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年鬼事(四)
大唐大中二年,唐宣宗为加强对吐蕃战事决定与北方突厥和亲,唐南燕王庶女被册封为阳平公主,接入京都,奉召于次年出塞和亲,大唐虽已国力日弱,可仍旧在这风雨飘摇之际陈兵吐蕃边境,河湟陇右一带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雷戟还只是个刚刚加入禁军不久的小校而已,武功不俗兼有智谋,可因为并未立下战功故而不得晋升,大中二年时,雷戟突然被意外嘉奖册封为边军游击将军,在大战即将來临之际这样的册封让很多人看到了一丝信号,都城长安不少官宦富庶人家与之频繁接触,意思无外乎趁他尚未发迹多多交流,日后方便照应,
也有不少小富之家以闺中女儿说媒于他,殷勤之意更是难以阻挡,这也难怪,安史之乱后大唐兵灾连连,在这个渐趋乱世的年代,若是能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婿远比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要好得多,也让人安心的多,原本只是一个禁军小校的雷戟骤然间成了京城内不大不小的名人,每日里都有些小家碧玉渴望嫁入将军帐内,这样的生活想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奢望的,
然而,雷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是沒有接受任何一家的亲事,秋十月,正是塞上寒冰的季节,他一人带着几名义从驾马北去,直奔塞上,据说他临走时曾经写下一幅字,内容是汉时名将霍去病的名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消息传出后,大河南北、山东山西不少豪杰之士深受触动,各自启程向北,于腊月前后纷纷聚在雷戟帐下,唐军少马,经历了安史之乱和陇右失陷之后,唐军战马尤为不多,可雷戟麾下连同他的边军战士共计五百轻骑,在当时的陇右边境上已是一支不大却也不小的力量,
据说,当年诗人杜牧也曾听闻雷戟此人此事,少有边塞诗传世的大诗人却也深受鼓舞,作诗一首遣人送到了塞上将军的手里,
诗云:
“
手持然金仆姑,
腰悬玉辘轳,
爬头峰北正好去,
系取可汗钳作奴,”
雷戟亲手回信表示感谢,言辞间却沒有太多慷慨激昂的意味,军营中每日里只见他操练军事,查看地理,习练武艺箭术,再不见他多说半句其他,士卒多为之感动,
次年三月,距和亲大事不过两月时光,长安内却忽传阳平公主病倒的消息,满朝御医束手无策,内宫乱作一团,雷戟借着督促粮秣的借口只身返回京都,逡巡三日后离去,五日后,公主忽然痊愈,只是身体显得有些虚弱,每日恹恹的失了往日精神,饶是宫内嫔妃多与之关切,可终究难见笑容,
大中三年五月,阳平公主仪仗自长安出发,向北出塞,唐皇特命陇右游击将军雷戟率其五百轻骑护卫,七月中,雷戟完成使命,亲手送公主入突厥汗帐而返,
八月,雷戟意外病倒,
九月,河西一带已经小有战事,雷戟扶病巡边,当月途径伴日谷中伏,突厥两支被王庭驱逐的小部落骤然出手伏击,与雷戟在伴日谷内鏖战,五百轻骑竭力熬杀却是寡不敌众,最后全军覆沒,边军游击将军雷戟战死,
十一月,刚刚嫁入突厥不久的阳平公主旧疾复发,大中四年春离世……
就实來说,简宁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叙述者,他并沒有将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内情外事都叙述个清清楚楚,这让听故事的人感觉很是难受,可是正在旁边听他故事的石穿和辛忘柯却是蹙眉凝思,看样子他们却是已经听懂了,一旁的张牧之显得有些懵懂,摸了摸下巴终究是沒有说出什么话來,
过了好久,辛忘柯才忽然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听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旁的石穿赶忙跟着点头,显然也有同感,
简宁耸了耸肩膀,一把将几人面前的甜品都拽了过來,大口大口的吃着道:“本來就是,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前情提要’么,呵呵,我这几个月沒干别的,反正正史野史翻了一通,对这个小人物的生平只要是有记载的我都看了一遍,至于剩下的就都是我的猜测了,”
石穿闻言顿时一阵气苦,扶着额头无力问道:“那请问刚刚那一大段,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简宁闻言难得的抬起了头來,歪着脖子想了半天道:“至少有六成是靠谱的,其他的那几成也是比较靠谱的,”
石穿和辛忘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不过此时他们也只有简宁这一个“雷戟专家”,再怎么不靠谱也得先听听他说的话才行,而后,辛忘柯便问道:“你所谓的‘前情提要’是什么,”
简宁吞咽了一块糕点,笑着对两人道:“问得好,这才是一个好听众应该具备的素质,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提前告诉你们,嘿嘿,这个消息至少有七成是真的,,那个雷戟早年就是南燕王手下的门客,”
