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棋局定天下
等一众人将东西收拾好,让马儿吃过草之后,就开始继续上路了,一路上虽然艰难,道路崎岖不平,不过还好躲过了昨天的大雨,在加上一个中午阳光的暴晒,如今的地面上虽然还有些潮湿,但却并不影响马车的正常行驶。
由于得了风寒,夏清歌感觉整个身子都没有一丝力气,一个上午都躺在马车内,盖着两床被子,睡的浑天暗地。
而慕容钰拿出了天山雪莲清煮了一壶花瓣茶,这才端着茶水坐在夏清歌的身边“起身吧,喝了药在睡。”他轻柔的将她单手揽在胸前,将左手端着的茶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夏清歌睡的昏昏沉沉的,小脸仍旧有些泛白,迷蒙的睁开眼睛喝了慕容钰递过来的茶水,继续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慕容钰将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方才低垂下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一阵失神。
“主子,已经到了凌霄山下了。”景天停住马车恭敬的说道。
“嗯,让他们都停下吧。”慕容钰移开眼神淡淡回答。
“是。”景天伸手勒住马缰,轻巧的跳下马车拦住了身后赶来的景铭“主子吩咐了,咱们先暂且停在这里。”
“嗯。”景铭朝着慕容钰坐的马车看了一眼,点头答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着身后赶来的马车而去。
慕容钰见夏清歌睡的酣,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该起身了,现在已经到了凌霄山下,若你不起身,那桑落酒可就没有你的份了,白鹤仙翁你就更莫想见到了。”
慕容钰的话刚开口,夏清歌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虽有些迷蒙,却也不忘怒瞪他一眼,方才起身准备下车。
“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在夏清歌挑开车帘的一刹那,背后那道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这么下车还要如何下?”夏清歌转过身反击了一句,难不成她还要郑重其事,有模有样的下去不成?
慕容钰摇了摇头“世人皆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我却从未见过你有丝毫在意自己的妆容。”说着话,他转身从暗格内拿出了一面铜镜。
“自己看看吧。”
夏清歌伸手接过铜镜,进入镜中的女子眉目清雅,模样俊俏,可那一头青丝却歪歪斜斜,松散不堪。
她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此时的她确实不易出去,可转念一想,脸色微微露出尴尬。“我不会梳头,怎么着也要下去找无双她们的,要不,你就下车去将她们叫过来帮我梳头如何?”
她眼睛微眨,带着一丝讨好的说道。
慕容钰毫不买账“你忘记了,我的马车是不允许外人坐的。”
“怪毛病。”夏清歌忍不住碎念了一声“既然你不让她们进来,我自己下去就是,求人不如求己,再者说了,外面除了景天其他的都是我的人,我害怕什么?”
想到此,夏清歌也没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么狼狈了。
“我帮你梳头吧。”慕容钰见她是真的做事要下车,实在忍不住只好开口。
“你?”夏清歌完全不相信这家伙会梳头,在夏清歌的记忆里,她前十二年都是由朱云和瑞珠帮她梳头的,整日里用那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她们从未教过她梳头,久而久之的她也就懒得去学了。
记得在她十岁的时候,庄子上有位婶娘看不过去她整日的装扮,就自作主张的为她梳了一个蝴蝶发髻,将额头那厚重的刘海梳理了上去,露出了她白嫩如陶瓷一般的小脸,当时那位婶娘还惊叹的连连夸赞她。
那是夏清歌记忆里第一次也是她那一生里唯一一次被人夸赞,可后来朱云见到后,就将那位婶娘打骂了一顿,最后赶离了庄子。
“大小姐,你这个样子在怎么打扮也是不会好看的,那婆娘是骗你的,奴婢觉得还是原来的发饰好看。”这是当时朱云对她说的话,她仍旧深深的记得。
可能是小的时候有过一段太不美好的记忆,所以夏清歌对梳头有着很深的排斥感。
“我也是见别人梳过一次,不如试一试吧,你如今这摸样实在不易出去,再者说了,就因为外面都是你的人,你才更不能出去,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主子,就这般狼狈的走出去威严何在?”
