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人与逗
“嘘……”我和奎五正说着,只见大岁趴在地上,侧着头将耳朵贴在圆木上,他面朝着我们,用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们别出声。
我和奎五当下便不再说话,狭小的石室又静了下来,我们盯着他,只见他眉头突然皱起。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声音从石室底部传来,他顿时惊得身子一跳,赶忙爬起来,退出去老远,靠在石壁上。我和奎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声惊得直哆嗦,双双退到墙角,这时只听又一声响动传来,这回听了仔细,这声音好似是铁器凿击木头发出的沉闷声音。三个人顿时犹如惊弓之鸟,全都退到石门之外,我和大岁一人一把匕首,奎五也从大岁的包里抽出最后一根火把杆子攥在手上。身处光徒六壁的狭小石室,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我们可谓是既无退路也无藏身之处。
这沉闷的凿击声是接二连三的传来,就像一把尖锥不断的锥入我的后背。“底下……是什么东西?”我畏缩在大岁身后颤栗的问他。
“谁他妈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转过身来,朝我一伸手。“把三宝血拿来。”他见我稍稍有些迟疑,脸色一怒便朝我吼道:“大爷的,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娘的还舍不得,待会有啥不干净的东西上来,你小子去对付?”
我被他这么一顿呵斥,霎时慌手慌脚的连忙从胸口掏出三宝血摘下来递给他。他接过去后,摆手示意我和奎五全都退到黑洞边上的石门边,然后独自一人钻过石门。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隐隐约约看见他顶着响动声不顾,竟然朝着傩神面像跪了下去,紧接着是标准的三叩首。我见罢顿时无语,心想,这家伙零时抱佛脚能顶个屁用。那傩神要是真有本事,不干净的东西又怎敢造次,更何况它还有十二个凶神恶煞,连恶鬼见了都怕的手下在这里为他助阵。
凿击声不断的传过来,一声接着一声,由原先的沉闷变得越来越清脆,响动的频率也在不断的加快,我知道这是快要凿穿了的信号。大岁将三宝血挂在胸口,横刀立在石门边,用身子堵住石门,背对着我们,将我们与发出凿击声的石室隔了开来。
“如果那东西连俺也对付不了,你们……”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来,我们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就跳下去吧!”
虽说三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专业选手,但他用身躯阻挡在通往我和奎五这边的唯一通道上,这一点还是让我深受感动。我看着他屹立在石门中的背影,一种悲壮的感觉从心底由然而生,心中伴随着凿击的节拍,顿时响起一曲英雄的赞歌。
仅仅只是短短的几弹指间,却犹如隔世般漫长,最后一声清脆的凿击声传来之后,紧接着是铁器破木而出的酣畅,以及木头断裂时那种犹如骨头碎裂的声音。我看见大岁所在的那间石室,从地下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几乎就在同时大岁当机爆呵一声,便鱼跃过去,朝那光柱的底部飞扑而去。
只见大岁的身影与光柱一个照面扭打在一起,然后转瞬间就飞了出去,随即光柱晃动几下,便朝着我和奎五射过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避,强光刺入眼中,顿时一股灼痛传来。我用双手捂住眼睛,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下白茫茫的画面,那感觉,就好像身处一片千里雪原之中。
我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眼睛不住的流着眼泪,久久不能恢复。待脑中的目眩感觉稍微好些了以后,我试着松开双手,眼皮微微的撑开一条细缝。我什么都还没看见便又赶紧闭上,然后再撑开、再闭上,如此反复眨巴几下之后,视力总算是有所恢复了。我眯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倒是身旁隐隐有光亮袭来。
我转过头朝身旁看去,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站在黑洞边缘,她手中的强光手电,正顺着洞壁朝洞底照去。这东西我见宝哥用过,那是一种进口的强光手电,光照范围可以达到一百米,发出的光线非常的聚拢,三十米内直射人眼,可使人暂时性失明长发五分钟之久,在黑暗的地方是件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我看见此时狭长的光柱正在黑洞里搅动,仿佛想要剥开层层的黑暗直达洞底,但一切都是徒劳的,视线沿着光柱一路下探,最后也只能与光柱一起被黑暗吞噬。
我又将视线移向身旁的女人,头上是一顶鸭舌帽,全身一席黑衣,脚下是一个硕大的背包,是那种喜欢徒步旅游的背包客常用的大背包。从其穿着打扮以及身段来看,与我在东家府上见过的女人极为相像,看来她就是大岁口中所说的主角了,我在心中这样想到。
这时我听见外面那间石室中,一惊一乍的有几句人声传来。我目视过去,不知何时又有两束光柱在那间石室中晃荡,听其声音来,隐隐约约有些像是虎头和教授。我走过去,只见大岁蜷缩在墙角,两束强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用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则将匕首横在身前做防御状。而另一头靠在墙角的两个人正是虎头和教授,他们两将强光打在大岁身上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我当下才明白这双方是正在对峙中。
虎头和教授见了我,连忙说道:“他这是要干嘛,刚一看见我们,上来就动刀子,他是不是疯了。”
“你们是真的虎头和教授?”我朝他们两仔细打量起来,两个人都跟个落汤鸡似的,虎头的裤腿,这时也看不出有没有泥了。
“什么真的假的?”虎头瞪着两只虎眼朝我一撇。“我看你也有些不正常了吧!这才多久没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心想这是真是假由他们自己回答,那不等于白问,假的他们也会说自己是真的。我随即脑中翻了一下朝他们问道:“在飞机上坐在我边上的李大仙,现在人在何处?”
