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钉十字架不是耶稣的专利
隆隆咆哮着的钢铁怪兽,在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干燥旷野上来回奔驰,一道道橘红色的长长火舌,从怪兽背上的那几根铁管中喷射出来,在傍晚的暮色之中,犹如火树银花一般,霎是好看。 壹?书?库
然而,根据生物学者的统计分析,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毒。
如今,这种说法又在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战场上被验证了一遍。
伴随着高射机枪喷吐的火舌,一蓬蓬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洒向诺克拉提斯城郊外的埃及军营。许多士兵还没认识到这玩意儿是一种武器,就看到同伴的身体“嘭!”地爆出一团血雾,被碗口大的血洞贯穿了胸口,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被钉在身后的栅栏上,随即缓缓滑落下来……
惊恐的嚎叫和凄厉的悲鸣顿时一齐响起,但在下一刻,又被横扫的子弹打得戛然而止这些完全没有枪战的概念,甚至不懂得趴下来躲避子弹的冷兵器时代士兵,在毫无准备也没有任何掩体工事的情况下,被大威力的自动火器迎面扫射,自然是如同遭遇大风的庄稼一般,一瞬间就倒伏了一大片。
确实,操纵高射机枪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是个外行,眼下只能说是勉强会打枪了而已,实际的枪法很糟糕,但面对遍地都是还不懂躲避的活动靶子,似乎也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枪法。
虽然身为这支埃及讨伐军最高统帅的阿基琉斯将军,此时已经失陷于乱军之中。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尚能保持镇定的精锐士兵,在少数资深军官们的呵斥之下,从尚未起火的那部分军营里骑出了战马。赶出了战车,企图迎击对面来袭的钢铁怪兽,但他们全都追不上高速机动的皮卡车,并且在非常遥远的距离上,被高射机枪的子弹相继打成了肉末,伴随着飞溅的血花滚落马下。
另一些头脑机灵的步兵,则拖出了营寨内威力最大的远程武器罗马人使用的弩炮。试着朝那辆皮卡投掷火球和石弹,但却发现根本无法命中如此高速运动的物体。接着,没等他们想出更好的对策。由滚热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就已经呼啸而至,让他们的胸口、小腹和脑袋相继绽开成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由于敌方的反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血腥和胜利的刺激之下,王秋等人越打越豪爽。甚至有勇气在距离营帐栅栏的几十米开外停车抛锚。向已经烈火冲天的营地内发射rpg火箭弹。
一发发威力强大的高爆弹和燃烧弹,伴随着嫣红的尾焰铺天盖地而来,让军营内满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极少数试图上前厮杀的勇士,也都被高射机枪和冲锋枪的子弹给打得飞了起来。
此处一览无遗的平坦旷野地形,成了反击者的最大噩梦,任何冲出军营的尝试,都会被对手在第一时间内发现。然后在埃及士兵刚刚冲出没几步路的时候,就用子弹和火箭弹招呼着他们永远躺下来。
还有一些士兵尝试用巨盾遮住身体。在枪林弹雨中徐徐后撤,但的子弹无情地击穿了这些看似坚固的盾牌。将躲在盾后的士兵打成了一团团浑身是血的肉渣。少数一时未死的重伤员哀嚎着丢开盾牌,在沙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直至浑身鲜血流尽,慢慢死去……短短十几分钟的屠杀之中,又有上千人毙命。
因此,好不容易等到枪声渐渐稀落,钢铁怪兽掉头远去。当幸存的埃及士兵踉踉跄跄地钻出烈火和浓烟,然后听到响亮的军号和咚咚的战鼓,看见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麾下的叙利亚雇佣兵,正呐喊着朝自己冲过来之时,反而是感到了异常的平静,甚至一个个如释重负地丢下兵刃,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刚才那种一边倒的血腥屠杀,总算是暂时结束了
八千效忠于托勒密十三世法老的军队非死即降,主帅阿基琉斯将军下落不明,整场战役顺利结束。
与此同时,在城头上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屠戮的诺克拉提斯港本地官员,也在一番短暂的争论之后,果断地打开了城门,全城大小文武官吏按级别高低,在门后的街道两边跪了一地,向“得到了死神阿努比斯和猫神巴斯特祝福”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宣布倒戈归顺……
片刻之后,虫洞的另一端,港口仓库附近临时被征用的一间办公室。
满身都是尘土和硝烟、好像在玩战争生存游戏的王秋同学,将那辆“武装皮卡”的车载摄像头上取下的记忆卡,装进一个信封里,然后重返现代世界,交给一位穿着军服的中年人。
“……除去最后的收容俘虏之外,整个交战过程都拍摄下来了,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对现代世界的军事冲突来说,参考意义恐怕不大如今别说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一听见枪响就应该趴下来躲子弹。而不是像那边的古埃及军队一样,跟木头人似的戳着不动,或者直着身子跑来跑去……”
“……能够有一点记录作为参考就够了,我们也没指望太多,总之就是谢谢了!”