听了慕容钰的话,夏清歌方才收回了思绪,仔细思索也觉得他说的在理。
“好,不过你要是给我梳的难看了,小心我也给你梳一个。”夏清歌瞄了一眼慕容钰那惊艳绝伦的容貌,心里已经幻想出了她给他梳头的模样,忍俊不住冷笑一声,表情阴恻恻的。
“嗯,若我给你梳的难看的话,你就给我梳。”慕容钰看到她的表情笑出声来,十分轻松的点点头。
“你坐过来一些。”慕容钰招了招手,夏清歌乖巧的移到他的身边,转过身子。
慕容钰扫了一眼夏清歌已经凌乱的发丝,随即轻柔的拔下固定她一头青丝的白玉簪子,接着是几个珠花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随后,一头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朴散下来,发丝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慕容钰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方才满是笑意的拿起梳子帮她梳理着一头的长发。
夏清歌静静的坐着,本来慕容钰说为她梳头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头上那一道道轻缓的摩擦,突然让她的心里有些陌生的感觉产生,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身子却本能的放松下来,微微闭上眼睛,感觉整个身体都通过头发传来的酥麻感而精神了不少。
慕容钰轻巧的梳理好她的长发,勾起了一半的发丝,熟练的挽起游走穿插,最后在拿起茶几上的白玉簪子,稳妥的固定在发髻中间,随后满意的看了一眼,方才开口。
“看一眼吧。”
夏清歌睁开眼睛,随着他的话拿起铜镜抬眼看去,只见镜子中的女子巧笑俊俏,眉宇间含着一丝浅笑,玫姿艳逸、柔情绰态。而她头上盘着一个灵巧的同心髻,留下一半的青丝披散在身后,如云似锦般光滑的长发为她平添了一份飘逸出尘的感觉,而今日她刚好穿着一身素白纱衣,整个打扮如雪似莲般静雅绝伦。
“转过身来我看看。”慕容钰见她自己对着镜子看了良久,低笑一声。
夏清歌放下铜镜,转过身来看他,眉毛微微上挑“没想到你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今日帮你梳头的打算就作罢了,你整理一下也赶紧下来,咱们这就上山去。”
说完话,她巧笑一声,挑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等她跳下马车后,脸上忍不住的红了红,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个儿的马车走去。
巧兰、无双见夏清歌出了马车,急忙迎上前来“小姐,刚才奴婢听景铭大哥说,奴婢们要在山脚下等着您和小王爷是么?”
“嗯,凌霄山地势凹凸,十分陡峭,你们现在的武功怕是很难上去的,就在这里等着吧,若无意外,天黑之前我应该就能下山。”
“哦。”无双点点头,有些可惜的朝着不远处那一座磅礴高耸的大山望去“听说凌霄山上有修道的神仙,不过很少有人能攀上山顶,小姐上去了可要好好转一转,等下来了给奴婢讲一讲,这样奴婢也不忘来此一趟了。”
“你呀”夏清歌轻笑一声“好,若今日上山真的遇到什么神仙,等回来了一定给你好好描述一番。”
“小姐,您今日的头发梳的可真好看,是您自己梳的吗?”站在一旁的巧兰惊叹一声。
“呃?是啊小姐,昨个儿您似乎梳的不是这个发髻吧,好漂亮啊,原来小姐您梳头这么好,奴婢可从没见过小姐自己梳的头饰呢。”无双随着巧兰的话也注意到了夏清歌今日的变化。
夏清歌脸上扫过一抹尴尬,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头发是慕容钰梳的,更不好意思承认这头发是自己梳理的,只能轻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慕容钰下了马车后,就看到了夏清歌含着一丝羞怯的侧脸,眉宇间满是淡淡笑意,随即迈开脚步走了上来。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巧兰、无双二人见慕容钰走了过身,急忙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小王爷。”
慕容钰轻笑一声点点头,巧兰、无双二人眼见小王爷和自家小姐有话要说,识趣的退后了数步。
“在上山之前我有几件事情想要了解一下。”夏清歌抬眼朝着他说道。
“咱们不如边走边说吧,时日不早了,咱们上山若不及时,晚上是不能下山的,若想回来,也只好等到明日了。”
夏清歌思索了一下“好,咱们现在就走。”
凌霄山——
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它耸立于一片连绵的山峦最高峰,山浪峰涛,层层叠叠。
两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觉得不远处的山峰清晰了一些,夏清歌哀叹一声,朝着身旁的慕容钰抱怨道“望山累死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刚才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在山脚下了,可真的要往进处走,方才知晓路还有这么远。”
“马上快到了,这里道路太狭窄,马车不能通过,所以只能走路上去。”慕容钰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在低头看了夏清歌一眼,这才轻笑一声,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轻点脚尖,身子瞬间腾飞而起。
夏清歌本能的拦住慕容钰的脖颈,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也不再惊叹与他的身手。
“有这么好的轻功,刚才做什么还走那么长的路?”
