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5章 神誓

  “这个……和是不是我的，有什么关系吗？”罗本谨慎起来，这位茶碗大神的话有时候虽然感觉词不达意，但她这次说话时口气却很坚决。
  “所以我无能为力。”
  一句话让罗本有些状况，这女人就是三句半说的明白，接下来一句话将你丢进云雾里搞不清楚方向，和她说话简直要把脑细胞全部都杀死。
  可是……又不能发怒，先不说惹不起人家，恐怕发怒的话马上会招来更加让自己抓狂的话。
  努力平静情绪，罗本稳稳当当的说道：“好吧……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我想要靠自己回去十分困难，但……你又不想帮我。”
  “不能。”
  终于说的具体了一些，罗本赶忙继续问道：“不能……是因为什么困难的原因吗？”
  “是的。”
  罗本等了一分钟，果然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要继续问：“原因是……”
  “我会受到伤害。”
  罗本这下愣住了。受到伤害？没想到要是对方帮助自己的话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如果式样……那么想要回去的话就无法再求助对方了。
  “原来是这样……”罗本沉默下来开始思考。
  茶碗大神倒是丝毫都不着急，见罗本不说话，自顾自的喝起茶来，还不时的看看外面的雪景，竟然还会偶尔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似乎在这里喝茶赏雪让她很开心。
  思索了一会儿，罗本也没有什么主意，想来想去还是要求助眼前这位茶碗大神才行。
  “这个……既然你无法帮我，那么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呢，如果我想回去的话，我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或者说什么样的途径才可以？”
  茶碗大神仔细瞧瞧罗本，好像有点奇怪起来。“你要回去？”
  罗本被这句话问的险些背过气去，“我……我当然要回去啊！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里了。”
  茶碗大神还是有些不解，“你回去……做什么呢？”
  “当然是以前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我在这里能做什么？”罗本忍不住反问。
  “是的，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茶碗大神喝了口茶，“但……在这里也什么都不需要做。”
  “什么意思？”罗本隐隐约约好像在这位茶碗大神的话里听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里是时光冰原，时间的静止之地，对于你们来说……也就是世界的永眠之地！”
  “永眠之地？”罗本抖了一下。
  “在这里……你们的世界会完全静止。一切都不会再向前，一切的一切，直到永远，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切就会成为永恒，一切的一切都将不会到来。你……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
  “可我留在这里，世界对我来说就算变为永恒又能怎么样？”
  “你可以在世界的静止中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再考虑，自己活下去就好，如果你有一天离开这里，那么一切也将重新继续，和之前没有任何两样。”
  茶碗大神神色轻松。“所以……你没有必要离开这里，更不必着急。”
  罗本明白了，总算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你是说……我可以丢下一切，自己一个人活着，没有顾虑，更不必想着什么责任，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只要我不去面对。一切的一切……都将永远冻结，就算我在这里死去，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依旧会是永恒不变！”
  “是的。”
  “可……我如果思念我的亲人怎么办？”
  “思念……你懂得这并非必要后，就不会再思念。”
  “并非必要……”罗本眼角抖了一下，“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来到这里的……其实没有必要离开，世界的永恒。是你们最终的归宿。”
  “说到底……也只是想着自己，逃避了自己曾经热爱的，为之奋斗的世界，丢下那些曾经深爱的。爱你的人们，独自偷偷活下去……”
  “那会是永恒。”
  “永恒的痛苦和折磨。”罗本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想那样，我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永恒，我想要只是和我的家人安静的生活在一起，衰老……死去，我并不惧怕面对什么，我惧怕的是我不敢面对，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
  “你还想离开？”茶碗大神万分不解。
  “你似乎很疑惑。”
