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敌影重重

  又是“砰砰”两声,石穿藏身的台阶上再次石屑纷飞,将他刚刚想要直起的身体又压了回去。让石穿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一股腥味极重的暗色**顺着台阶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石穿知道那是刘秘书的血。再看看他半天不动也不叫的状态,石穿就已明白刘秘书已经死了。
  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刘秘书?还是说,那人本来打算杀的是自己?难道他就是在永兴巷里袭杀警卫员的人么?
  石穿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可是仍旧被头顶“砰砰”的子弹撞击声打断了思路。“妈的,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石穿一把抓下了帽子,随手向空中一扔同时身体猛然跃出台阶一步重重的踏在了墙壁上。
  黑暗中的袭击者下意识的去瞄准第一个移动的黑影,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石穿手中的毛瑟枪已经响了。
  “砰!”石穿手中的枪可没有消音器,这一声清脆的枪响直接引得四下里犬吠盈天、无数的灯光亮起。可是石穿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麻烦事了,他就地一滚贴紧了墙壁,甩手又是三发点射向着刚刚袭击者所在的位置射出。
  等了几秒钟仍然不见那边的动静,石穿也不犹豫立刻挺枪向那个墙角的阴影处扑去。却发现那里已经了无一人唯有地上一大滩鲜血。血水并不止这一处,滴滴答答一直延伸到竖起的墙壁上。看来袭击者是受伤后翻墙而去的……
  “糟了!”石穿暗道一声糟糕,愤恨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反身跑向院外。背后,妇人的惊叫和哭啥声尖锐的响起,石穿咬了咬牙却不耽搁,整个人飞快的向着蜀都路上的三线建设指挥部档案馆而去。
  现在,拼的是速度了!
  枪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来看看情况,“明哲保身”是这个时代最为实用的哲学。也因此,担忧中的混乱拥挤并没有发生。石穿一路冲出桂花巷,辨认了一下方向后迅速向着市中心奔去。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石穿便霸道的奔跑在马路正中,向着他预定的目的地一路狂奔,心中的热血不断翻涌。那是他每次上战场时都会出现的症状。兴奋、激动、紧张。
  几滴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转瞬便是蒙蒙细雨。成都的夜雨很是恼人,冬日的夜雨便更让人厌恶。棉质的军装很快便被雨水打个通透,沉甸甸的装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但是石穿一路奔行的速度却似没有任何的减缓。半个小时左右,那座在蜀都路上并不起眼的房子便透过空隙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拐过街口,距离档案馆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石穿甚至已经看到了档案馆那虚掩的大门!
  “希望,还来得及……”石穿粗重的喘息了一下,赶忙继续向前奔跑。但是在他视线中的房屋,却好像突然闪了一闪!
  那一刻,好像时间被人为的放慢了一样。
  那座石穿眼中的小楼竟然慢慢发出强烈的白光并渐渐的变成了通体的赤红色,一下子在街道中变得如此的显眼!而且那赤红色竟然还有向外喷发的势头。“档案馆”三个大字在黑暗的夜里诡异的闪现出大片金光,旋即又凭空跳动起来。整栋楼房都在剧烈的扭曲、膨胀、发出夺目的强光。
  而也就在那一刻,时间的洪流再次滚滚而动……
  “妈的”
  “轰!!!”霎时间炽热的高温伴着高达数百分贝的音波急剧的扩散,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击波夹杂着建筑崩炸时飞旋的砖头瓦块一股脑的轰到石穿身上。凛冽的罡风好似一道道锐利的刀子,在他那浸透的衣服上划出大片雪白的棉花,而那些棉花又转眼便被染红……
  爆炸就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扩散的冲击波却一直肆虐了将近十几秒之久。当漫天的沙石尘土簌簌而落时,那座夹在两栋楼房间的档案馆竟然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仅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与之相邻的两栋房屋也受损严重,东边的那座二层楼甚至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堵残墙,建筑里面都燃烧起熊熊的烈焰,即使在蒙蒙细雨之下也没有多少要被扑熄的样子。