夏清歌小声的抱怨了一下,慕容钰身子微顿一下,低头笑着说道“待会儿还要上山,我身体受了伤,若不甚将你掉落万丈悬崖怎么办?所以,现在必须养精蓄锐,能走路的就不要闲置你的双腿。”
夏清歌撇了撇嘴,这么小的声音这家伙都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刮过,吹起了两人的长发,青丝翻飞起舞,白衣翩然若云,犹如腾云而来的仙人,紧紧相拥着朝前飞去。
只见远处有一座迷蒙的巨峰突起,周围还有几十座小石峰,慕容钰抱着夏清歌落在了一座石峰之上,抬眼朝着上面看去“已经到了凌霄山脚,咱们想要上去必须要用轻功了。”
慕容钰转过脸看向夏清歌,如墨的瞬子内满是温柔如水的光泽“怕吗?”
夏清歌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所为的凌霄山竟是一个锥子形的山体,整个山峰直冲云霄,茂密的植物将山峰包裹的郁郁葱葱,可仔细查看却不难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任何一条能直通而上的山路。
心里有些打鼓,可夏清歌却怎么也不愿意露出害怕的模样,鼓足了勇气,瞬子瞬间坚定下来“有何好怕的,大不了摔落悬崖成为一堆白骨而已。”
她已经是第三世为人,六道轮回里走了一遭,她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想着,似乎信心更加足了一些。
慕容钰轻笑,眼神内掩饰不住的赞赏“好,那咱们就试一试,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话,慕容钰不再耽搁,伸手一勾,将夏清歌拥在怀中,轻点脚尖飞身而上,夏清歌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拔地而起一般,直冲着天空而上,耳边的风声呼呼,夹杂着一丝凉意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低头朝着下面看了一眼,脚底有些发凉,只见刚才他们立足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点,心里暗自猜测此时他们应该已经飞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可抬头看去,那凌霄山似乎还未曾看到尽头,凌霄山?她终于知晓为何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真是如天上的凌霄宝殿一般,难如登天。
当慕容钰抱着夏清歌飞身上了一多半时,他看到一块能借力的石头,飘然落下,随即将夏清歌拥紧了一下,两人只有互相抱着,方才能落脚休息。
慕容钰喘息一声,将自己的脸深埋在夏清歌的颈间,低低的笑出声音来。
夏清歌知晓此时情况特殊,也懒得和他在计较男女授受不清的问题,听到他的笑声好奇的侧着脸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慕容钰也离开了她的脖颈间看着她“我在笑我们这算不算同生共死?”
夏清歌回转过头朝着底下望去,心口瞬间升起一抹凉意,此时下面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烟白雾,刚才他们走过的山峰只能露出一个小小的点而已,而此时,他们距离凌霄山还有一半的距离。
慕容钰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问“闭上眼睛吧,这次我怕是要快一些了。”
夏清歌轻轻点点头,关键时刻,不能在反驳他。
慕容钰见她比平日乖巧了不少,知晓她心里是紧张的,不过,一般女子怕在山脚时就已经望而却步了吧,她已经是非常人可比的定力了。
伸手抱紧她的身子,飞身离开这块不到半米的凸起碎石,直朝着山顶而去,这一次慕容钰说的没错,夏清歌能感觉的到,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她想要睁开眼去看看,可刚刚眯起一条缝隙,一道强劲的风力直袭向她的眼睛。
“不要睁开眼,这里的温度和地面不同,若随意睁眼会伤到你自己。”
夏清歌听到耳边的话,急忙又紧闭了双眼。
过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究竟有多长时间,她根本无从算起,最后,只记得慕容钰抱着她落在山顶上时,她的双脚发麻的站不起来。
“已经到了,张开眼睛吧。”慕容钰低头看着她,夏清歌紧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身子全部的重量都附加到了他的身上。
随着慕容钰的话,夏清歌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眼前的画面时,明如皓月般的瞬子瞬间明亮,带着一丝赞叹、一丝惊艳“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优美之地?”
