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下洞穴
“我知道什么?”我抬头与她对视,脸上满是不解的表情,她随即又转过头去淡淡的说道:“洛家老爷去世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了他的小儿子,洛地生现在是世上唯一活着的,知道句芒神像秘密的人。”
我的脑中搜寻着与少年会面时的一点一滴,他语重心长嘱咐我的那句话,突显在脑海中。我并没有告诉她,因为她的那句“世上唯一活着”的话,说明那句话她也是不知道的。我私下想来,这一点可能是我目前唯一掌握的比他们多一点的情报,这个绝不能轻易的被她给套了去。虽然我还不能窥探到那句话,是不是与她所说的句芒神像有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洛地生肯定没有将那句话告诉过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用浓浓的疑惑口吻问她:“什么句芒神像?”
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回答我,静静的坐在洞口,好像不想再说些什么似的,我眼中的背影此刻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我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战,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方露出马脚,如果我现在继续追问她有关句芒神像的事,则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我当下表现出对神像的事毫不在意,转而岔开话题问他关于宝哥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宝哥现在在哪里?”
她又过了许久才低下头回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找你宝哥,有些时候,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随即她抬起头朝着洞口的方向看去。“在这世上的有些人,天生就有属于自己的使命,他们无法抗拒,不能改变,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
“别跟我扯那些我听不懂的冠冕堂皇,我知道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我宝哥的下落,你们到底要来干嘛?我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下来?我他妈在这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一下子朝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知道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很多人只有等自己知道了一切,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我愿意用一切去换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跟我说话,还是在那自言自语。我感觉和她说话很费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顺着你的思路来,但是却也让你摸不透她的思路。我索性不再找她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来,我缩在狭小的石兽四蹄之下,根本动弹不得,头部与坐在洞口的她,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这时间长了,压抑的紧,身子骨不免也是难受的很,我刚要和她商量商量,能不能换我去洞口舒展一下筋骨。这时,却只见她一下子站起来,面朝洞底望去,弹指间的功夫,一个银晃晃的东西,迅速的蹿了上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将其擎住。我朝她手中定睛看去,顿时心下一喜,掉落洞底的铁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自己飞上来了,上面还拴着绳索。
她将铁棒拉长抵在龛洞里面的两个侧边,然后拉紧绳子翻身一跃对我说道:“时机到了,我们该下去了。”说罢,便顺着绳索朝洞底滑去。我挪出身子,将绳结锁在限滑器上,也朝洞底跳去。我发现刚才所在的那个龛洞下面还有两个龛洞,之后就是光秃秃的崖壁了。
先前我在下面,可能是我下的慢影响了她的速度,现在换成她在下面,我发现她简直是在顺着绳子自由落体,眨巴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我头顶矿灯的照明范围之外了。我因为限滑器的缘故,想快也快不起来,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朝洞底下探。
当绳索上九十米的米数标再次显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朝下看去,绳子尽头已然空空如也,只有光秃秃的绳子荡漾在黑暗中。绳索尽头的下方,是一块凸出在崖壁外面的大石块,表面平滑,其大小放张桌子来场麻将应该是没有问题。而石块紧邻着的崖壁上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比十个龛洞加在一起还要大,洞中还隐隐约约闪现着火光。
我缓缓的落在石块上,打开限滑器上的锁扣,我顺着石块边缘,准备朝洞底看去,我想看看这洞底到底还有多远。谁知那女人突然在洞里朝我大声的喊道:“别往下看。”她喊的很大声,惊得我一怔,并且我能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急促,这应该是从见到她到现在,听见她第一次改变说话的语气。
我不知道往下看会有什么后果,但一个面对数以百计的山鯓袭击,都不曾起过波澜的人,现在却为了这件事,一改常态。我瞬间的思量过后,决定听她的,不再往下面看,我进到洞中,发现在不远处的地方,地上生着一个火堆,她正在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大袍的人在一起。我顿时惊骇不已,在这离地两百多米的地下洞穴中,看见早已灭绝的恐龙,都没有看见一个同类来的震撼。我走上前去,朝黑袍人瞄起来,帽子里面黑咕隆咚的,别说长相了,连个头都看不见。随即这黑袍人便转身朝洞里走去,我上到火堆跟前,看着朝深处渐行渐远的黑色大袍问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洞里?”
“一个执行自己使命的人。”她说完,便也迈起步子朝洞里走去,我就知道从她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当下也就不再出声,跟在她后面,两个人一起,朝着黑袍子远去的方向快速的跟过去。
洞穴顶部有很多嶙峋的钟乳石垂下来,又细又尖,像大冬天雨后屋檐下的冰锥子。洞壁和脚下也是山石峥嵘、碎石林立,这一看便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当穿过连绵起伏的一大片碎石,行至洞穴的深处,只见一条地下暗河朝洞里更深的地方弯沿而去。
眼看着前面是没有路了,我们站在河岸边,她从背后的箭囊中取出一箭,然后用打火机将箭头点燃。这一箭是朝着半空中射去的,在不算低矮的洞穴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当箭头的火苗消失在视线中时,极远处的水面上却亮起一处零星的火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条小小的渔船自水面上漂过来,渐渐的进入我头顶矿灯的照射范围。
但那条渔船最后却停在了离河岸还有七八米的位置,怎么也不肯往岸上靠近了。她这时朝着渔船说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不,是根本听不懂的语言,那是一种发声非常怪异的语言,用的是喉音,有点类似与藏族的呼麦。渔船上是空的,没有任何的人和物,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任何的回声去回应她,但她却在过了一会之后,转而扭过头来对我说道:“你身上有东西?”
我一惊,看着孤零零的渔船。“你是指?”
他指着我的胸口。“下来之前,那个叫穿山甲的人,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将三宝血从领口中提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说的是这个?”
“限界祭血!”她撇了一眼我手上的三宝血,我能看得出她的身子微微有些一怔。“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什么血?”我眉头一皱。“这个只是一只大白猫的血,我妈亲手给我做的,让我随身携带,说是能百邪不侵。”
她朝我伸过手来。“这个,你不能带进去,得丢在这。”
我将三宝血往手心一攥。“那不行,我必须带着它。”
仅仅只是一瞬间,弯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她的动作快过了我的眼睛。“没有时间了,要命要血,只能选一样。”她的语气就像这地下暗河中的水一样平静,但是她的眼神和神情却告诉我,她绝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弯刀应该是不会轻易出鞘的,被大岁用枪指着头的时候,她都没有出刀。
“人在东西就在,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说完,我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我料定她不敢动手,如果我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就不可能会强硬的非要带我下来。她之所以拔刀相逼,也是因为她必须要带我上船,但是却又不能带上三宝血,所以在还没有利用上我对她的价值以前,她绝不可能要我的命。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赌出性命,虽是极有把握,心中也难免悸动不已,我极力平复着心跳,给自己加大筹码。一个敢杀,一个敢死,拼的就是谁更够种,谁更能坚持。
“我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自从这把弯刀跟了我,从来就没有不舔血而入鞘过。”这是我大脑还有思维的最后之际,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冰凉的金属划过我的咽喉,瞬间的气短,夺走了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