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忏悔

  这时,云峥身穿一身暗红色官服,气宇轩昂的挡在夏清歌的身前,一向温和的瞬子此时散发着清冷怒意,随着他身后赶来的杨子月也急忙走上前来。
  “清歌姐姐,她没打到你吧?”
  夏清歌微笑摇头,夏子清眼见夏瑜涵如此冥顽不灵,更是打算当众打夏清歌,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更是闪过深深怒意。
  强忍着怒容,夏子清转身面向秦武帝“皇上,此事就按皇上所说定夺,臣先将不孝女带回去看管,订好了时日就将其迎娶过门吧。”
  “父亲。”站在原地的夏瑜涵彻底怔愣,却被夏子清吩咐的两位宫女一同将其拉出了大殿。
  “不要,放开我。”走到大殿门口仍旧能听到夏瑜涵挣扎的喊叫声。
  “放开我,我是被陷害的,夏清歌…。是夏清歌这个蛇蝎歹毒的女人陷害我的,父亲你不要在被她蒙蔽了啊。”
  听到夏瑜涵远远传来的声音,秦武帝脸上也闪过不满之色。
  “今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夏爱卿早些为其女做准备吧,明日朕会让德妃派遣宫内最好的教养嬷嬷前去教授她宫廷礼节,今后成为我皇家媳妇,朕也不会让朕的皇子亏待了她。”毕竟夏瑜涵是女儿家,如今失去清白,从道德上来说,她自然是受伤害的一边,秦武帝言语中的话不难听出是在安抚夏子清。
  “多谢皇上,若无事微臣就先同小女下去了。”
  秦武帝淡淡朝夏清歌扫了一眼“清歌小姐先留下,朕还有些事情要问她,待会朕会派人将她送回去。”
  “这…。”夏子清明显放心不下,担心的看向夏清歌,后者投给他一抹微笑,水亮的眼神内传递着让他放心的信息。
  “难道偌大的皇宫侍卫森严,你还害怕令爱出什么事情吗?”
  “呵呵,臣的大哥可是一向最疼爱清歌丫头,如今定然是不放心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夏子恒此时插话,虽表面上是替夏子清解释,可如今要留下夏清歌的人是皇上,他这番话岂不是意有所指夏子清不相信皇上吗?
  “夏大人是夏小姐的父亲,关心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下官认为,若换做是夏三小姐的话,您也定然会同夏大人一样的心情。”云峥温润一笑,声音轻柔却很好的帮夏子清挡了这一暗箭。
  夏子恒气的吹起了嘴角两撇胡子,可奈何最近这新科状元风头正盛,又说的他无力反击,只是冷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面含不甘的点头道“云大人说的在理。”
  夏子清朝云峥看去,冷清的瞬子内透着一抹光泽,仿佛是在笑,又仿佛不是。
  坐在首位的秦武帝终于开口“做为父亲关心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夏爱卿不必担心,朕不过是看过今日各位卿家极其家眷送来的贺礼,最数令爱送的东西得朕的心意,所以才想着等寿宴解散之后单独留下她给朕讲解一番。”
  夏子清紧抿的嘴唇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解的看向夏清歌,后者只是十分乖巧的站在原地,晚上来皇宫时,夏子清是直接从刑部赶来的,期间并未询问夏清歌究竟为皇上准备了什么贺礼,如今听皇上这番说法,这幅作品定然又是十分特别了,心里微笑,并觉得自豪的夏子清随即点头“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府里的马车会在宫门口等着你。”走之前夏子清冲夏清歌低声交代一句,方才转身离去,夏子恒、夏雨梦父女二人眼见戏份结束,也跟着离开。
  云峥走到夏清歌身边低声道“我也在宫门外等你。”
  “我也要等清歌姐姐。”杨子月凑热闹的挡在云峥前面,后者不耐其烦,退后一步无奈的朝夏清歌摇头,后者看看云峥在看看撇白眼的杨子月,随即含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不必等我,巧兰、木槿、无双她们都在宫外等候着呢。”
  “不必多说,我等你出来。”云峥十分坚决的留下一句话便朝秦武帝行礼“回禀皇上,如今箫家人除箫贵妃外全数关在宗人府内等候皇上定夺。”