此时,山顶上到处是各色奇异的花草树木,怪石林立,脚下一条清泉弯弯曲曲的游走着,传出哗哗的水声,周围被一片淡淡的迷雾笼罩着,仿佛误入了仙境一般。
“这里确实很美,越是难以涉足的地方越是美的清彻心扉。走吧,我想咱们入了桃花林,白鹤仙翁已经等候多时了。”
夏清歌已经从刚才的麻木中渐渐恢复了体力,她到不觉得自己是有多么害怕,而是身体的本能反映,这么高的山峰,若没有绝世武功,就这么飞身上来,一般身子都会承受不住。
“对了,我刚才忘记问你了,如何才能拜白鹤仙翁为师?”
“拜师自然是以诚为主,不过白鹤仙翁那老头性格古怪,我看即便你有在大的诚意怕他也不会收你,不过你这么聪明,总会想出办法的,现在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嗯,你说的对,是我太过心急了,不过昨个儿他喝成那个样子,如今他还能爬得上来?”她十分怀疑白鹤仙翁的身体能吃得消,听说那慈恩老秃驴若仍活在人世,怕也是百岁高龄了吧,这白鹤仙翁和他曾争抢过一个女子,这么推测下来,他二人的年纪应该相仿,这么一个高龄老人,如何能飞身上了这么陡峭的山峰?
“你放心好了,他的功夫在我之上,想要上来轻而易举的,至于他昨个儿醉酒就更不必担心了,这老头喝酒有一个特点,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基本上是沾酒就醉可不过一个时辰后,又清醒的和正常人无异。”慕容钰淡淡开口。
夏清歌惊叹一声,越是世外高人,脾气和身体越是与众不同。
“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个老头。”夏清歌也来了兴致,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两人穿过了一片生意盎然的花圃,踏过了一条小河,终于看到了慕容钰所描述的桃花林。
眼前的桃花林仍旧开满了桃花,淡粉色的花瓣在树枝上妖娆绽放,繁如群星的花蕾随着几枝在微风里欢快地摇曳着,那片片桃画仿佛成了红雨纷扬的世界。
夏清歌此时是真的理解了慕容钰那句话,真正美如仙境的地方一定都是凡人难以涉足的,让人感觉美的沁人心扉的。
“你们终于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出。
夏清歌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抹身穿白色长袍的老子坐在桃花林深处的一个莲花石盘之上,白眉白发,脸色红润白嫩。
除了那一样长的眉须之外,夏清歌很难想象眼前这位仙风道古的老者会是昨日那位身穿灰色长袍,整张脸都如黑炭一般的老头。
“嗯,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慕容钰轻声应答一声,走了过去。
他轻撩起衣袍,盘腿坐在白鹤仙翁对面的莲花石盘之上,中间摆着一方玉石制作而成的棋盘,棋盘之上摆上着半局残棋,黑白棋子搁置与旁。
“哼!这些年不见,你还是如此脾性,见到为师也不知道见礼问好。”
夏清歌随着慕容钰走了过来,听到白鹤仙翁的话,不可思议的扫了慕容钰一眼,这个家伙竟然是白鹤仙翁的徒弟?为何他从未提起此事?
