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铁血政策

  定北军营,营帐遍布一片白雪之中,身处郊外,风声呼啸,大地茫然。
  白雪掩盖了整个定北大营军帐,操练场上,白雪地面被踩压出一片泥雪浑浊之地,一排排士兵身子秉直,双腿呈蹲马之姿,每人手中高举一个半大铜盆,盆内雪满则完成训练。
  各位将士脸色早已经被冰冻的发紫,面色僵硬,眼神内渐渐涣散,早有撑不住的歪倒在地上,被身旁督军派人强自拉起,重新归位,违令者——斩。
  如此铁血政策让士兵们不敢有一点差池,咬紧牙关,硬是力挺不倒。
  似是老天带着嘲笑的呼声,刮得众人脸上生疼,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于是,咬紧嘴唇,嘴角留出鲜血才能让他们稍微好了一点。
  空旷的教练场上,万名士兵心中哀怨,为何这位看似总是面容温和,斯文俊秀的钰小王爷,这位初到军营时,那般精雕玉刻的贵族公子,怎手段如此很辣无情?原本他们以为的小白花,如见俨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饿狼,如今的他们犹如放在饿狼缝口上的鲜肉,一点点的被吞噬,众人皆是幡然醒悟,这钰小王爷动真格的竟然比曹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王爷,您这次算是立了军威了,看今后这些混小子们还敢轻视您?”站在慕容钰身边之人低头哈腰,一脸狗腿模样。
  此人正是安宁侯之子,安世民,为人下作,自命风流,为虎作伥、欺行霸市,曾经和景田侯之子梁凯乃是一丘之貉。
  慕容钰坐在距离操练场十米开外的木制高台上,台周围被帆布搭建而起,慕容钰安坐在位置上,眼神淡漠,面色平静,定神看着不远处那矗立在雪盲天地里的古松。
  安世民见慕容钰并未看自己一眼,更不打算和自己说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可很快掩饰在一脸掐媚之中,
  一直像影子般站在慕容钰身后的无名,静默到让人很难察觉的境地,他眼神轻轻撇了安世民一眼,平静如深潭般的瞬子不易察觉的闪过不屑。
  这个安世民因为如今家姐入宫为妃的关系,在加上其祖母和杨太后是多年老友,情致深切,所以,杨家和安家的关系也很是亲近,得了杨太后的懿旨,如今任定北军营从三品游志一职,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显然成了一个空有虚名的废物,可即便这般废物在如今定北军营内,却无人胆敢和他对峙,曹将军战死,夏子枫带兵镇守边疆,如今军营内也只有这位的权势最高。
  可自从慕容钰来到军营之后,安世民明显感觉到这个一向闲散的世子处处比自己出挑,长相自不必说,连出身他都要矮人一大截的,慕容钰的清贵之气让人望尘莫及,不敢亵渎,犹如天神,高不可攀,犹记得当日,他一身白衣飘然出现在军营时,风华绝世,貌若惊鸿来比喻丝毫不显过份。
  这也让安世民有了不满之心,曹将军和夏都统刚刚离京,他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日,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搅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他如何不气?
  可接下来,无论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的陷害慕容钰,可最后都是害人害己,不但挨了八十军棍,还被自家老爷子执行了家法,挨了戒尺跪在安家祠堂面壁三日。
  如此下来,安世民从洋洋得意的公子哥一路到了狼狈不堪的地步,他方才醒悟,这慕容钰绝非泛泛之辈,如果与他为敌被数次捉弄到不如依附这棵大树。
  如此想通后,安世民自脱离安家祠堂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对慕容钰鞍前马后,毕恭毕敬,俨然成了走狗一条。
  “如果本将军没有记错的话,安游志也应该在那行队伍里操练,为何你要一直站在这里?”良久之后,慕容钰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润,丝毫不见一丝私人恩怨,仿佛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将安世民这般鼠辈放在眼里。
  “这……,这冰天雪地的,属下刚刚才行了责罚,身子骨还未曾痊愈,小王爷……不。将军可否让属下先调养几日?”接触到慕容钰淡淡的眼神,宋世民突然背脊一阵发凉,观望台四周都安置着炭火,比起外面冰天雪地之中要暖和许多,可如今宋世民却觉得,这里冷的直达心底。
  “安游志身体不适?呵呵,宋游志可觉得这里和安宁侯府比如何?”