  档案馆里的燃料实在是太过丰富。
  石穿缓缓放下挡在身前的双手,鲜血顺着破烂不堪的衣袖滴答的滚落,砸碎在浅浅累积的水潭里。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石穿身上却已经多了数十道细小的伤口。
  “呸”石穿重重的吐出一大口口水,伸手拔出手枪和军刺,缓步走向刚刚爆炸过后的废墟。每走一步牙齿都要阵阵轻颤,身上的伤口都好像一个个依偎在身边的少女一样不住的低语呢喃。开开合合,让鲜血顺着皮肤、棉絮慢慢流淌。
  整栋档案馆已经被彻底的摧毁了,破碎的档案柜和焦糊的牛皮袋散落的到处都是,不少纸张还在废墟的死角里飞快的燃烧着。能把这座三层高的建筑摧毁得如此彻底,可见炸药物分量十足。
  “怎么可能……这么快……”石穿死死攥住武器的握把,双眼圆瞪盯着地上那些根本无从分辨查找的文件在心中暗暗地发狠。档案馆毁了,这些文件大多都已经无从辨认和解析,那么最为要命的焚档自然也在其中,任务已经完成了。
  显然不可能。
  石穿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诸多巧合,但是他不相信这些巧合会一个不落的全都发生在他的身上。老叔交给他一个关于焚档的任务、负责焚档警卫的战士突然身亡、焚档的整理者刘秘书突然被杀、焚档的存放地突然爆炸……那么最要命的焚档,还有什么理由不被人盗取呢?
  那份档案里显然包含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杀人者、袭击者也显然都是冲着这个秘密而来。焚档只有在他们得到手的情况下,这栋档案馆才可能被炸毁以掩盖这个事实。不然的话,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除非他们早已预知焚档的内容,也想要将它焚毁。
  那显然不可能……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石穿自己的推论,但他坚信这样的推论不会与事实相差太远。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么快!”石穿突然神经质似的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中指狠狠的在眉心按了按。他闭眼沉思了几秒钟,忽的又睁开双眼,霎时扫过四下空旷的街道和紧闭的门窗。
  袭击者是从刘秘书那里得到消息后才赶来的,他受了枪伤,而且只比石穿早了十几秒钟离开桂花巷。即使他骑了单车或是乘坐了汽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焚档、埋下这么够分量的炸药、引爆炸药再逃脱的无影无踪。
  他肯定还没有走远!
  石穿小跑了几步来到马路正中,借着两侧尚未熄灭的火光搜寻着四下里的痕迹。冬雨夜,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石穿并没有趴在地面上一点点的检查,而只是在街道拐角、凸起的墙边等几个特定的地方挨个看了一遍,随即就发现了蹊跷。
  石穿对着一道街墙上不自然的弧形烧灼痕迹嘀咕道:“爆炸的时候马路上没有人,既然你没有走远,那么肯定会在拐角处查看爆炸的效果。那也就是说,你探出的身体至少会挡住小半的冲击波……”随即他嘴角突然一勾,身影即刻消失在那道小巷的尽头。
  五分钟后,街道内的枪声再次响起,只有一声。石穿的枪法一直不错。
  在他身前三十米远的地方,此时正倒着一具身着黑衣的躯体,那躯体不断地在地上蠕动着并不断发出痛苦的**。
  石穿慢慢走近,先是在那躯体的右臂上又补了一枪,**声霎时变成了刺耳的惨叫但石穿却根本无动于衷。他就那么举着枪,静静的看着在水滩里不住挣扎的袭击者。当他看到那躯体的手掌**似的抽搐已经无力握紧后才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带着消音器的小巧手枪。
  “colt automatic……m1903……马牌撸子”石穿看了看枪身上的铭文忽然露出一个冷笑,他俯下身子,一把攥住那湿漉漉的头发将一张惨白的脸拉到身前。那张脸上满是惊恐而且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不过仍旧能看出那是个棱角分明的青年人。
  “你是台湾那边的?”石穿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个细雨纷杂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冰冷。那个人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并没有说出什么。随后,他手臂上的伤口便被石穿一把捏住,拇指以一个霸道的力量不断向里面挤压着,将里面的弹头血肉越压越紧,又创造出一声更高声调的嚎叫。
  “一个问题,我不打算问两遍。”石穿的声音仍旧很轻,仍旧很冷。
  “没错!住手吧!我是台湾那边来的!”