“当年我既无拜师之意又无拜师之名,是你强拉硬拽的将你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又如何能怪我不喊你师父?”说着话,慕容钰低头看了一眼石盘上的棋局。
夏清歌静静坐在旁边另外一个石盘上,随着慕容钰的目光朝着棋盘看去,只见,棋盘之上黑白子对立成为互相厮杀、互不相让的局面。
白鹤仙翁冷哼一声,胡子高高吹了起来,白雪一般的长眉也颤动了几下“你这个死小子,就知道气我,当年若不是看着你是个好苗子,我能眼巴巴的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从小就是这性子,昨个儿别以为我喝醉了,骗了我一株千山雪莲你是不是很得意?”想到此处,白鹤仙翁就忍不住气愤,那株千山雪莲可是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寻到的,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被这死小子给骗了去。
“你似乎老糊涂了吧?”慕容钰眼帘仍旧低垂着,似乎在认真仔细的思考着眼前的棋局,声音淡淡。
“昨天你既然记得你那株千山雪莲在我那里,难道你不记得你喝了我的梅花酒,心甘情愿的将你那株千山雪莲交给我的。”
“你——你这个不孝徒儿,现在我要拿回那株千山雪莲,你现在还给我。”
慕容钰支起一颗白子放入棋盘内,夏清歌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只一个白子,犹如群龙有首,瞬间让整个局面发生了逆转,本来保持平局的黑白对峙,形成了白子将黑子逼入绝境,再无翻盘的机会。
夏清歌心里暗叹,她对围棋还算有些兴趣,可慕容钰这一手,她却并未想到。
“还不了了,我将那株千山雪莲泡茶喝了。”慕容钰放下白子之后方才抬眼,仍旧维持着温润的笑意,可说出的话险些没让白鹤仙翁背过气去。
“什么?你竟然拿那一株千山雪莲泡茶给喝了?你可知晓那是万年白雪莲啊,你真是舍得。”
“嗯,我知晓那是万山白雪莲,所以才泡茶喝了,味道不错。”慕容钰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噗哧。”坐在一旁的夏清歌忍俊不住笑了出声,心里暗自腹诽,白鹤仙翁是慕容钰的师父,他都能这般不客气的戏耍他,看来,自己被这家伙戏耍多次也不算什么了。
“女娃娃,你怎么就和这么一个腹黑冷血,不忠不孝的家伙走在了一起?我给你说,我老头子走遍天下,遇到很多不错的小子,要不要给你引荐一下?老头子我保证,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比这死小子好出千倍的。”白鹤仙翁听到夏清歌的嗤笑生,眉毛微跳,伸手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盯着慕容钰看了一眼,方才转过身来。
夏清歌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白鹤仙翁竟然转移了话题。
她朝着慕容钰扫了一眼,见后者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夏清歌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既然要拜师,自然是要投其所好,此时,白鹤仙翁最想做的怕就是收拾慕容钰吧。
她乖巧的点点头“好啊,老伯,你最好多给我介绍几个好的才是。”
白鹤仙翁不由的多看了夏清歌一眼,哈哈大笑几声“小丫头很直爽,合我老头子的性子,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扭扭捏捏的人,更讨厌那些看似无害的小花朵,实则是阴险的大恶狼。”说完话,白鹤仙翁还不忘朝着慕容钰吹胡子瞪眼一阵。
夏清歌轻笑一声。“嗯,我也讨厌那种人呢。”
慕容钰静坐一旁,听着他二人合起伙来的对付他。
轻笑一声,他转脸看向夏清歌“白老头的主意不错,你在京城内的名声怕找一位如意郎君很难,到不如跟着他四处漂游,看能不能给你找一位合适的,不过我记得,在白老头心里,看得过去的几人都是这天下屈指可数之人,嗯,慈恩大师算一个,大诗人卓文君算一个,麟仙岛的凤岛主算一个,可这前面二人早已经过世多年,虽才情决绝,容颜倾世,怕你想要嫁给他们也只能来世在说了,不过这麟仙岛的凤岛主尚在人世,若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和白老头一般年纪,老头,我说的可是实情?”
白鹤仙翁有些心虚的瞄了夏清歌一眼,随即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哪一个挑出来不比你强。”
“不错,是比我强,不过,若做为佳婿的话,我看这丫头怕是轮不到了,那凤岛主虽尚在人世,不过百龄高寿的人应该已经没有娶妻的打算了吧?”