  听后慕容钰的问话,安世民眉毛微挑,骄傲的道:“安宁候府宅院为典型水圆之府,院内清幽,水绢潺潺,溪水清澈,府中下人无数,而我乃是安宁侯的独生子,身边美婢环绕,仆人成群,自然是这艰苦难挨的军营不可比的。”
  慕容钰点头微笑“既然如此,安游志今日便可回去了,见你如此思家心切,本将军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原本骄傲的脸色猛地一喜,随即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属下今日刚从府上回来,为何将军又让属下回府?属下伤势已无大碍,将军不必担心。”
  见安世民如此愚蠢,身后站立的几位士兵不由的低头嘲笑。
  “呵呵,安游志怕是误解本将军的意思了,军营疾苦,而不久之后,我军便奉圣谕之命前去鄂州平乱,你如此金贵之躯,其是这区区定北军营能容的下的?还是好生回府去将养吧!”
  “将军……属下可没这个意思啊!”安世民幡然醒悟,慕容钰绕来绕去不过是打算赶他离开,这怎么可以?虽然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在军营内待着,可如今他若真的丢官回府,只怕他家那暴躁的老头子非得活活扒了他的皮。
  “将军…。属下……。”
  “安游志,你看眼前这上万士兵,他们皆是身经百战,吃苦耐劳之辈,可他们不是铁人却要做铮铮铁骨为何?如今冰天雪地,我让他们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操练,他们也都听命行事,在军营内,规矩军法就是一切,这些和你的身份无关,即便你在府上是被人高捧的小侯爷,可在军营里,你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和他们一样,在刀剑下游走,在生死间搏斗,随时,你的性命就要交给敌人,他们身上哪一个敢说自己没受过伤的?可如今谁又站出来告诉督军,他有伤在身?生死关头,敌人是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可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战场上的生存法则。”慕容钰缓缓站起,白色雪雕斗篷将他如玉的面容映衬的更加通透,绝美的面容精致的没有丝毫瑕疵,犹如上好的美玉,晶莹剔透。
  安世民一愣,细想慕容钰的话,他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慕容钰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台下而去“吩咐下去,各将领在站两个时辰后解散。”
  “是!”无名答话,转身离开。
  “主子。”慕容钰刚刚走进大帐之内,景天便疾步走了进来,外面仍旧是茫茫大雪,冰容雪窟,他玄色的劲装上带着一层风尘仆仆,白色的雪花,夹杂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慕容钰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热烘烘的碳火,跳跃的火焰噼啪作响,却绕不到他的深思。
  “她如今怎样?身体可好些?最近有没有感染风寒?”
  一连三句问话,景天眼神内带着一抹轻轻的笑意,随即道:“小姐很好,今日见她时,面色红润,似乎比三个月前又长高了一些,属下见她时,她正在赏梅,听后主子的交代,小姐说,军营不比平南王府,让属下好生照顾主子。”
  握在手中的书籍猛地紧了紧,白玉般的双手随即松开,长久的平静掩盖了他内心的喜悦。
  “嗯,我知晓了,她可还说过其它的?”
  “未曾…。”景天回答后抬眼观察慕容钰的神色,见他脸上显露失望,景天急忙又道:“不过小姐问起您年关时可会回京,如今军营内事务繁忙,主子您分身乏术,而且过几日便要出京北上,怕是回京很难,当时属下看到小姐的脸色,觉得有些失望,不知是不是属下眼花了。”
  慕容钰脸色渐渐缓和,嘴角挽起一抹轻笑“你的眼神一向很好,下去吧,吩咐火头军,好生烧一些热水,在准备一些治疗伤冻的药物,等外面操练的士兵结束后,发派下去。”
  “是。”景天领命而去。
  等营长内安静之后,慕容钰抬瞬眺望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冷风夹杂着冷厉的雪花飘然而下,他的眼神却似乎眺望的更远,而那个方向赫然就是京城。
  ……。
  “砰”一道十分清脆的碎裂声在巍峨贵气的大殿内传出,秦武帝喘着粗气,身子侧着,右手保持着伸展的手势“给朕滚开,朕说了,不喝药,你们都给朕滚开。”
  叶玉卿站在一旁,看着惊慌失措的宫娥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她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来人,立刻将这个废物拉出去杖毙。”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是皇上他……。”粉妆宫娥还想为自己解释,可叶玉卿冰冷的面容上更显厌烦,眼神一历,撇向身后颤颤巍巍的宫女太监“都是聋子吗?难道让本宫将你们一个个都拉出去斩了?”
  “奴才遵命,请娘娘饶恕。”几名宫女太监不敢在继续耽搁,急忙抬脚小跑的走到那名跪在地上的宫娥,伸手无情的将其拉扯起来,随即抬出了大殿。
  “娘娘饶命啊…。娘娘……。”声音越来越远,带着声声的绝望呼喊,犹如这冰寒的天气,人心在这一刻变异常铁硬,即便抬着女子离去的众人是她曾经的好友姐妹,可当面对自己有生命危险时,谁又能顾及的了谁?
  这是个人吃人的万恶社会,这里注定是血染城池,火焰妖花、遍地颚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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