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章 皆大欢喜
很快,魏羡就知道钱皇后是什么意~
她的父亲太常卿魏延知告诉她,皇上有意调整军中势力,并且打算将贺应棠调到京畿卫。
这怎么可以?
贺家卑微,贺应棠能够成为关外卫大将军,已是不可思议。怎么还能进一步,成为京畿卫大将军?
虽则京畿卫大将军和关外卫大将军品阶一样,但京畿卫护卫国都,地位太重要了,这能一样吗?
皇上不仅给永庆宫送去那么多赏赐,还要给德妃这么大的势力支撑,这令她嫉妒得眼都红了。
可是……还是得硬生生受着!
正如钱皇后说的那样,就算她再不甘再难过,也只能忍着受着。
难受之中,她迷迷糊糊地想:钱皇后说出那番话,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那么钱皇后怎么还能这么平静?钱皇后不是要和德妃争权的吗?如此一来还怎么争?
若是贺应棠真的成了京畿卫大将军,宫中谁也争不过德妃了……
可是魏羡并不知道,将贺应棠调离关外卫,本来就是钱皇后的意图。
不,准确地说,也不是钱皇后所图,而是郑衡与裴定所图。
当时在观止楼内,裴定说出的那两个字,正是“关外”!
关外卫,是大宣应对北宁的军队,是大宣专为北宁而设的第一道屏障。
掌管关外卫的将领,莫不是功勋卓绝的人,譬如前大将军宁琚,曾抗击南景入侵,立下过赫赫功劳。
但是,现在的关外卫大将军贺应棠,则是凭“救驾有功”上位,实在算不上什么功绩。
然贺应棠深得皇上信任,这也是一种本事。
去年,郑衡在流云渡遇刺,德妃本来借此来将贺应棠调入京畿卫,此事自然不遂,反而令得关外卫多了李盛这个监军。
对贺应棠这个人,她始终谨慎抗拒。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郑衡不想贺应棠接手京畿卫,现在却想贺应棠来了。
——因为她想要关外卫大将军这个位置!
在朝香暮籽一事上,德妃看似危险却没有任何损伤,裴定便知郑衡必定留有后手了。
德妃身上值得图谋的,就是关外卫大将军贺应棠了。
是以裴定很肯定地说了“关外”,事实上他也没有猜错。
郑衡放任朝香暮籽,除了要让大宣警醒外,还为了关外卫大将军这个位置。——关外卫太重要了,怎能落在贺应棠这种人手里?
德妃不是一直想贺应棠掌管京畿卫吗?那么她便予其这一场造化!
她与裴定相商,请钱皇后对德妃步步紧逼,使得至佑帝对德妃心存愧疚,然后对德妃有所补偿。
用京畿卫大将军来补偿一个妃子,至佑帝还没这么昏庸。但是——大宣有换防制度!
按大宣军制,各大卫大将军三年一换,将领士兵也多有调整,这是为了防止大将军拥兵过重。
换防是大宣的祖制铁律,除非国朝危难,不然还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违反过。
她宾天时是至佑十年末,如今各大卫大将军都换了人。算一算时间,今年也该换防了。
各大卫大将军换防是在秋天,但军中势力怎么调整、各卫大将军是何人,这些从年初就应该考虑了。
现在三月末,时间刚刚好!
当裴定将郑衡的谋算告诉裴光时,裴光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老脸愣了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一下,陶黑胖想必会如愿了……”
陶黑胖,便是京畿卫大将军陶元庆,因为他长相墨黑,人又壮实,私下里裴光便这么称呼他。
裴光与陶元庆都看彼此不顺眼,却是知交多年的老朋友。
裴光知道陶元庆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去镇守北州,替大宣牢牢挡住北宁。
原因很简单,陶元庆的祖父陶阶就是死于北宁人之手。
那是一段早已过去的烽火岁月,却成为了陶元庆一生的愿望。
郑太后宾天之后,陶元庆仍在军中任要职,当中有无数隐忍,也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
听了父亲之言,裴定也点头道:“父亲说得没有错,今年换防,想必关外卫大将军的人选,应是陶叔了。”
先前在对待北宁使臣一事上,陶元庆曾进宫劝诫皇上,惹了皇上不喜。
陶元庆多年隐忍也毁了,皇上因此而知其对北宁的态度。
皇上固然不喜欢陶元庆,但比起其他卫大将军来说,陶元庆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裴光想及年轻的皇上,不禁感叹道:“皇上无人可用啊,只得用陶黑胖了。”
裴定再一次认同父亲的看法:是啊,皇上无人可用。
是皇上无人可用,而不是国朝无人可用。
要是郑太后的老师韦君相在此,必定瞪大那双铜铃大眼,冷哼道:“都是皇上自己作的!”
可不是么?郑太后宾天之后,朝中大将军死的死,解甲的解甲,剩下的不是隐忍之人,就是像贺应棠这种媚上之辈。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这固是士子的选择,何尝不是将领的写照?
不管怎么说,陶元庆若能去关外卫,对他们来说是件喜事。
裴光咕哝了句:“我原以为陶元庆会归田的……可见局势瞬息变化,前路也未定。”
去年他出手阻止贺应棠的时候,哪里会想到现在要促成其愿望?
想想真是……略酸爽啊!
想了想,裴光蹦出了这么一句:“小五啊,郑姑娘想得比你要深远啊……”
他拖长了尾音,显然别有所指。
裴定眼角抽了抽,随即便从容自若地答道:“父亲说得很对,郑姑娘的确很了不起。”
布局北州的商议还如在眼前,裴家往北州送去的人还没打开门路,郑姑娘便想到办法改变北州格局了。
换防,就是最好的改变方式。
朝香暮籽的影响,不仅仅在于南景,还在于北宁!
想到这里,裴定唇角微勾了勾。
他心悦的人这么了不起,他只有满心欢喜。
当然,因这个结果而满心欢喜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