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娘棺洞(1)

  胡六一这小妮子欢呼雀跃地跟发现了宝贝一样,拿着相机不停地卡卡卡,而且学着老胡的作派胸前挂俩黑驴蹄子,要我们赶紧行动,她掩护,还警告我和金宝:“不要对美女耍流氓,**乱捏,这是咱们的国宝,好有科考价值。”
  把棺材小心地拉上来,我和金宝又跑到帐篷穿好防化服,吭吭哧哧地抬到近旁的一个小山洞里,开始抵近观察。
  棺材里的女人类似新娘装扮,脸上的脂粉很厚,眼睫毛很长,嘴唇血红血红的,很栩栩如生,以我当时那点有限的杂乱知识,只能把她当成刚死的新娘了。后来,科考队的创建者中科院院士皮定一教授闻讯赶来,经过认真鉴定,才确定了这是一个接受过艺伎训练的慰安妇。在抗战时期有一个叫板次龟十五郎的日本商人奉侵华日军的秘令在十三里铺开办了樱花慰军所,专门给武川部队的军官服务,为防止性病,还他娘的每个军官都配发了“冲锋一号”的安全套用以阻隔性病,以避免因性病传染而导致非战斗减员。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下葬,当时一直不得其解。
  这一发现立即引起了科考队的极大兴趣,他们不顾危险要立即展开对河谷周围的考察,还聘请了孙不二大叔当向导。
  我和金宝有感于他们的伟大冒险精神,手持冲锋枪大声唱着“送战友,踏征程……耳边响起浪涛声”的送行歌。
  胡六一被强行留在我们的身边,满眼含泪地看着她的亲妈妈shirley杨消失在视线里。
  (胡六一是老胡移居到美国后领养的混血孤儿,他和shirley杨一直未能生育,据不可靠八卦消息称,是因为两人长期的倒斗生涯,身体受到强射线照射导致不孕)
  没能亲自参与极其冒险的探墓行动的胡六一情绪有点低落,两只小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翻腾的河水,直叹气:“大人有什么了不起,老是自以为是安排别人的生活。”她忽然象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的直起身,跑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胳膊,急急道:“华仔哥,咱们现在就结婚,然后我就可以自己去找棺材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两个梦,都是你躺在棺材里,我给你当新娘子,来……快点!”
  这什么逻辑这是,小姑娘丫丫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为了让她高兴起来,我得顺着她,搞点刺激的活动,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然她真的一根筋非得搞重大的结婚活动,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我号召金宝和我一起用上游冲下来的船腔木和整棵整棵的树干扎了一个简单的筏子,又用树条子整了一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空桶子花轿,哄胡六一道:“在中国,要做新娘子,你先得学会坐在轿子里哭轿才行。”
  胡六一豪情满怀地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仨人合力把阀子推到一个河水较缓的水段,一端用绳子系在一棵大树上,另一端牵在我手里,金宝千叮咛万嘱咐地把胡六一放到阀子上的轿子里。
  我扯着缆绳开始教唱哭轿歌:“小白菜呀,河里黄呀,两三岁呀,当新娘哟!”
  当时,我也是少年心性,玩得好疯。天下了小雨,也不在意,临时性地用芋头叶子给胡六一弄了把大芋头伞,金宝用他的僵硬的手臂打着拍子唱:我们仨,一起打着一把小雨伞,虽然是雨下得越来越大,只要你来照顾我,我来照顾你……
  突然,天咔地响了一个炸雷,一道闪电闪过,河谷两旁的土壁轰然坍塌。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棵拴阀子的树就被抛掀到河水里。
  河水瀑涨,我和胡六一在湍急的河流中颠上抛下的,眼见是小命不保了。在十分十分危急的当口,我奋力拉住绳子,在一个急浪扑来时,紧紧地抱住了胡六一。这时候,我感觉自己成了舍身砸碉堡的董存瑞,以身堵枪眼的黄继光,在火中永生的邱少云。还想起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为纪念张思德写的为人民服务:一个人为人民的利益而死,他的死就重于泰山,更何况我怀里的胡六一是爱国的国际友人。
  飞流直下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
  醒过来的时候,我怀里依然抱着胡六一,处身之所是好象是一个山洞。我脑子里的第一个闪念是新兵连学到的紧急救护知识,立即用手指猛掐胡六一的人中。
  “坏蛋,疼死我了。”胡六一突然出声了。
  她用手揉了揉嘴唇,迷迷蒙蒙地转头看了看,又道:“我正做美梦呢,刚结了一半婚,差点就进洞房了。”
  我大为感叹:活着就好,但愿我们劫后余生的革命友谊比天高比海深。
  等到胳膊腿能活动了,我扯着胡六一站了起来。检查装备时,我发现枪丢了,心里边格登登地,恨不得自己象老兵鲁滨那样,直接光荣牺牲,最其码还能赚个烈士。
  周围黑蒙蒙的,一如我沉甸甸的心情。丢枪这样的重大事故,最少也是个记大过处分,弄不好要开除军籍押送回家。
  “华仔哥,我饿。”胡六一满脸期望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烦躁:还不都是你个死丫头,非要什么结婚装新娘,搞得我差点去见马克思,现在,在这黑么拉索的山洞里,鬼才能有东西给你吃。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我一个革命军人怎么能跟人民群众斤斤计较。
  从随身秘袋里摸出给四娘点烟的打火石,擦出几点火星,看到光滑的洞壁上竟然有一些松明子。
  擦着火,点上了。
  洞内霎然亮起,触目看到的是一具双眼大睁着的女尸,一转头,是同样的两眼怒瞪的女尸,脸煞白,嘴血红,而且是倒立着悬在空中,距离我们只有三十公分。
  女尸的眼睛如血地张着,身上是新娘子似的大红的棉袄棉裤,那样倒吊着,长长的头发垂飘着,似乎还在微微晃动。
  阴森的洞壁很长,看不到尽头,不远处还有两具同样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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