只见虎头与教授对视一眼,骇然的朝教授说道:“完了,这俩人一个疯了一个傻了,根本没救了。”
教授此时也是差异至极,大惑不解的朝我问道:“你小子是真傻了还是装糊涂啊!那李大仙在飞机上坐的是头等舱,与我们不坐在一块呀,你当时旁边坐着的不是他吗?”说完他朝大岁一指。
我听他如此说,顿时便放下心来,走到大岁跟前对他说道:“你也听见了,他们是真的,你现在把刀子交给我。”说完,我卸下他手里的刀子,然后示意虎头他们将手电移开。
虎头当下给教授递了个眼神,教授便关了手电,他自己也将电光从大岁身上移开,但却并没有关掉,而是照在身前,那架势明显是准备随时再将光柱射向我们。
大岁移开遮住眼睛的手,稍微适应了一下,没有理睬虎头他们,而是立马朝我问道:“那女人呢?”
我朝身后一指。“在地洞边上。”我话音刚落,他便一下子弹起来,朝地洞蹿去。
我们跟在后头也追过去,只见大岁跪在地上正手忙脚乱的在女人身后的背包中翻着什么。不一会,他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这盒子用胶带缠得是严严实实。他连忙用匕首划开胶带,将盒子打开来,就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白毛毛的小东西一下子就蹿上了他的肩头。我和虎头教授以及一直待在墙角不知所错的奎五,四个人完全没想到盒子里会突然蹦出来个活物,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几个人都吓得往后一退。
大岁将那白毛毛的东西从肩头取下来抱在怀里,那表情、那动作,就像是与丢失了的孩子又重逢的父亲一般。过了半晌,他才对一直站在地洞边缘目视下面的女人说道:“看在你这两天照顾逗儿爷的份上,俺就不和你计较刚才踢飞俺的那一脚了。”说罢他又哼了一声。“世上敢踹俺的女人,也他妈就你一个。”
那女人也没睬他,依然自顾自的站在地洞边缘,那神态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而我们都是不存在的一样。我不敢靠近大岁,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指着他怀中问道:“你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大岁这时才发现我们几个都被他弄得有些紧张兮兮的,当下眉头一弯,挑动着眉头上方的大痣说道:“你们干嘛,这是俺家逗儿爷,又不吃人,你们怕个鸟啊!”说罢,他将手臂拿开,把那白毛毛的东西递到我们跟前。我们上前一瞅,原来是条袖珍小狗,几人顿时就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只听他指着小狗说道:“这是逗。”然后他用手从小狗肚子底下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攥在手心里。“这是儿爷,它俩加一块才叫逗儿爷。”说罢他将手掌一摊开,几个人看罢顿时又惊骇的退出去老远。
虎头当下已经有些不悦,把他队长的身份搬出来说道:“我必须警告你,王大岁同志,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养宠物的。你看你弄得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还一会逗,一会儿爷的!”
刚才大岁手里的儿爷,竟然是一只猴子,是一种只有人的手指大小的猴子,浑身毛茸茸的。这种猴子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完全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生物,先前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小怪物,着实被吓得不轻。只见大岁将那个什么儿爷又放回逗的肚子底下说道:“你懂什么,逗儿爷比我辈分都高,它比俺还早进的师门,算是俺的师兄。要不是看你们东家开的价钱高,俺还不愿请逗儿爷出面呢。”
这时只见一直站在地洞边缘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扁扁的、长长的箱子来对众人说道:“全都退到外面去,洞里的东西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