夏清歌瞬间觉得自己被自己噎到了,深吸了一口凉气,瞪了白鹤仙翁一眼。
“老伯,你游历了多年,难道除此三人外,就再也没有比眼前这位自大自狂的人好了?”
“自然是有的。”白鹤仙翁声音洪武,不过紧接着又蔫了下来“不过我没遇到而已。”
夏清歌伸手扶额,一脸阴郁的撇了慕容钰一眼。
“老伯,你收了这么一个闹心的徒弟,可曾想过在收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徒儿?”夏清歌想好了对策,引诱着白鹤仙翁。
“唉。”白鹤仙翁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想的。”
夏清歌双眼明显一亮“那若有一个人想要拜你为师,你可愿意收她为徒弟?”
白鹤仙翁似乎终于绕过弯来,他抬眼审视了夏清歌一会儿“小丫头,你说的不会是你吧,到是一个好苗子。”
“嗯,是我。如何?”夏清歌点点头,听到他说自个儿是好苗子时,心里暗喜,看来有戏。
“唉。”白鹤仙翁再次叹了一口气,夏清歌整口气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如何?”能不能快点说,夏清歌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这老头脾气和慕容钰一般古怪,而且都喜欢吊人胃口。
“我是叹息啊,要是让我老头子早遇到你几年,或者你早出生几年,我也不至于将毕生医术都传授给了这个不忠不孝的死小子。”
白鹤仙翁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而夏清歌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那您就不能在收一个徒弟吗?”
“我的师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毕生只能收一个弟子,而且传男不传女。”
“什么?这是什么狗屁规定?”夏清歌这次是真的怒了,这不是严重的鄙视女人吗?
“我也觉得开创这个先例的人有毛病,所以当年老头要收我为徒时,我坚决不肯,若不是他给我喂了百日断魂丹,让我必须在三月之内学会他毕生医术的话,我断然不会学医。”慕容钰也轻声抱怨道。
夏清歌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转脸看向白鹤仙翁“你当时似乎太狡诈了一些,对一个孩子下手喂白日断魂丹实在可恨。”
“什么时候你二人开始一个鼻孔出气了?”白鹤仙翁脸上满是好奇,吹胡子瞪眼的盯了慕容钰一眼“你这个死小子,若没有我当年的固执己见,你早已经不知多少次被你那看似亲和的皇伯伯设计毒死了事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你坐在我面前气我。哼!真是气死我老头子了。”
说这话,似乎为了表现不满,白鹤仙翁还撇过脸不去看慕容钰。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要感谢你是么?”慕容钰微微挑眉,淡淡的开口。
“那是自然了,我看你这死小子也没那个心,就赶紧的给我早些成家立业,让我有生之年能够早日看到我的徒孙,我去了也好向始祖师父们交差了。”
“嗯,我记下了,尽量在你驾鹤西游时,完成个人大事。”慕容钰顺着他的话道。
“哼!你是盼着我早死是不是?”白鹤仙翁又怒了。
慕容钰仍旧是那般淡淡轻笑的模样,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不介意。”
“不肖子孙,我没儿子,收了你这个只会欺负我的徒儿,真是我那爷爷、老爹在教训我啊。”白鹤仙翁捶胸顿足了一番,似乎对慕容钰大失所望。
夏清歌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想笑,她知道为何慕容钰会用这般不敬的口气和白鹤仙翁说话了,他就是一个老顽童,根本不能拿着对待正常老者的态度来对待他。
“丫头,你笑我?还想不想拜师了?”