那位中年军官收起记忆卡,笑了笑说道,“……关于你的下一阶段军火支援要求,我会向上面申报的,但是呢,这个之前的账目,是不是应该先结清了呢?如果老是一直记账下去,我们这边也很为难啊!”
于是,在有关上级“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独立经营、自负盈亏”的指示之下。王秋不得不忍痛自掏腰包垫付了高射机枪、冲锋枪、武装皮卡和防弹衣等护具的款子,然后再一次穿过虫洞,来到古埃及时空。
结果。王秋这回才刚一落地,就被眼前的凄惨场景给吓了一大跳。
哀鸿遍野、伏尸遍地,街道上流淌着鲜血,嚎叫声如雷贯耳。
在诺克拉提斯港最宽敞的那条街道两侧,竖满了粗制滥造的十字架,几百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被钉在上面,手脚都被粗大的钉子贯穿。还被荆条抽打得遍体鳞伤,不断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成群的乌鸦在这些可怜人的头顶上来回盘旋,还有大群的野狗在十字架四周徘徊不去。似乎正等着饱餐一顿美食。
“……女王陛下,你把这么多人钉在十字架上干什么?莫非投降的敌人心存不轨,还想闹事谋反?”
当他在一处广场上找到了正在吩咐军队接管仓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之后,王秋立即就对这事追问道。
“……不。在‘神迹’的震慑下。投降的军官和文官都还算老实,反正他们对我弟弟也没啥忠诚可言。”
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原本光洁的前额上赫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肿包,嵌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钉在十字架上的那帮混球,都是本地的市民代表,一帮民主派的疯子!打着因为饥荒而要粮食的幌子。实际上却是在煽动暴民抢班夺权!之前他们就已经被阿基琉斯的军队杀了一遍,如今看到我带兵接管了城市。居然还敢从不知道哪个旮旯里钻出来,打着条幅堵在大街上,嚷嚷着什么开仓放粮、独立自治、民主自由、恢复诺克拉提斯城邦制度之类的政治口号。
唉,我一开始还不打算下狠手镇压,只是上前去和颜悦色地劝解了几句,谁知居然他们居然喊起了‘打倒暴君’、‘妖女滚出去’‘我们要面包’,直接拿石头砸了过来,差点儿打破了我的脑袋……呸!”
她按着额头上被砸出来的淤青肿块,恨恨地朝地面啐了一口,“……他们难道以为现在是21世纪搞‘阿拉伯之春’的时候吗?如今这年头还是奴隶制社会,可不讲什么人权和自由,我也不是穆沙拉夫!所以在挨了一块石头之后,我就让军队上去刀枪伺候,当场砍死了的也就算了,没砍死的一律挂起来钉十字架,慢慢地折磨到死……哼哼,钉十字架可不是耶稣的专利,就让这些暴民们提前享受一下吧!”
嗯,跟原本那个虽然腹黑爱搞怪,但天性还算纯良,至少绝对没有虐杀喜好的僵尸巫女早苗里香相比,现在的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陛下,显然已经变得更加的心狠手辣,更加的草菅人命,更配得上“尼罗河妖妇”的骂名,也更符合这个古典时代的奴隶主阶级统治者的行事风格……
或许,这也是两个灵魂融合的必然结果,因为她毕竟要适应这个时代,而不是立即超越这个时代。
紧接着,随着四周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王秋又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乱七八糟的口号声中,从广场四周又涌来了一大群貌似平民百姓的家伙,他们无视四周淋漓的鲜血,只是挥舞着拳头和棍棒,用带马其顿口音的希腊语高喊着,威胁着克里奥佩特拉女王等等这些杀人犯,要这些独裁者的帮凶滚出城市,恢复诺克拉提斯作为一个独立城邦的光荣与自由……
于是,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万分恼火地举起了双手,再次怒吼着发出了武力镇压的残酷命令。
在诺克拉提斯郊外击溃阿基琉斯将军的八千军队,从头到尾只花了一两个小时,但在城内镇压那些上街闹事的抗议者和暴徒,却让女王麾下的两千雇佣兵忙碌了整整两天,也趁机劫掠发财了整整两天,顺便还把街边十字架上钉着的死囚数量翻了两倍。
在王秋的感观中,公元前这些古典城邦时代的希腊公民,跟十五世纪东罗马帝国末期,那些深受基督教熏陶的希腊臣民相比,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更加的热血冲动、更加的暴躁易怒,也更加的难以管制。更糟糕的是,他们完全无视君王的权威。除了暴力镇压之外,根本没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四周的气候环境完全不同。王秋简直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大革命时代的巴黎!