  秦武帝眼睛紧紧盯着云峥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每次看到眼前这位少年都让他想起了当年的瑾王,不得不说,第一次见到云峥时,他就已经可以断定他的身份。
  “嗯,这件事朕就交由你和孟贺二人彻查,必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臣遵旨。”
  云峥叩首行礼之后便恭敬地褪下,杨子月一见他要离开便立刻交代夏清歌一句“清歌姐姐我也等着你哦。”说完话便紧随着云峥跑了出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夏清歌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心里总是孤寂冷傲的云峥遇到小火球一般的子月不知会碰触怎样的火花。
  连坐在一旁的德妃都发现了其中怪异,不由摇头道:“子月这性子,看来有时间臣妾要好生让她祖母娘亲管教一番了。”
  “杨三小姐率真可爱不是天性,臣妾觉得她十分可爱呢。”翁葶雅温声赞美。
  “葶雅说的不错,朕也觉得你这位侄女很率真可爱呢。”秦武帝也含笑赞同。
  太后在宴席结束之后就回了青华宫,夏瑜涵出事她还并不知情,此事的崇文殿只有箫贵妃、德贵妃以及正得盛宠的翁美人,此人正是宸妃之妹,翁葶雅。
  待夏家的人和云峥离去之后,秦武帝方才恨铁不成钢的低头审视着慕容冲“你身为长子,不但不能为其他兄弟做为榜样,却还屡次犯错不知悔改,如今朕纵容你,早晚也会酿成大祸,这件事情了解之后,朕将陕州立为你的封地,即刻准备动身吧。”
  “父皇!”慕容冲满脸的惊慌天下间谁人不知陕州为黄土高远之地,其地条件恶劣,造就了此地蛮荒、人烟稀少,如今父皇竟然将此处赏给他,岂不是让他前去受苦的?
  箫贵妃也是震惊,随即心里升起一股埋怨,同为他的儿子,为何就如此偏心对待?
  “皇上,冲儿从小就守在您的身边,他虽比起其他弟兄不够聪慧,可对皇上您是真心孝顺恭候的,为何您如此狠心竟将他驱逐出京啊!”
  秦武帝眼神猛地一冷,对于箫贵妃这番抱怨颇为动怒“什么驱逐?朕是让他前去封地,和驱逐又怎能相提并论?”
  看到秦武帝的眼神,箫贵妃即便有满腹的委屈也不敢再继续反抗下去,呜咽的哭了起来。
  秦武帝看到后一阵心烦,挥了挥衣袖“算了,他前往封地时,你也收拾了物事跟随他而去吧,朕不想在看到你。”
  “皇上!”箫贵妃更是震惊悲痛,二十五年的夫妻情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被眼前这个男人中断了,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难以置信自己在他心里竟然一丝一毫的地位都没有。
  呵呵傻笑两声,箫贵妃心里刺痛,脸色如冰霜,怔愣的眼神透露出她此时的绝望。
  秦武帝不忍的闭上眼睛,可随即便收拾好情绪猛地睁开,瞬眸仍旧清明绝情“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母妃下去。”
  慕容冲瑟瑟发抖,心里慌乱如麻,听到秦武帝一声怒喝,急忙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箫贵妃身边将她搀扶起来,逃似的离开了大殿。
  “皇上,您真的要让箫姐姐陪同大皇子前去陕州吗?”一旁的德妃眼见箫贵妃离去,面含不忍的劝解。
  “怎么?你舍不得她?朕可记得她当年在你初入皇宫时没少陷害你,如今你倒是心软起来了。”秦武帝似乎心情颇好的玩笑。
  德妃面上温柔一笑,心里却警铃大作,急忙解释道:“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当年箫姐姐和臣妾都年幼无知,做下一些现在想一想颇为后悔的事情,臣妾也是有责任的,如今眼看姐姐就要离去,心中自然不舍,而且箫姐姐伴随圣驾多年,更是位居四大贵妃,如今皇上如此安排,臣妾只是害怕会让不知真由的人对皇上的做为不满。”
  秦武帝宽慰一笑,感叹一声道:“这宫内的人来来去去,朕宠爱的嫔妃中也只有你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一直替朕着想,朕很欣慰。”
  德妃面含羞怯的道:“臣妾是皇上的嫔妃,自然要以皇上为夫为天,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何尝不是臣妾的福气?”
