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没有疯
沙哥的确跑的很快,我们刚迎出去十几米,他已跌跌撞撞的跑至跟前,也不知道什么事令他如此火急火燎,脚下竟一个不稳,一跟头栽倒在我们前面。
我见状赶忙冲过去扶起他,我看他身后背着两把军绿色的工兵铲,手上举着一个塑料袋,即使跌倒在地,也没忘小心翼翼的护着,我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我知道他已经将大岁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慌什么?”李大仙上到跟前问道。
沙哥起身后,咽了一口口水,指着他来时的马路方向,气喘吁吁,扭捏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无……无名,快,快去救她……”
“咋回事,慢慢说。”我一激动,竟然一把将他拉过来,用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我刚回来就看见她躺在地上,看上去伤的不轻,这还没来得及仔细瞅瞅,竟然来了……”他依旧指着马路的方向。“双……双头人,好多……”
我还没等他说完,拨开他挡在我前面的身子,拔腿就跑了,我相信我现在的速度,比他刚才跑过来的速度还要快的多。
而沙哥却在我身后喊着:“她受了骨伤,不能乱动啊,等我们弄块床板去抬……”
我头也没回的回了他一句,只让他们快一点,便一个劲儿的埋头往前跑,也顾不上什么田埂小路之类的,遇沟越沟,遇坡跨坡,完全是一条直线过去的,期间路过几处田地,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东北大米。
上了马路,多远就看见了路旁的绿化带中,草地上躺着一个纤瘦的身躯,旁边还站着五个黑袍人。
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根本不是双头人,虽然他们与双头人都穿的差不多的宽大黑袍,但这帮人只有一个头。
他们就是我在古罗地大裂谷中,绝壁石宫里看见的黑袍人,他们应该和无名都是一伙的,我看到不是什么双头人,眼下顿时就放松了身子,长嘘一口气。
当时在地下,光线暗沉看不清楚,可现在光天化日,我依旧看不清他们隐藏在冒兜里的面孔,因为他们就和在石宫里一样,还是带着黑色的面具。
我走过去,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无名,心中竟然翻涌出一股强烈的怜惜,往日强大的存在,我没想到只是转眼间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被消磨成了这般羸弱的表象。
五个黑袍人看见我来了后,就像是一场无声的交接,竟然没有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我顿时感到了一种冰凉的冷血,不论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无名是他们的同伴,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他们竟然就这样抛下了,正处于重伤之中生死未卜的同伴,我此刻只能深深的为无名感到不值。
我弯腰试了试无名的鼻息,很平稳,没有太大的起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沉睡了一般,脸上依旧白皙的像湾清水,丝毫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景象。
因为沙哥已经粗略的检查过了她的伤势,说是动了筋骨,所以我便没敢轻举妄动她的身子,都说伤了骨的人不能乱动,否则会加重伤情。
虽然心急,但我这时候啥也不能干,只好守在她的身边等沙哥他们过来救援,好在这里比较偏僻,那家中日合资的日化工厂又是封闭式管理,所以这边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大约等了几分钟之后,沙哥还有大岁才匆匆赶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家主老头家的床给拆了,只见他们抬了一块半米宽的床板,就过来了。
他们将床板置于无名身边,大岁再次检查了一下无名的伤势,说是身上多处骨折,可能脊椎也受了重伤,不过情况并没有糟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他故意这样说来减轻我心中的担忧,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确实好受了些。眼下三人商量好,决定先给人抬回去再说,沙哥和大岁对我简单讲解了一下抬这种骨折伤员的注意事项,我便按他们说的方法,协助他们两将无名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床板上,然后抬了回去。
教授和李大仙看见无名是被我们抬回来的,两个人也都是一惊,在加上无名还昏迷不醒,他们就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李大仙还好,他先前听我说过无名是去对付什么样的难缠对手,只是教授完全就懵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估计他对无名的身手也是心中有数,眼下正在纳闷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把无名打伤成这样。
我对救治伤员完全是一窍不通,只好问沙哥他们堂会在东北的分堂里,有没有懂跌打损伤的,而这时大岁却过来插嘴道:“俺穿山甲刀口舔血多少年了都,这点小伤,你就只管交给俺来处理吧,只是……”
“只是什么?”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我竟然冒出了汗,也不知道是刚才抬床板出了力,还是心里急的,眼下心神不定乱的很。
“这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岁叹了一口气,对我们直摇头。“估计这下地的时间得往后推迟了,以她目前这样的伤势,要想重新获得行动力,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我朝他一摆手,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这是后话,现在哪有工夫考虑这些,先救人再说。”
就在我和大岁对话的时候,教授突然喊了一声,我们转眼一看,无名竟然睁开了眼睛,我连忙凑上去,接过沙哥递过来的水,微微的扶起她的头喂了她几口水。
她喝了点水,脸色也渐渐好看了起来,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挖到掩体了没?”