  “姓名,军衔,部队番号。”
  “胡伟杰,空军39特战队下士军官,中队代号:暗狼……”
  “你们的任务。”
  “这个……额啊!!!我说,我说!是来盗取一份档案的!”在那条受伤右臂被彻底废掉之前,胡伟杰终于说出了这个最大的秘密。
  石穿的眉头一挑,一把将胡伟杰拉起扔到墙角,让他靠在墙壁上继续问道:“什么档案?你们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份档案?又是为什么要来窃取这份档案?”
  胡伟杰终于能腾出左手按住了伤口,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不过依旧惨白。他吞了吞口水,声音略显急促的道:“一个月前我们中队接到了任务,说:台北截获了大陆的一道电报,内容是透露出了西南地区的一座大规模化武基地,而关于那座基地的资料档案被伪三线建设副总指挥收藏。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它盗取出来……啊!!!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放手啊!!!”
  化武基地?
  看着胡伟杰那已经失去了人色的面孔,石穿终于点了点头,松开了插在他肩膀上的三棱军刺。
  “刚刚在桂花巷的是你?”
  “嘶……没错”
  “杀人的是你?”
  “是我!”
  “刚才的炸药是你放的?”
  “不,不是我,不知道,我刚刚也是想进入档案馆找到档案,不过发现你追过来以后我就没进去,本来打算的是先骗过你后再去找的,可是没想到它……它居然就炸了!”
  “真话?”
  “真话!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石穿自然不信,随手便要在他的身上搜查。胡伟杰赶忙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对了对了!刚刚在进入巷子的时候,我还见到了这个!”说着,胡伟杰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牌递了过来。
  石穿将它接到手里,却发现这只是快普通的铁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也没有什么信息。铁牌呈盾形,背面用隶书刻着一个“王”字,而正面则是一头隐在芙蓉花中的老虎。石穿看了半天,突然联想到了刘秘书临终前的那段磕磕绊绊的话——“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
  他一把揪住胡伟杰的衣领,沉声喝问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我刚刚捡到的,我想可能是炸毁档案馆那人的东西……啊!!!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啊……嘶……饶……饶命啊!!!”
  石穿抽出了三棱军刺,又在他身上搜检了一番但却仍旧一无所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真的不知道?
  胡伟杰的供词看起来并非作假,那么也就是说焚档不在他的手里。可是不在他的手里,又会在哪儿呢?这块铁牌,是否和这件事有关?若是有关,又会是谁的呢?芙蓉花虎王天府……这句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刘秘书会在临死前不顾一切只是说出这句话?
  突然,身后的大街上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随即纷杂的脚步甚至让雨水的滴落都变得微不可闻。这么大的爆炸再加上枪响,军队和警察终于出动了。
  石穿面色一沉,立刻将胡伟杰那张惊恐的脸拉到身前,对他低喝道:“听着,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明白么?”
  胡伟杰心中一凛,此时他也明白了石穿的身份非军非警,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石穿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看着石穿的眼睛,看着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什么都没有见到,我是被人偷袭打伤的,没看到偷袭的人是谁。”
  “很好”石穿微微一笑,右手握着的枪柄突然重重击在了胡伟杰的耳下三寸处,将他击晕过去。马牌手枪被重新放在胡伟杰的手中,做好这一切后石穿才站起身子,如狸猫般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身后,军队的布控人员很快发现了晕倒在墙角处的胡伟杰,又是一阵了不得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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