幸好,诺克拉提斯城这些饿肚子的暴民虽然颇为凶悍,手里也有不少兵器,但远不如十八世纪的巴黎市民那么有组织有目标。而克里奥佩特拉女王也不是软弱仁慈的路易十六,反倒是一位杀人如麻的嗜血奴隶主对待骚乱的市民,她毫不迟疑地举起了屠刀,用死亡和鲜血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总之。伴随着震天的哀嚎和刺鼻的尸臭,埃及女王不慌不忙地一边血腥镇压市民暴乱,震慑不轨之徒;一边打开仓库派发粮食。安抚全城民心;同时还亲自上阵,用高射机枪扫射暴徒;最后甚至叫上了阿兹特克女祭司雪姬黛兰重操旧业,把一部分俘获的闹事首领开膛破肚,挖心脏祭神。
当后知后觉的王秋同学。气急败坏地赶来阻止的时候。却发现一颗颗鲜活有力的心脏已经在不锈钢餐盘里跳动,而满手血污的雪姬黛兰,还在微笑着向克里奥佩特拉女王道歉,说是自己已经好久没解剖过活人了,稍微有点手生,所以刚才下刀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利索……
如此富有冲击力的恐怖画面,让王秋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心情跟雪姬黛兰做“啪啪啪”的运动。
在这种胡萝卜和大棒交替使用的对策之下,原本处于爆炸边缘的诺克拉提斯总算基本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场血洗诺克拉提斯城的维稳工作,毕竟拖住了女王陛下的脚步。
而另一方面。在得知了诺克拉提斯城的败报之后,刚刚离开亚历山大港不远,目前正在“御驾亲征”途中的托勒密十三世法老和他的整个宫廷,更是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混乱之中。
“……阿基琉斯竟然被打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大姐当真请来了什么邪神相助?”
布置华丽的营帐内,一个看起来大约在九到十岁之间的小男孩满脸焦躁地转着圈子,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不时把一些杯盘什物发泄式地摔在地上,“……阿基琉斯这个笨蛋!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姐姐打败了呢?现在怎么办?诺克拉提斯城丢了,一半的军队也完了,老师!接下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位脾气暴躁的小男孩,就是托勒密王朝的统治者,上下埃及之王,托勒密十三世法老。虽然他已经年满十四岁,但似乎是由于发育迟缓的缘故,法老的外貌比实际年龄明显要小得多。片刻之前,前线惨败的噩耗让他愈发地肝火旺盛,即使是掺了薄荷的清凉饮料,也无法稍稍平息他心中的焦躁。
“……陛下,请镇定!一味的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要冷静下来,我们总能想出办法……”
国王的老师泰奥多图斯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话,怎么听都毫无说服力。
事实上,跟帐篷中的这个小男孩相比,泰奥多图斯更清楚如今的战局是多么的可怕。
在这个时代,托勒密王朝的军事力量荒废已久,全面总动员也只能凑出两万五千军队。其中有六千多人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上百个哨所,一时间召集不起来,并且已经在佩卢西姆被女王端掉了几百人。然后,阿基琉斯仓促召集了八千多人出征诺克拉提斯城,却被一口气打得全军覆没。再扣掉留守首都的四千兵力,此时托勒密十三世的身边已经只有五千人,大部分还都是仆役、奴隶等非战斗人员,实在是不堪一战。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回首都吧!城外已经不安全了!”反复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托勒密十三世终于像闯了祸的小孩子一样,做出了回家的决定,“……只要回到宫里,总还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掀开帐帘入内的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却又给他们带来了一则新的噩耗:“……抱歉,我的陛下,您恐怕暂时回不去了!庞培已经带着两千罗马军队来到了亚历山大港,并且接管了您的宫殿和国库,如今正在抢夺我们的王家舰队……整座亚历山大港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
波提努斯一脸灰败地如此说道,“……您如果贸然回去的话,就有被庞培亢为人质的风险。”,
“……这不可能?!”托勒密十三世法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我们好像才刚刚走出首都两天时间吧!而庞培只用两千人就在这两天里夺走了亚历山大港?我们留在后方的军队到底在干什么?”
“……陛下,您忘了吗?出征之前,您可是把当年先王雇来镇压叛乱的那支罗马军团留在了首都,而他们原本就是庞培的老部下!很多人还是庞培的亲信!庞培只是派人来劝说了一番,就把他们拉了过去!”
宫廷总管太监波提努斯无奈地摊了摊手,“……至于守在宫廷内的近卫兵,他们似乎是猝不及防,就被倒戈的罗马雇佣军团给缴械了……诶?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没有生病吧!诶诶,别吓着我啊!”
在听了新的噩耗之后,只见托勒密十三世浑身发抖,脸色也变成了铁青色,随即咕咚一声晕翻了过去。
波提努斯和泰奥多图斯对视了一眼,都是满满的无奈。“……首都看来一时是夺不回了,而女王又在步步紧逼,我们暂时先到南边去避一避如何?上埃及还有我们的一支边防军!”泰奥多图斯如此建议说。
波提努斯也附和着点头,“……唉,似乎也只有这样了!快点开拔吧!等到敌人杀来,就什么都完了!”
于是,当克里奥佩特拉女王再一次挥师西进,准备直捣首都亚历山大港的时候,法老大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前后两拨来自罗马的不速之客,却先后造访了那座繁华无边的巍峨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