“想。”夏清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嗯,你若想拜师倒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白鹤仙翁撇了慕容钰一眼,双眼内满是促狭的光芒。
“什么办法?”夏清歌好奇的开口。
“我师门虽然是有传男不传女的规定,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子倒是没有什么设防,你若想要拜师,怕是不太可能了,不如你就选择嫁给我这不孝徒儿如何?这样,你不但可以学到上乘医术,还能找一个和你匹敌的相公,哈哈,我太聪明了,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不是!是一举三得,等你们将来有了儿子,你们在直接传授给你们的下一代,就这么传扬下去,世世代代,今后,我师门的医术就靠你们两人发扬光大了。”白鹤仙翁一本正经的说着,憧憬起未来,越说白皙的脸上越是红润满面,霞光万丈。
夏清歌愕然,转脸看了慕容钰一眼,只见他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嫁给慕容钰?她连想一想都不曾有过,这只花蝴蝶背后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母老虎,她嫁给他不被人活活扒一层皮才怪。
“我才不要嫁给他。整个一个花蝴蝶。”
夏清歌忍不住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慕容钰面色暗了暗,随即抬起眼帘朝着她看来“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若娶了你,你这么笨,我害怕我的儿子将来不能顺利继承我的衣钵。”
“你才笨呢,你就是一个典型的大笨驴。”夏清歌气急,这家伙一刻不忘说她,他只怕会浑身不舒服吧。
慕容钰轻笑一声“你若说我笨,咱们就该是一对了,一对笨子其不般配?将来在生出一个笨蛋儿子,将这个笨蛋老头的医术传授给他也是不错的。”
“你——你不知羞。”夏清歌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了“你怎么嘴里张口一个儿子闭口一个儿子,谁要给你生儿子?”
“女儿也是可以的。”慕容钰抓住了她的语病,丝毫不客气的开口。
“慕容钰!”夏清歌怒了,伸手抓起一把棋子朝着他投射过去,虽然她没有武功,可前世的训练对于她敏捷的身手还是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一把黑白棋子夹杂着强风瞬间朝着慕容钰的脸上招呼。
慕容钰并未闪躲,而是在棋子即将接近自己时,伸起宽大的衣袖,优雅一勾,全数的棋子一子不差的被他勾在了衣袖里,随即他轻轻一挥,将衣袖内的黑白棋子如数归位。
“这生死棋可是不能随意毁坏的,这盘棋在这里已经有百年之久,你毁了它怕这江山就乱了。”
“如今棋局如何?”白鹤仙翁收起了老顽童的神色,满是正色的看向慕容钰。
慕容钰阅览全局,随即淡然一笑“如何你不是看出来了?白棋逆袭而上,打破了持平的局面会如何?”
“硝烟四起,天下大乱。”夏清歌随着他的话开口道。
慕容钰转过脸来看她“聪明。”
夏清歌有些震撼,她虽知晓此棋的布局似乎有些奇特,可她不知这代表的深意是什么?自古云“知止然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下棋讲究的是心静,由棋局来扩展思维,而此时的黑白两棋犹如战场厮杀的士兵,慕容钰刚才落下的一子为“乱”破局而重生,棋局定天下,她方才明白,如今摆设的棋局是这天下的如今的局势。
“你的桑落酒呢,开坛吧,十年风尘的好酒,自然是要在今日庆祝的。”慕容钰转向白鹤仙翁说道。
“有什么好庆祝的?你下了”破“局,如今这形式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白鹤仙翁继续吹胡子瞪眼。
慕容钰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的长衫“歌儿,跟我去喝酒还是在这里议论这些和咱们没有关系的事情?”
“自然是喝酒的。”这天下乱与不乱与她有何关系?
“那好,他的酒应该是藏在了断崖,我们去取来喝。”
“好。”夏清歌也来了兴致,随着他站起身,一起朝着桃花林深处走去。
“没心没肺的两个死孩子。”
白鹤仙翁眼见自己摆出的脸色没人打理,唯恐这两人将他埋藏的好酒喝光了,也急忙转身随着他们身后跟去。
夏清歌和慕容钰并排走着,知晓白鹤仙翁就在身后,两人就当不知。
到今日为止,夏清歌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世间真有如此聪慧绝顶之人?以棋局定江山,怕这天下在他的心中也只是儿戏罢了。
“为何要盯着我看?可是被我这般花容月貌的脸迷住了魂魄?”
夏清歌嘴角微抽,刚对他升起了不一样的看法,瞬间跌入了粪坑,什么天下第一公子,什么聪慧绝顶如神谪?他就是一个通体发黑的大毒瘤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