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滔天恨意何处发
杜诚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恐惧而绝望,他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梦中有完整的剧情,他知道那个年代。
他不是剧中的人,像个旁观者看电视剧,瞧着剧中的情景和发展。
那是百年前的梨李山,青山绿水,高高的树遮天蔽日,清澈的溪流从山间穿梭流过。山坳外的村中炊烟袅袅,山坳内的日本人,衣冠禽兽。
他瞪大了眼睛,瞧着六七月大怀孕的妇人,被穿着军服,带着军帽的日本人长刀往前一刺,穿透妇人圆滚的肚子,妇人的尖叫声,哭喊声融合着犯罪者的狂笑声。
他不能理解,那是两条生命,在长刀杀了人之后,这畜生为何还能笑得这样开心。
只是这样还不够,他眼睁睁看着,那长刀在妇人的肚皮上划着,剥掉了肚皮,露出那被刺刀正中脑袋,流着鲜血的胎儿。刺刀在妇人肚子里搅动,肠子和五脏碎的洒了一地。
他看着,七八岁的孩子,被注射了不知什么东西,关在笼子里狂叫,像野兽的吼声。那幼小的身体,疯狂的增长着,上手臂扩充的有成人壮汉粗细,一夕间,从一七八岁孩子长成两米高野兽,撑爆了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青黄交加,血管里像是有虫子在蠕动,皮肤及血肉没多久又迅速腐烂,成为白骨。
他瞧着,十岁不到的女童,被四五个畜生扯开双腿双脚,撕开衣服,实施暴行,血染了一地,汇流成河。
他望着,一遍又一遍的恶行,变得绝望,麻木。
在梨李山靠山的土坑里,堆了无数的尸体。
孩子们的尖叫声,哭喊声,恐惧害怕,绝望麻木的眼神,在他脑中一遍遍重复,上演。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逃不掉,避不开。那些声音流传在他耳里,那些画面充斥在他脑海里。
他懦弱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也曾试过去抓推正行恶行的畜生,但是他碰不到,这些画面和声音,却鲜活的让他看着,躲不掉。
……
解决了桡东锁西,满天的怨气已经消失大半。三人走到山上,准备和岳衍生两人汇合。
映入三人眼中的两人,情况并不好。岳衍生打盘腿坐在结界内,额头上冒着汗珠,表情煎熬,似乎与于什么对抗。而杜诚然已经躺在了地上,一脚跨出了丁骨灵的结界外,进气少,出气更少。
“他们怎么了?”皇荼皱着眉问了一句,人已迅速的跨进包围圈把杜诚然扶起来,让对方躺在她的怀中,拉起对方的手把脉。
“丁骨灵,这个小伙子被怨气入体,要死了。”皇荼面色如常,沉然的抬起头,淡漠的说道。
被怨气侵害,又是在这座山上,连鬼都做不成咯。
“锁西,你有没有办法。”丁骨灵看向锁西,两人的情况,只需要扫一眼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怨气入体。岳衍生还好,他本身道术不差,现在还能和怨气纠缠。但杜诚然就惨了,她啧啧的摇着头,这里的冤死者,都是与日本入侵我兔有关的人,她看过安容记忆。连她这个冷血无情,经历了那么多的,妖。都无法面对,更别说这个普通男孩了。
“有!妈妈,你希望我救他们吗?”锁西没动,却是扬起眼睛,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瞧着丁骨灵问。
丁骨灵点头,这些怨气能生成桡东锁西,他们两人就是这些怨气的主体,两人不费力,就能收回侵入两人身体的怨气。
“妈妈在乎他们。”锁西的嘴巴噘起,不高兴的嘟囔道。
“……”这妈妈的称呼,怎么听都怎么不爽。看在需要到女儿的份上,她忍了。“锁西,听话。再不救他们,他们就要死了。他们如果死了,我会很难过。”
锁西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随手一招。“回来。”从杜诚然和岳衍生身上飞出两团黑雾,直直的飞往她的指尖。
皇荼:“……”妈的,怎么这么不爽呢?她好歹也是鬼界之王,怨气本该规她管的玩意。现在一个个,都不把她这鬼王放在眼里。
看看——人小姑娘随手一招,就把缠着两人类的怨气给散了。若是她来,得费好几道工序,杜诚然这小伙子能不能再规定时间内救活都是个事。
好讨厌啊!讨厌这种成精成怪的天才。
杜诚然脸上的黑气在慢慢退下,岳衍生却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忙的站起来,欣喜若狂带着局促不安的瞧向丁骨灵。“你回来了,这里的怨气很强,你能……”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到了四周稀少的怨气。
“……”什么情况,怨气已经消了?可刚刚不是还很强,他还和怨气缠斗了好久。
“看来你很想我。”丁骨灵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打趣岳衍生。他的脸色顿时涨红,嚅嗫着唇说不出话。
“这小白脸你那里找来的?”皇荼挤到丁骨灵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还跟她挤眉弄眼。
“你上次说要给他介绍男朋友那个!”丁骨灵似笑非笑的白了她一眼,脸盲伤不起啊。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杜诚然才幽幽转醒,然脸色苍白并没退去。
他颤着腿肚子慢慢的想站起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岳衍生急忙跑上前去扶住他,关心的问他情况。“你怎么样了?怨气入体,你有看到百年前这里发生的景象吗?”
他不说还好,他一问,杜诚然的脸色更惨白了,没有一丝血色。
他刚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终于没有在见到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入梦,他都绝望恐惧的害怕,更别说那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杜诚然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岳衍生,指甲掐进岳衍生的肩膀里。“我…看到的那…那些——都是百年前,这片…土地真实发生的吗?”
他问?外婆就是在这里渡过了地狱般的五年吗?
单是听丁骨灵讲时,他愤恨,他痛恨。却没有这一秒感同身受,怒火和恨意——像是血液一样遍及全身,充斥着他的脑海。