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渔翁得利
一口箱子,一口半人高的箱子,没有任何修饰的~
箱子很大,除了大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这个箱子被仅仅的合上,而且还上了枷锁,仅仅只露出两个拇指大小的小孔。
祖君彦几人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气派十足,看上去也是没有一丁点的防备,但他们那时不时扫视四周的眼神似乎在戒备四周的一切,似乎四周一旦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出手。
翟让可以肯定这一行八个人对于四周的一切都非常戒备,他的神经也在这个时候不由紧绷了起来,他的眼眸大如牛,冷冷的盯着那口箱子,箱子中有什么,时不时惨遭李密截杀的娇儿?
翟让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可以牺牲世上任何一个对他有恩的人,即使追随他多年的屠叔方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会毫不迟疑牺牲,不过他却也有一个破绽,一个他明明知道但不愿意消除的破绽,这个破绽就是翟娇。
他不愿意牺牲翟娇,因此当他得知翟娇在回到荥阳的途中遭遇到李密截杀下落不明的时候,他那冷酷无情的心已经开始有了波动,因此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否则以他的精明老道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决战之前出现在这种极其危险地域的,可现在他出现了,他不但出现了,而且准备动手了。
他是一个并不太在乎人命的人,乱世之中如果一个人太在乎他人的性命,那就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这是翟让多年来自己领悟出来的铁和血的道理,在他眼中看来这是真理。
他现在已经准备动手,但他没有动手。
他目光如炬,以他的眼力与武艺自然看得出这八个护送箱子的人自然都是非凡之辈,其中李密的军师祖君彦以及擅长使用巨斧的大将程知节程咬金就已是极其可怕的高手了,对于这两人翟让自认还是有把握的,可若要同时对付这八人,那他却是万万没有把握的。
因此此刻他虽然心急火燎,但依旧只能耐着性子。
他在等,他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密林中,祖君彦、程知节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他们并未感觉任何动静,不过却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危险在接近,这并非是幻觉,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来说,这种感觉简直比眼睛看到得还要值得相信。
不错,他们的感觉没有错,倘若他们不相信这种感觉,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这种感觉才刚刚出现,地面上忽然爆射出一道红色的刀光,同时竹林上单,有一位长相清秀的白衣少年携带巍峨气势下击程知节,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找到可怕的袭击。
如果刚才他们不相信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死了,幸好他们相信了这种感觉,因此他们没有死。
箱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两人身后的六位大汉或抡起狼牙棒或抡起刀枪剑分水刺等武器,神情戒备,不过却并未离开箱子四周。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已经挥动铁鞭,巨斧出手了,两人不能不出手,此时此刻那两位蛰伏许久一击已出并未建功的青年高手并未一击不中就此退去,反而再一次强攻,朝着他们两人的心脏后背等诸处命门刺去。
剩余六人没有出手,他们手持武器,护卫四周。
翟让嘴角已经勾起了冷笑,他在谋略上面或许比不上李密,但在武学造诣上,他的武学造诣已经属于四大门阀阀主那个级别,即使江淮军霸主袖里乾坤杜伏威也自认逊色一筹,从那六人拔出武器的姿势,他看得出这六人虽然算得上天底下少见的好手,可对于他却如同草芥。
刹那间,一阵飓风席卷密林,只见一位带着鬼头面具大汉手持一把长刀,转瞬之间就已至六人身前,长刀横扫直斩,电光火石之间那六人就已经倒在血泊中。
刀风再起,一刀又是朝着箱子斩下。
此刻正在与那两位青年高手交锋的祖君彦、程知节神情变得无匹凝重,刹那之间猛提功力,似乎欲争挣脱这两人的纠缠,向着木箱而去。
这柄长刀可以在瞬息之间杀掉六人,斩开木箱自然也并非难事,翟让手握长刀想直接将这个箱子劈成两半,他隐隐感觉这个箱子其实是一个阴谋,当他看见祖君彦、程知节两人的神色的时候更加肯定这是一个阴谋,只不过他不敢,他心中有顾忌。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心存顾忌,那这个人的思维武艺都会大打折扣,此时此刻的翟让也就是如此,因为翟让心存故意不敢斩下这一刀,他害怕这一刀下并非是他的对手,而是他的女儿,因此他败了。
长刀挥下,这一刀斩向了木箱,击开了木箱。
木箱中果真有一个人,一个身材消瘦的人,但这个人并非是他的女儿,这一刻他又悔又恨,可也就在这一瞬间箱子中的人腾空而出,刹那间人与掌就击中了翟让的胸膛,砰的一声,翟让就击飞出去数丈。
两位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青年高手望见这一幕眼中既惊讶又愤怒,可他们还能如何呢?唯有立刻带着翟让逃命。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欲追,可那为个子矮小但气度威严的人却慢悠悠道:“不用,他已经中了我双掌,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祖君彦、程知节两人大喜过望。
