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还记得我么

  这是她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同时接触到人世间全部的绝望。
  她以为死之前自己总能做些什么的，可是到了最后，她丢了祖宅，丢了荣成基业，眼看着害死家人的凶手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太没用了。
  寒冷，疼痛……
  这痛不欲生的感觉流经四肢百骸，血液弥漫在鼻腔和口腔，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失去意识之前，山海能感受到车子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停下，有人将她拖了出来，丢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那人抬脚踹上她的身体，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下滚。
  头顶的雷声一阵压过一阵，倾盆大雨石头般砸在她的身上……
  山海绝望了，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从这黑漆漆的地方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漆黑一片，周遭的一切都陷入诡异的安静里。
  她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多久……直到眼前多了抹光亮，好像有人从那悬崖边一把抓住了她。
  “能睁开眼睛吗？”
  她能感受到有人用瞳孔笔对着她的眼睛照了照，山海的意识渐渐复苏，她睁开眼睛……身边只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
  “你总算醒了。”
  小护士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擦拭着山海干燥的唇瓣。
  山海呼吸很沉，唇瓣掀了又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她这是在医院里，那又是谁送她来的呢？
  总不能是山灵雇的那几个绑匪吧。
  “谁？谁……送我……来？”
  山海的声音很沙哑，明明只有这几个字，却咝咝啦啦说了很久。
  “是救护车送你过来的，这里是崇华医院。”
  小护士俯下身帮山海掖了掖被角，继续问道，“你的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证件，所以我们没办法联系你的家属……因为你的情况很危急，所以走了院长审批通道先行救治的。现在能告诉我你家属的电话号码吗？医院会联系你家属过来……”
  又是找家属。
  山海总觉得这样的问话似曾相识，医院这个地方好像时刻在提醒她，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她唯一的家属只有莫怀深……而莫怀深，又怎么会关心她的死活。
  山海的唇瓣紧紧抿着，她的手掌被厚厚的纱布缠着，那是被山灵高跟鞋踩伤的。
  四肢百骸流淌过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这一次，她大概用尽自己毕生的好运气，才能死里逃生。
  “小姐，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家属电话号码，记不记得？”
  “已经联系到她的家人了。”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小刘，你先出去吧。”
  那个男人对着小护士吩咐了声，而后拉了把椅子坐在山海的床边。
  “还记得我么，山小姐。”
  眼前男人的五官虽比不上莫怀深那般俊美，却也是清秀好看的，很对得起他身上的白袍，气度儒雅，温润和煦。
  山海见多了英俊的男人，却很难想起眼前这位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又为何能拿如此轻易的知道她的姓氏。
  “十天前，飞机上，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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