“轰隆”,睢纹县的天空终于彻底被乌云占据,天空迅速暗了下來,不多时从远处又传來了一声滚雷,在街边摆摊的大小商贩们俱都恨恨的骂了一句“x”,赶忙收拾了自己的摊子找了地方躲雨,有些心狠一点的干脆回到了家里,在这样的雷雨天里,还是家中让人觉得更加安全也更加温暖,
同样是在家里,在城南一栋居民楼内,正有几家人在屋中听雷听雨,却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情,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不少手持枪械头戴钢盔的士兵们在王局长的带领下一路爬上了六楼,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过道,在那三间并排的屋子门外持枪站好,
王局长冷冷的看着三间房门,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喘息和呻.吟声哼了一下,发出了行动的命令,三扇房门被同时大力踹开,早已准备停当的士兵们立刻蜂拥而入,一阵低声呼喝外加拳打脚踢的声音传出不多时便将里面的反抗所镇压,三个屋子再沒有传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王局长满意的踱步走入其中一间房门,看着一个头上还扎着道髻的男人与一个浑身赤.裸却也扎着道髻的女人正畏畏缩缩的躲在床上,他立刻便露出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开始那男人还有些害怕,可是等见到了來人他立刻便底气粗重了一点,对王局长道:“王局长,您好,”
王局长对旁边的士兵们挥了挥手,道:“各位,你们先出去,把其他人都带上车,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这个家伙,我要亲自提前审问一下,他很重要,”而后,其他的士兵们便立刻领命,将其他房间以及另外两个屋子内的男男女女都押出了房门,整个过程里,干净利落,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押着那男子身旁的女人也走出房门后,那个男人方才忽然变了一张脸,一脸怒容的对王局长道:“老王,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初也在史进忠师弟那里见过面的,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者,我可是天地道的一代弟子,比史进忠师弟还要高一个辈分,你敢这么对我,,还有,嘿嘿……当年你可是也沒少收我们天地道的好处,现在想要……你,你想要干什么,,”
“砰,”一声细微的枪响,男子额头中弹鲜血横流,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倒在了床上,王局长握着手枪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肥厚的脸皮也在不断的哆嗦着,可是他仍旧沒有就此呕吐或是坐倒在地,他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将另外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手枪塞到了那个死尸的手里,这才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瘫软在墙边,
不多时,两名战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來,一眼便看到了屋中的场景,赶忙将王局长搀了起來,对他问道:“王局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王局长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着粗气道:“这家伙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枪,他想要打死我,”
两名战士又看了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虽然有些疑惑可这时候都很聪明的沒有多话,他们对王局长道歉道:“抱歉王局长,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沒有发现他还藏着武器,”
王局长却摇头对他们道:“沒什么,不管你们的事,如果不是我单独留下來想要问出一点情报,也不至于这么节外生枝,你们把现场保护一下,等会儿我再让其他人來取证据,”两名战士领命,在门口持枪站好,王局长也拍了拍衣服起身,可是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冲着那尸体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天地道,我只知道老子还算个共.产党,”
轰隆,楼外又是一声惊雷,大雨开始落下,风雨中的睢纹县,一时间显得有些飘摇不定,
咖啡馆外,忽然又有一个顾客走了进來,沒有理会服务员的招呼,他直奔辛忘柯等人所在的位置而去,开口便打断了几人正在进行的叙述,
“抱歉,各位,打扰了,敝人,,睢纹县县委书记,史进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