她说的很轻,语调也和她一贯的作风一样平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正在承受骨折伤痛侵袭的人,当下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无不惊叹。我小时候爬树有一次摔下来,右腿也骨折过,当时那种疼,真的可以说是钻心一样,就像是有根钻头在往你心上钻着,现在想想都还能让我心有余悸。而无名现在身上多处骨折,连动都不能动,说起话来,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这一点,实在叫人无法看透,我心里此时竟然蹦出了一个可笑的念头,她是不是没有痛感神经,也就是所谓的缺那么一根筋儿。
我又喂了她点水,然后将她放平在床上,安抚了她几句,说是大岁懂接骨,让她不用太担心,至于下掩体的事,等她的伤好了再说。
“他去挖他的洞,我的伤不用他管,我自会处理,你留下来帮我就可以。”她依旧是那淡淡的口吻,但这次却和往常一样,让人听出了一丝不可违背的威慑力。
大岁一听脸上顿时不悦,我知道他又要犯他的老毛病了,他肯定是要说什么,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我穿山甲的跌打损伤技术有多牛逼,一般人我还不愿意治呢之类的话。眼下无名重伤未愈,我怕再惹的她心中懊恼,便还没等大岁开口,就把他拉到了一边,让他照无名的意思去办。估计他也知道,无名是因为救他,才受了如此重的伤,当下倒也识相,一句废话没说,拿过沙哥放在一边的两把工兵铲,和塑料袋里两小坛子烈酒中的一坛,就惺惺的走出了屋子去后院了。
沙哥指着剩下的一小坛酒说道:“他傻了吧,他不是没有八两下肚,绝不下地吗,这一小坛子才半斤啊!”
“没有酒,治什么跌打损伤。”李大仙随口说了一句,便拉了一把教授,又给沙哥使了个眼神,三个人便也走出了屋子。
眼下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无名两个人,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话说我对跌打损伤真的是一窍不通,这把我留在这,还不如让沙哥留下来,看得出他多少还有点这方面的知识。
然而无名没有让我多想,一个招手将我唤至跟前,先是让我把那坛子烈酒给她取了过来,我见她作势就要开坛畅饮,便连忙一把拦住她。
“这是用来外敷,增加血液流通的,不是用来喝的。”白酒可以活血化瘀,这是常识,关于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大岁为了给无名治伤,特意留下了一坛酒,他宁愿坏了他的规矩,也要尽上自己的一份心,这也算是他为了还无名的人情,不得已而为之。其实这大岁,内心一直都是很细的,只是他平时没有正形的不靠谱样儿,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但是跟他相处久了,也就熟悉了这种脾性。
无名没有听我的劝,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双手还是可以动的,她一把打开我按在酒坛子上的手,然后一股脑的灌了下去,短短的几秒钟,半斤儿烈酒就饮了精光。
喝完了酒,她让我将她抬至床边,我按她说的照做,将她扶到床边来,她整个上半身都伸出了床外,被我扶着悬在半空,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却听她说了一句耸人听闻的话。
“放手……”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她又复述了一遍,我才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她疯了。
纠缠了半天,我最终还是扭不过她,向她妥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那淡淡的口气中,总是带有一丝摄人心魄的力量,让我无法拒绝,我最后鬼使神差的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咔咔……”
随着我的松手,她的腰在床边猛的一磕,发出了让我听了直冒冷汗的声音,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了,她没有疯,因为她可以自己弯腰起身了。
之后依然是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我一直被她弄的神魂颠倒,虽说我不太懂接骨,但我相信真正的接骨,绝不是像她这样的。
在一系列的折腾过后,沙哥突然闯了进来,看见直起了身子坐在床上的无名,先是一愣,随即就换了眼神,看向我,说道:“又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