正在冒烟――其实是热气的石灰,还被烫了一下。
王路又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还有盐和老茶叶。”
陈薇咬着唇还有一样,就是想不起来了,是白白的粉一样的。”
王路也记得有这种,具体叫名字,却无论如何没一点记忆了。――那玩意儿,其实是碱。其实王路了也白搭,他根本分辨不出碱和面粉的差别。更别提到山下镇里找到碱了。
想不出就不想了。
王路记得在看过的民间故事里,皮蛋就是古人一不把鸭蛋掉到了草木灰堆里而无意中制造出来的。
那叫不出名字的白色粉末,肯定是现代化学药品,是现代人为了更方便制造皮蛋添加的,没有它,古人整得出皮蛋,王路自然也能整出来。
王路想过了,大不了延长皮蛋的腌制就是了。
草木灰好弄,家里厨房的火灶每天不知要产生多少。
黄胶泥,这也好找,鄞江边细细找总能找到。
谷糠、盐、老茶叶都不成问题。
但是,石灰从哪里弄呢。
王路想了半天没招,一挥手管它呢,等会儿下山,直接找户有石灰墙的人家,铲下来”
陈薇好歹还生石灰熟石灰的差别王路,那行不行啊,这墙上的石灰,都是熟石灰。”
王路想了想没问题,这过了水的,就都是熟石灰,做皮蛋哪有不过水的。”
说干就干,王路和谢玲下了山,很快在一处江边找到了黄胶泥,挖了一蛇皮袋。顺带着从稻田里割了些稻穗。
转身到了镇口,石灰墙在老房子上并不少见,只是年深日久,墙上都爬满了青苔,王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消防斧连刮带剁弄了半面墙的石灰下来,也一并装了袋。
回到山上,王路把黄泥分成小团摊在地上,让太阳晒着,直晒到,炎炎夏日把黄泥晒得都干裂了,这才拿把小榔头,把黄泥砸成粉状,用只竹筛子筛了筛。
一起晒太阳的还有清洗过的石灰,干了后也同样弄碎过筛。
这边厢,陈薇、谢玲、王比安一起动手,把稻谷放在青石板上,用石头都砸碎了,再用扇子扇着,把谷糠收集了起来,这已经碎成沫子的米嘛,自然是送给正在天天挤奶的山羊吃了。
行,这就差不多了,做皮蛋吧。
王路先弄个小桶把石灰调成糊状,然后将鸭蛋在石灰糊里打个滚,在蛋外壳上糊了层石灰浆。
然后用放了盐、老茶叶沫子、草木灰,和着水调好的黄胶泥把蛋又裹上,最后在谷糠里轻轻滚一下,让最外层粘上一层糠。这就是一只皮蛋了。
皮蛋的做法并不复杂,陈薇、谢玲和王比安看王路做了几只就明白了,七手八脚地参与进来。
谢玲还有点不放心,她以前从超市里买来的无铅皮蛋都是药水泡出来的,表面并没有这层泥壳,她沾了一手黄泥边裹鸭蛋边对王路道哥,你要是弄了皮蛋的做法,这些蛋可都要浪费了啊。”
王路挖了一把黄泥道总得试试啊,真要试验成功了,我们不又多了一道菜嘛。皮蛋保存得好的话,放一年都没问题。”
谢玲刚要说,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哥,你的手指在流血”
王路一低头,果然,刚从黄泥桶里抓了把泥缩的手上流着一道鲜红的血流。
“罪犯”很快找到了,那是混在黄泥里的一块玻璃碎片,真是见鬼了,这样大一块碎片是过了竹筛的。
陈薇忙拎过一桶清水让王路洗了手,又要去卧室拿药箱,王路拦了她道不就一道小口子嘛,急啥啊,你们继续做皮蛋吧,我去卧室处理一下。对了,当心点泥里可能还有玻璃碴、铁钉的划破手。王比安,你别玩黄泥了,就拿蛋上石灰糊就行了。”说着转身向卧室走去,临走还向陈薇挥挥手没事,一点不痛。”
王路回到卧室,一进门,立刻把门反锁上了。
他侧耳听了一下,确认身后并没有人跟着,连忙走到窗边,举起手,仔细看着。
受伤的正是那只在感染生化病毒时剥落了指甲的食指,上面的指甲只长出了一小半,那片玻璃碎片正好在还没生出指甲的嫩肉上划过,血正从伤口里渗出来。
王路看着这道小小的伤口,发着呆。
一点都不痛啊。
正想他刚才对陈薇说的,“一点不痛”。
这并不是为了安慰陈薇,而是,真的一点点都不痛啊。
十指连心,王路以前做饭做菜时,没少被刀啊的划破过手指,上医院验血在指尖上被三角针戳一下,他都痛得哇哇叫了。
可今天,他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王路迟疑着伸出了另一只手,捏住受伤的食指,一咬牙,重重捏了下去。
立刻,他原地一个蹦高,“操,痛死老子了”
这能不痛嘛,血流得更厉害了,大滴大滴落到地上。
你妹的,肯定是刚才搞了,可能不痛呢,一定是没注意到,没,就是这样的,新闻里不有人被捅了一刀而不自知,带着刀就的嘛。
王路吁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他转身去拿药箱,却又停住了脚,又伸出受伤的指头,捏了一下――傻蛋,好痛啊
王路举着受伤的手指,单手翻出了药箱,找出了酒精棉花,红药水和创可贴,准备上药。
他举起手指,好吧,虽然这样做很蠢,可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再试试这第三次,最后一次。
王路伸出手,捏了下伤口。
然后,他愣住了。
血从被挤压的伤口里涌出来,甚至流到了他捏住受伤食指的左手上。
但王路一点不痛。
王路一动不动地站着,身边的窗户隔着玻璃透进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
王路的心却如冰一样冷。又僵又冷。
他僵硬地又捏了几下受伤的指头,除了流出更多的血,没有任何痛觉,他甚至粗暴地扒了一下伤口,让伤口裂得更开。
还是一点不痛
王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丧尸也不怕痛。
这是王路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也是惟一的念头。
冷静,冷静王路默默地在心里念着。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我不是丧尸。
这是肯定的,我并没有想吃人肉,我的大脑还在思考,我并不是无知无识只吞噬鲜肉的丧尸。
我会笑,我会哭,我会愤怒,我也会爱。
这可能是丧尸呢。
但指头损失的痛觉,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大滴大滴的汗从王路额头上滚下来。
生化病毒究竟还是给的身体带来了变异。
王路失去了痛觉。
不,并不仅仅是痛觉。
王路从地上强撑了起来,从书桌上取过了一盒火柴,哧一声划燃,凑到受伤的食指肚。
一点烧灼的感觉都没有。
指头的皮肤很快变黄起泡,换在以前王路早甩开火柴呼呼向食指吹气了,没准还要涂点酱油。
可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丧失。
火柴快燃到尽头了,捏着火柴的左手的指尖已经感觉有点烫,王路连忙扔下火柴梗,甩了甩左手。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哧,王路又划了根火柴,沿着受伤的右手食指一路烧上去,在靠近手掌时,烫他猛地一缩手。
感觉的丧失仅限于食指。
这可真他妹的是件超级扯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