  “我很疑惑，你们为什么还要离开？你们的一切，包括你刚才说到的情感，都将化为永恒不变的东西，明天永远不会到来，这……就像一种死亡的解脱，但你还活着。”
  “神灵的想法果然和我们是不同的，我只是个小小的人类，我贪恋的只是那么一些庸俗的温暖和肉麻的言语，那就是我想要的，而不是静止的明天。”
  “嗯……”茶碗大神思考起来，“你真的想离开？”
  “是！”罗本回答的坚定不移。
  “好，那么努力吧，我帮不了你。”
  罗本气息一窒，急忙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立刻扑上去狠狠揍这个女人一顿，这女人和自己说了一大堆，最后居然还是这句话。
  “我想……起码一些建议还是有的吧？毕竟这是你的地方，而且你应该知道那些已经离开的家伙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或许我现在不行，但……我总会有办法慢慢让自己变的可以！”
  “那样的话……我会受到伤害。”
  罗本立刻一怔，“你……给我一点点建议，也会受到伤害？”
  “因为你会离开！”
  “离……离开？我……我？”罗本感觉脑子忽然混乱了起来，“这个……能否说的更加明白一点呢，我有些……没听懂！”
  “你的那个世界，我不能随意进出，那会影响到世界能量运转的平衡，这个时光冰原却不会。”
  “啊……啊？”罗本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一些让自己有点抓狂的事情。
  “那个……你先前说会受到伤害，难不成指的是……到时候就不那么容易找到我了吗？”
  “是的！”
  “你……”罗本一股怒火冲上了脑门。直接就要扑上去打人，好在纳兰手疾，一下拖住了罗本。
  茶碗大神看着扭成一团的主仆俩，满脸奇怪，“你们怎么了？”
  “你……你，你你……”罗本气的满脸通红，“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想将我永远困在这里陪你核查不成！！？”
  话说到这。罗本真的是有些忍不住了，瞪着依旧满脸疑惑的茶碗大神吼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对吗？”
  罗本一下站直身体，“好！这没什么不对！但我要说的是，我不愿意！我好回去陪着我的家人和朋友，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去做，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喝茶。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我并没有说你是愿意的。”茶碗大神微微摇头，“但……你无法反抗我。”
  “我……”一句话将罗本所有的话全部都呛了回去，罗本瞪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充血，几乎已经变成了茄子色。
  “那个世界很脆弱，我不能频繁进出，这里没有问题。我很想知道异世界的事。”
  “啊……你很想知道？”罗本一脸的凶神恶煞，“可……我并不想告诉你！”
  茶碗大神不解，“为什么呢？你立刻回去，和过很久回去是一样的，时间不会流逝。或许……我听够了故事，会带你回去。”
  罗本眼神一抖，“你……能带我回去？”
  茶碗大神的表情稍微凝固了一下，似乎有些责怪自己说走了嘴。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也容不得不承认，点头说道：“是的，但我不会，那会伤害我自己。”
  罗本不得不承认，神灵这种玩意儿，根本就是人类各种欲望全部解放出来后。最任性，最肆无忌惮的一种状态，一个人再无耻也不会反复强调这样的说法的，而且还是在承认自己只是出于私心之后。
  知道回去其实很简单后。罗本不得不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现在想要回去的话，希望还是要全部寄托在这个茶碗大神身上。
  “好……好吧，你想听故事对不对？”
  “是的，我想听异世界的故事，这个世界……我已经了解的太多，太多了……”
  “那……我们依旧来交换好了。”
  “交换？不……现在不必了，因为你现在不得不告诉我。”
  罗本面孔极度扭曲了几下，“你……你或许在犯一个错误！”
  “错误？”
  “是的，我现在大概清楚了，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知道？”
  罗本双眼慢慢露出了咄咄逼人的目光，“这其实不难猜测，紧紧是寂寞而已！”
  “寂寞？”
  “当然，在很久很久之前，众神战争就让远古的神灵们纷纷陨落，你存活下来，却也几乎变成了唯一的神灵，放眼整个世界，再没有能和你对话的存在，虽然无数世界精彩纷呈，但……却没有属于你自己享受的东西，甚至……你连随意去哪个地方都有限制，你成为唯一的一个，也是永远都成了孤独的一个，甚至……你高出这个世界很多层次的存在……让你孤独的和死掉没有什么分别，但……你却还活着。”
  茶碗大神静静的听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罗本继续说道：“活着，就会欲望……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欲望，可你连证明自己活着都很无力，你渴望新的，能让你感到活着的事物，你想和别人说话，你别人看到你，你想别人知道你……你想这个世界还需要你！”
  “我是这个世界的看护者，这个世界自然需要我！”茶碗大神淡淡说道。
  罗本立刻反唇相讥，“这个世界原本不止仅仅你一个看护者，有无数神灵各司其责，但是他们纷纷陨落消失……这个世界却依旧存在。”