祖君彦单膝跪地,大笑道:“属下恭喜大龙头。”程知节亦是附和,这个威严气度的中年人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似乎闪过了光,闪过了一抹功成名就,宏图霸业就唾手可得的光。
翟让一死,瓦岗寨上下还有谁可以阻止他登上大龙头之位、一统瓦岗寨岂非轻而易举,随后再攻下洛阳,而后与宋阀联盟,谋划天下,到时想要得到帝皇之位亦非难事。
这的确是非常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缺少第一步,现在这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踏出,后面岂非就等同于康庄大道。
想到这里,一向城府极深的李密也笑了起来,他不能不笑,现在他已经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不笑的了。
因此他笑了,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祖君彦、程知节也在笑,两人的笑容一者阴柔冷酷,一者极其豪迈,唯一相通得是这两人的笑声之中都有对未来的憧憬,此时此刻他们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不憧憬的,他们是李密的大将与军师,倘若李密更上一层楼,那他们在瓦岗寨的地位岂非更上一层楼,他们岂非更家有机会表现自己的价值?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他们开口大笑的事情,因此他们也笑了起来,愉快的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密林中。
寇仲、徐子陵本以为这次计划已是十拿九稳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需要屠叔方接应,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庆幸竹林之外有屠叔方接应,否则此时此刻他们的小命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李密,他们心中默默念道这个名字,寇仲眼中更是闪过极其惊人的战意。他背着已经昏厥过去的翟让,听着耳畔依旧再回想起的李密笑声。
他现在不用想也知道李密此时此刻应当是高兴极了,得意极了,马上瓦岗寨就即将落入手中,李密如何不高兴,如何不得意呢?他的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这时候他恨不得转身冲进树林,可他还是有理智的,他知道他不能再回去了,以他现在的武功回去也胜不过李密,何况姐姐素素还需要他们带出荥阳这个水深火热之地。
屠叔方没有笑,他的神情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块铁板,准确来说当屠叔方的眼神落在寇仲后背上昏厥过去的翟让,他的面上就已经没有一丁点表情了,只是在机械式的发布命令的时候才开口,其他的时候都在思忖着如何更快的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大小姐翟娇在哪里,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去理会了。现在他们只能赶紧回到荥阳,现在他甚至还必须祈求李密在对付大龙头的同时并没有同时出兵进攻荥阳,否则翟让以及他那真就全军覆没了。
刺耳的笑声依旧在响起,屠叔方心中抱着和寇仲一样的想法向让那人开口大笑的人彻底闭上嘴巴,不过他们还是很冷静,他们知道此时此刻应当走,绝对不能回头走一步,甚至停顿一下也不可以。
生死之间或许也就在这停顿之间。
笑声依旧不断,当他们走出密林的时候,他们的耳畔还有李密等人的笑声,此时此刻不但屠叔方有些奇怪了,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寇仲、徐子陵也感觉奇怪了。
一位心怀天下的霸主难道就如此控制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吗?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大笑呢?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他们需要尽快进入荥阳城。
竹林,青青竹子。
李密、祖君彦、程知节三人立在竹林中哈哈大笑,笑容中充斥这无与伦比的得意,只是若仔细看看这三个人,这三个人明明已经不想笑了,已经笑得都想要停了,都想要哭了,可此时此刻依旧在笑。
似乎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能不笑了。
李密的手已经攥紧,他的额头上留下了冷汗,可他的人还在笑。
祖君彦、程知节比这李密看上去更加难看。
这种极其诡异的笑声在竹林之中不知道响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声音慢悠悠响起,一道很好听的声音:“哎,我对你们的表现实在太满意太满意了,因此我原本想听你们一直笑下去,笑到永远不能再笑了为止,只不过我忽然响起有一个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一个失败者最大的痛苦并非是失败,而是即使失败了,也不知道为何败,败在什么人的手中,因此我也就只能让你们看一看我。”
声音如魔咒在竹林上空响起,上空,一位白衣赤足的女人踏着风吹落的竹叶,慢慢的落在一片青葱竹叶堆积的地面上,她脸上带着比天上太阳还明媚的笑意,亭亭玉立望着渐渐止住笑声的三个人。
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