  “朕若留下她,她必然会因为思念儿子焦虑心碎,到不如让她跟着前去一享天伦,不过就如你说的,她跟随朕二十多年,替朕生儿育女,如今她要走,走之前朕还是要给她备上一份丰厚的行礼,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德妃眼见秦武帝心意已决,没有丝毫的缓和,她眉头不由轻轻皱起,随即快速低头掩饰“是,臣妾定当好好准备,既然皇上和夏小姐还有话说,那臣妾就不打扰了。”
  她率先站起身,身后的翁葶雅朝夏清歌看了一眼,随即也十分乖巧的站起身朝皇上福身行礼“臣妾也随德妃姐姐下去了,皇上注意龙体,如今深夜,还是早些安歇。”
  秦武帝宠溺的拉起她的手,含笑道:“嗯,待会儿朕若有时间便去你那里坐坐。”
  翁婷雅面含娇羞,轻轻点头“那臣妾就备下皇上最喜欢的乌龙茶等候皇上御驾。”
  夏清歌站在一旁,看似恭敬的低垂着着,可眼角余光却很是仔细的观看着眼前的画面,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翁婷雅的侧脸,虽面含春水,可背脊却带着落寞,也许进宫并非她所愿吧。
  待德妃、翁婷雅离开之后大殿之上就只剩下了秦武帝和夏清歌,身边的小喜子见此,十分察言观色的走至门口,吩咐门口的侍卫将房门关闭,随即,屋内便陷入了一阵寂静沉默之中。
  秦武帝淡淡扫了她一眼“前阵子不是胆子很大的么?怎么如今倒是显得局促了?”
  夏清歌一听他的话,心里不由的轻笑,抬起瞬子直直的看向他“皇上如今身体康健,微风彬彬,小女自然不敢胡作非为。”
  秦武帝忍不住笑出声来“今日你送朕这幅刺绣倒是很的朕的喜爱,不曾想,你的刺绣真如传言那般了得,呵,很得你娘亲的遗传。”
  见他提起了杨氏,夏清歌的语气也松软了一些,最起码,他也是杨氏的亲人,血液里留着和她相同的血。
  “万里江山图!这一山一脉,一草一木都很是逼真,朕还从未见过如此微妙微翘的地图。”
  夏清歌眼见秦武帝将案几前的轴卷打开,露出一幅长约六米,宽约两米的地图,她用不同的颜色勾勒出一幅气势恢宏、万里江山的画面,将整个秦武朝大大小小的州郡都标注在上面,用秀丽的字迹描绘出一幅十分详细的解析图,此番详细只怕这天下也就这一幅,珍贵价值可想而知。
  “多谢皇上夸赞,皇上能喜欢是小女的福气。”
  秦武帝边低头观赏着画面上的图案,便说道:“和朕就没有别的话好说吗?为何口气如此生疏?”
  夏清歌怔愣片刻,对于秦武帝放软的口气难以理解,虽然他们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可皇上从前可没少陷害她,而且还打着利用她的打算,这样的舅舅她哪里敢真的认了。
  眼见夏清歌小脸上的防备,秦武帝幽幽的叹息一声“自朕这次大病之后仿佛一下子变了好多,不知是怎么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童佳和你娘亲的面容,你说的不错,这两个女人都是朕害死的,朕难辞其咎,更是欠她们太多太多。”
  “如此看来皇上您总算是良心未泯。”
  秦武帝对夏清歌直言的讽刺并不恼怒,轻笑一声,可笑容里却带着深深的落寞“所以孤独终老才是朕该有的报应,朕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和她们在一起的快乐当中了。”
  “总是想着小时候朕和紫鸢相依为命的日子,她总是那么懂事,那么信任朕,所以长大后只要是朕说的事情,她都会听话的去照着做,若不是出现了慕容瑾,这辈子朕都会好好疼爱这个妹妹的吧!”想起了过去,秦武帝卸下了掩饰的伪装,表情痛苦而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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