  逼近茶碗大神的面孔，罗本沉声问道：“你真的确定……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吗？”
  茶碗大神的目光终于稍微动了一下，开始直视罗本的双眼。
  “你的存在……并非必要！”罗本说了一句让茶碗大神的眸子微微发颤的话。
  罗本慢慢缩回身子。重新坐好，换了一个轻松的口气说道：“你想知道异世界的事，你尝试和很多异世界的灵魂沟通，但一定绝大多数都失败了，成功的也很少得到什么消息，之后他们消失无踪，向我这样跑到这个什么见鬼的时光冰原上来的一世界灵魂。恐怕只有我这一个吧？”
  “是的，所以我不想你离开。”
  “错，这就是我说你在犯的错误。”
  茶碗大神轻轻叹息，喝了口茶说道：“我明白……你在游说我，人类的攻心战，我也希望你明白。如果你失败了……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心中最后的希望，你现在……就要使用吗？”
  罗本的心抖了一下，面容也随之扭了起来。
  纳兰见状连忙抓紧了罗本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感到手上的温暖和柔软，罗本的猛然收紧的心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立刻做出了反击。并且抓住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罗本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在进行了什么心理战术，我只是想说一些事实而已，被你忽略的事实，如果我说过之后你依旧不想让我离开，那么……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不离开这里，我绝对不会放弃！”
  茶碗大神叹息一声。“为什么如此执着，你说完了所有的故事，我自然会让你离开的。”
  “人类只有百年的生命，我在幻境中度过几百年，就好像几次生死轮回，我不想我的精神慢慢变成一个怪物的时候才能再面对我的家人，等我说完了故事吗……我的心在这段时间稍有动摇。那么……今后我将无法面对曾经的一切，那对我来说……就是毁灭！”
  茶碗大神再次叹息，“好……我犯了什么错误呢？”
  “你不该将我留在这里，这是最大的错误！”罗本飞速说道。“我虽然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但我只是一个人类，我的生命只有短短百年而已，而且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只有三十岁，除去孩童时模糊的记忆，我对我的世界只有短短二十几年的了解和认识，一个还没有资格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精彩，每天埋头繁重工作，甚至不知道身边都在发生什么事情的家伙，到底能讲出多少故事呢？”
  “你对我讲的故事很有趣，我很喜欢。”
  “那已经是最精彩的一部分！”罗本摇头，“但凡是这样的事，总会拿出最好的来，我必须很遗憾的说，就算你再给我机会，我也不一定会讲出那些有趣的事！”
  “只要是异世界的事，我都会喜欢！”
  “可你能喜欢多久呢？”罗本有些怜悯的望着对方，“我作为异世界人类的生命只有短短三十年，用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类比的话，那三十年的时间就好似眨眼一般短暂，甚至根本不会留下什么记忆。”
  “我会好好记住你讲的每一件事！”
  “可我今天再对你讲之前讲过的事，你就会感到索然无味了，越是期待，失望也就越是沉重！”
  罗本沉下声音，强调道：“我三十年的生命，你认为可以为你讲三十年时间有趣的事吗？简单一些的话，一上午我就可以全部说完了，那么……之后呢？”
  茶碗大神面色平静。
  “放我离开这里吗？”罗本又问。
  “在我确定你真的讲了所有的事之后。”
  “真的？”罗本摇头，“不……你不会，你会一直怀疑，怀疑我还有什么没有说，因为那三十年生命的经历实在太过短暂，对你这样几乎拥有永恒生命的存在来说，那一切就好像火苗跳动了一下，你甚至会怀疑那是否存在过……”
  “我会尽量记住！”
  “尽量？你已经在为自己马上要犯的错误妥协！”罗本一下抓住对方的字眼，“你不会放我离开，而我的确说了所有，你得不到再多新奇的故事，焦躁……孤独……一眨眼的时间会再次吞没你。”
  “没有什么比满心希望后的失望更让人无法忍受，你或许可以忍受无数年的孤独，无数年的孤独后满满的希望落空，你将会不再是你……或许，作为你最后存在意义的看护者称谓都会受到怀疑，你……将会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
  “无数岁月里，我从不寄望过高，我知道我是孤身一人，得到一点点满足，之后……继续孤独的活着，这就是我的想法。”茶碗大神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人类……你动摇不了我的。”
  罗本望着她，眼神如火一样燃烧。
  “可……我有办法让你从这种孤独中解脱。”
  茶碗大神惊讶了一下，“解脱？”
  “是的，彻底的，永远的解脱……最起码不会是短短时间的解脱，这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将看到无以伦比的精彩！一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